第三十六章 想开
“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齐秋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笑了。“娘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看清楚齐秋氏眼中的取笑，齐语彤不依地撒娇：“娘，你别笑，快回答我呀。”
“那娘先问你，如果这是真的呢？”齐秋氏收敛情绪，认真地问她。
齐语彤咬着唇，答不上话来。
“先不论这传闻的真假，就娘自己而言，我不是希望你嫁入皇家的。”齐秋氏软下脸色，不想吓到女儿。
“太子的身体并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娘问你一句话，你可曾有……”齐秋氏不愿说得太直白。
“我没有。”齐语彤否认地摇头，她从未想过嫁人之事，又何来什么肖想太子妃位的想法。
“太子妃之位，并不是那么好坐的。”拍拍她的手，齐秋氏自被法正大师点拨后，就一直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走才好。
“什么意思？”齐语彤不太懂太子的身体跟太子妃之位有什么关连。
“曾听闻太子体弱，且不利于子嗣，所以想当太子妃，就得做好被世人指责的准备。”齐秋氏凑到齐语彤耳边小声地告知她。“皇上张贴皇榜寻神医多年，都只言明是为太子调养身子，从不曾说明太子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只是这些也只瞒着外头的百姓，但凡有些实权的都知道当年宫中发生过何事。”
听到这里，齐语彤忙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她怕自己喊出声来。
“所以，如果你有心想要……的话，齐国公府就得先谋划一番。”齐秋氏十分庆幸，公爹跟夫君都不是迂腐之人。
早在皇上下旨让太子来府中休养及坊间传闻流出时，夫君就跟她提过最坏的打算，有可能皇上有意让齐国公府扶持太子。
最能让齐国公府心甘情愿地扶持太子的话就只有联姻，而府里适龄的姑娘偏偏只有彤儿，她也曾想过阻止彤儿与太子往来，后来在夫君的劝说下才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这些也都只是夫君与公爹的猜测，但她还是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现在只担心，彤儿会看在日常接触中心悦太子。
“不，娘，我不想。”齐语彤快速地摇头，她才不想进皇宫呢。“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传闻流出来，而你们好像都不知道有这个传闻一般。”
“傻姑娘，不是不知道，正是知道才不想去辩解。”齐秋氏瞒下国公府与皇上做戏的事，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像理由的理由说给她听。
“可是……”齐语彤喊了齐秋氏一声，她的解释总让自己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别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国公府不会需要你去博那滔天的富贵，娘跟你爹都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那样就很好。”齐秋氏看着齐语彤重新趴回自己腿上。
他们都不想利用儿女博富贵，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想就能不做，如果......
齐秋氏眼神如晦，暗自为自己的女儿打算起来。
“嗯。我知道了。”齐语彤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齐语彤阖上眼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她问娘亲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娘亲却避而不答。
所以这个传闻，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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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内时已然接近未时正，齐秋氏回到自己的梧院，梳洗完了之后直接睡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房内已经昏暗，微眯着眼睛适宜光线，慢慢地坐起身来。
“夫人，你起了吗？”估摸是听到响动，在外边值守的悦兰走进来。
“悦兰，现在是什么时辰？”齐秋氏看着悦兰将烛台点燃，估计自己大概睡了多久。
“已经是申时末，夫人可要吃点东西？”悦兰站在齐秋氏的面前问道。
挥挥手示意悦兰不用来搀扶自己，齐秋氏自己起身。
“你让人去吩咐厨房煮碗面过来，别整的那么油腻，要爽口一点的。”齐秋氏按着额头，让自己尽量精神一点。
谁知悦兰却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告知齐秋氏：“夫人这话，国公爷刚刚也说过。”
