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谈

　　“李公子……”齐语彤欲言又止。

　　“齐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李言将手中书本放下，其实他也看不太进去，只是不想呆在院子才到这赏景亭来。

　　只是没想到他刚到亭子没多久，就看到齐语彤远远而来的身影。

　　“李公子……也是为了参加明年的科举？”齐语彤试探性地问道。

　　也？李言微挑眉。

　　“并不。”李言如实地回答。“李某只是奉命来国公府小住。”

　　“奉命？”齐语彤的睫毛抖动两下，她好像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父母之命。”李言微微一笑，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命令的意义何在。

　　“这样啊……”齐语彤拿着书，若有所思。

　　奉父母之命？可爹娘、祖父、祖母对他的态度都很奇怪，自他来了府中之后，长辈们好像不大爱呆在府里。

　　继齐愉城之后，又多一个发现李言特殊的人。

　　“齐姑娘可是对李某的到来不高兴？”李言直言道，他能感觉到出来，齐国公府上下对他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眼里划过一抹无奈，父皇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让他装病离宫。离宫就离宫，还要秘密住进齐国公府，也不知道在谋算着什么。

　　现在这样的局面，真是为难他也为难齐国公众人。

　　看着对面的人，齐语彤犹豫一会，微微点头。

　　李言被她的举动逗得失笑。齐国公府的大小姐还真是诚实，倒与他让小扣子打听到的不太相似。

　　“其实，并不是不欢迎李公子。”齐语彤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那可否请齐姑娘为李某解答？”李言倒是对她这个说辞感到好奇。

　　“只是因为李公子入住了秋深院。”齐语彤莫名地感到有些羞赧。

　　其实秋深院也并非是她的院子，只是往常她习惯呆着这里，久而久之地就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地方，现在忽然住进来一个外人，让她有种地盘被侵占地感觉。

　　听完她的话，李言居然朗笑出声。小姑娘的心思果然是单纯，只是因为住了她赏景的院子就不待见自己。

　　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何处可笑，齐语彤不解地望向他，许是笑得太激动，对面的人脸上终于有点血色，不再显得苍白。

　　“李某先谢过齐姑娘的坦诚。”李言抑制自己的笑意，才慢慢说：“李某只是想到，齐姑娘似乎与传说中齐国公府教导的不太相似。”

　　“腾”地一下，齐语彤的脸布满红晕，被羞的。

　　“齐姑娘不要误会李某的话。”李言急忙解释，小姑娘脸皮薄，禁不得他说。

　　“李某的意思是，齐姑娘不亏是国公爷的掌上明珠，就连性子都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李言将剩下的话补完整。

　　“……外面都是这般传言的？”齐语彤轻声地询问他。

　　府内下人训练有素，从来不往她的院子里传外面的风言风语，所以现在听到有个人告诉她外面的消息，免不住想多听一些。

　　李言摇摇头，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跟三分戏谑：“非也。外面传闻，齐国公府教导出来的姑娘都是知书识理、静容婉柔，且极守规矩。”

　　“……外边的传言果真都是……难怪娘亲不让人跟……”李言耳边传来齐语彤断断续续地低语，因声音太低，只听得到零碎的字眼。

　　“多谢李公子告知。”回过神来，齐语彤轻轻一笑，点头向李言致谢。

　　“当不得。”李言不自在地回她。

　　他才不会说，自己在这段时间已经着人去将齐国公府的底细摸了个遍。

　　刚才跟她说的那些传闻，其实就是手下汇报给他的消息。齐国公府的篱笆扎得紧，所以外头根本就没有关于国公府姑娘的传言。

　　他这样骗对方，是不是好像有点不太道德？

　　李言难得地审视自己，好像自从出宫之后，他的性子就不似从前严谨，现在还拿人小姑娘打趣，不该，实在不该！

　　“齐姑娘日后如果想来赏景亭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李言对亭子的名字实在有点接受不能，虽然它是一个赏景用的亭子，但是就这么简单直白地唤赏景亭，也太没新意了。

　　“诶？”齐语彤奇怪地看着他。

　　“齐姑娘不必顾及李某。”李言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现出来。“毕竟这是国公府，齐姑娘才是主人，万没有主人要避匿客人的。”

　　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嫌。齐语彤微抿唇，才不承认是听到自己可以随时来赏景亭才开心的。

　　“只望到时……”李言故弄玄虚地站起身朝齐语彤作揖。“齐姑娘能在亭中给李某留一席之地便好。”

　　乖乖！旁边假装自己是木桩的小扣子瞪着眼。

　　这位国公府的齐姑娘可不得了，能得太子爷行礼。也不知道齐姑娘如果得知太子爷的真实身份，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快速避开他的礼，齐语彤口中称道：“李公子说笑了，这亭子自然是谁人皆可赏景。”

　　罢了，日后大不了带上荷芯或者荷蕊。虽然那两个丫鬟是唠叨点，但她还是更应该避嫌。

　　“多谢齐姑娘慷慨。”李言坐回自己的位置，捧起茶盏朝她一敬。

　　小扣子看着自家太子爷的行为，心里头默默地琢磨，太子是不是对国公府的大小姐太特殊了点？往常在皇后娘娘宫中遇到的大家姑娘们，太子爷都是目不斜视地，今日居然这般逗弄齐姑娘……

　　莫不是，东宫准备要有太子妃了？

　　小扣子心中一惊，揪起眼皮仔细地打量他们。

　　太子爷脸上的轻松惬意是他在宫中从未有过的，也不知是怎么地，太子爷今天的肤色倒不如往常苍白，甚至是更有一丝红润。

　　乖乖哟，小扣子默默地感叹道。看来以后他要将这位齐姑娘列入不可得罪中。

　　齐语彤如果得知一旁候着的小扣子在想些什么，估计她一定不会做出以后再来赏景的决定，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呆在自己院中。

　　“李公子客气，这亭子非我一人所有，自是人人皆可来。”齐语彤似解决什么烦心事，眉眼间都透着温和。“且这般美景一人独赏岂不可惜？”

　　最后一句说完，齐语彤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绯红慢慢爬上脖子，漫过脸颊。她低下头，不敢看对面的人。

　　李言也被她的话说得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顺着话感叹，并无其它意思，不禁为自己多心感到有些好笑。

　　自从被父皇劝说娶妻之后，他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对劲，草木皆兵，说得就是他。

　　“李公子，我并非……我的意思是，一个人欣赏远比不上与人共赏……”没听到对方的回答，齐语彤深怕他会误会，急忙解释道，只是越着急就越解释不清。

　　“齐姑娘放心，李某明白你的意思。”李言开口回道。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自己思虑太多，误会了。

　　“……”齐语彤偷偷抬眼看他，却被他捉个正着。

　　“一人独自赏景未免太过孤独，约上三五好友齐赏才是上上之道，齐小姐可是这样如何？”不动声色地继续替她解围，李言转头假装欣赏远处景致。

　　“嗯，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齐语彤暗自松气，顺着他的意思为自己解释。

　　“所见略同。”李言朝她点点头，却无意间看到她手上的书名。

　　“齐姑娘喜欢游记？”李言倒是有点吃惊了，他还以为小姑娘会更喜欢外面那些撰写的故事。

　　“嗯。”齐语彤下意识收紧手指。“我自幼就向往山水间，只是身为女子不便出门，所以就喜欢收集些游记。”

　　听罢她的话，李言下意识地道：“我那边有些外边寻不到的游记，齐姑娘如若需要，尽可使人来拿。”

　　“真的？”

　　齐语彤的双眼瞬间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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