“国公爷回来了？”齐秋氏放下手，往常这个时辰，他可还是在忙着呢，今日怎么这般早？
“夫人醒了？”屏风外忽然传来齐国公的声音，伴随他声音的还有脚步声。
“今日怎么睡得这般久？可是身子有恙？”齐国公绕过屏风，在齐秋氏面前站定。
一旁的悦兰都不用主子交待，就识趣地离开。
“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坐马车有些累。”齐秋氏笑着摇头。“倒是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我听到下人来报，说你带她们几个去普渡寺，有些担心你。”齐国公往齐秋氏身边一坐，将她的手握住。
齐秋氏一愣，随即又是一笑：“担心我还想不开呢？”
齐国公老实的点头，的确如此。他的夫人每次遇到彤儿的事，都会失去往日的冷静，让他实在担忧。
“夫君，今日我见到法正大师了。”齐秋氏默默的靠过去，偎进齐国公的怀里。
“那位得道高僧？”伸手搂住齐秋氏，齐国公感觉她好似比之前消瘦一点，不禁皱起眉头。
“大师告诫我，切莫执着，如若我执着，受苦的只会是彤儿。”女儿的事已经成为她的一个执念，想要放开，只怕还得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夫人，我知道你舍不得彤儿。”齐国公抵着她发顶，跟她细细分说当前的情况。“但是如果彤儿真的对太子另眼相看，我们也该做好准备。”
“爹之前跟我谈过，国公府不站位，相信皇上也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站位，相对于其他皇子而言，太子有优势也有劣势。”
“今日我问了彤儿，她无意。”齐秋氏叹道，她的傻女儿。“我只怕她再与太子接触下去会……”
“可是我们也不能强硬的阻止她是不是？且不说皇上跟太子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彤儿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她现在只怕是把太子当兄长吧？”齐国公伸手轻抚着齐秋氏的发，说起女儿的语气温和得与他在外的形象不符。
“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齐秋氏的声音轻之又轻，自从太子住进来，有些话就不方便说。
“不管皇上如何想，我们做臣子的只能从命。”齐国公也叹气。“看你精神似比之前都要好，可是想开些了？”
齐秋氏点了点头，试探的问他：“夫君，真的没有可能给彤儿先定下亲事吗？”
“夫人，这个问题，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齐国公无奈了，自己夫人固执起来他都没办法。“再说，如果真的要给彤儿定下亲事，你觉得能定哪户人家？”
“……”齐秋氏语塞，气恼地轻拍了他一下。
“别恼。”齐国公低笑道。
齐秋氏心知他说的是事实，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有国公府做后盾，彤儿无论嫁给哪户人家都能过得好，但是就算定亲，起码也要门当户对才是，你说是吧？”齐国公轻声的哄着齐秋氏。
齐秋氏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让我说什么呢。”
犹豫了一会，齐秋氏才再度开口：“我怕皇上直接下圣旨赐婚，而且……”
“而且什么？”齐国公不明所以。
“而且就怕赐婚的人选不是太子。”这话齐秋氏说得轻之又轻。
听清楚她说的话，齐国公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自家夫人良久。
齐秋氏被齐国公盯得浑身不自在：“夫君为何这样看我？”
“夫人，敢情你这段时间就是在担忧彤儿被指婚给别人？”这里面的别人，两人心知肚明。
太子之下而年龄适宜的就只剩下三皇子。
“难道不该担心吗？”齐秋氏不懂，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握住她的手，齐国公笑着跟她解释：“皇上疼爱太子，以前不赐婚是因为太子不松口，现在对外放出赐婚的风声，恰恰是因为太子愿意松口娶妻。余下的皇子加起来的分量都抵不过一个太子，你觉得皇上会先越过太子然后去给别的皇子赐婚吗？”
太子松口愿意娶妻？
齐秋氏灵光一闪，她总算想起来有什么地方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太子并没有松口娶妻，所以皇上才会直接给三皇子赐婚。
这么说，她的彤儿不会再次被赐婚给三皇子？
这般想着，齐秋氏脸上不由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多谢夫君指点迷津。”想通了，心情也好了，齐秋氏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精神。
看她这副模样，就明白她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齐国公也跟着露出笑意：“既然如此夫人可否赏脸先吃个面？”
“贫嘴！”齐秋氏嗔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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