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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留宿


  其实爱不爱一个人,嘴上说的都不算数,看他的行为就知道了。

  关小羽一路疾驰,赶到了陆修远醉卧的地点。好在现场没有什么血腥暴力的场面,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陆修远,只有一个热心的大姐,一个愤怒的食客,和一个泡过油汤的手机。

  “陆修远,你没事吧陆修远。你醒醒。”关小羽上前轻轻摇晃着陆修远的胳膊,不料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估计是睡过去了。”大姐本是这小吃街里一个小铺面的老板,平日里就是个热心肠。这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及时制止了一场险些由误会升级的暴力事件。并在电话通知了关小羽后,将陆修远扶到自己的摊位前就座。此时见他的朋友赶来了,便也乐得完成自己助人为乐的使命。

  “你是小伙子女朋友吧?他手机里把你设置的特别号码,我就这样才找到你的。你快看看他吧,就算年轻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呀。把自己喝成这样,还差点跟人打起来。”大姐仍是一副热心肠的模样,临走还不忘叮嘱几句。

  “大姐,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关小羽显得十分感谢。

  “应该的,这都是小事。”大姐豪爽地说。

  于是关小羽很自觉地赔了那食客一碗麻辣烫的钱,再三感谢后准备带着陆修远离开。

  这家伙一米八几的个头真不是白长的,虽然看上去身形瘦削,但奈何肌肉发达,压在身上有如巨石压顶,如负千斤重担。

  “你是谁呀?”醉的一塌糊涂的陆修远在这整个过程中都迷迷糊糊,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我是关小羽啊。”关小羽努力地将他整个身体撑住,每向外迈出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不,你不是关小羽。关小羽不会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去找别人了。”陆修远喃喃地说。

  关小羽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那番话对陆修远造成的伤害可能比她想象中要大。看一向活得骄傲的他深夜买醉,心里不觉有些心疼了。就连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似乎随着这一句略带心酸的话语而有些动摇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关小羽试图唤醒他,好尽快带他离开此地。

  周围还有些看热闹的商家和路人,仿佛都在等着瞧这个瘦弱的姑娘如何将这高大的男子护送离开。

  “不,我不要回家。不回家。”陆修远叫嚷着,止住了前行的脚步,“我还要喝酒,给我酒……”

  关小羽心里虽然已经燃起熊熊怒火,想着陆修远这个家伙都喝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在胡言乱语讨酒喝。害得老娘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遭人嬉笑,他自己倒好全然不知。等你酒醒了,看老娘怎么跟你算账。

  表面上也不好发作只能将计就计,顺着他说下去:“好好好,不回家。我们这就去找酒……”

  一听要找酒,陆修远立刻变得顺从了些,在关小羽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小吃街。

  两人到了关小羽停车的地方,她又犯了难。现在又该怎么样处置这个酒鬼呢?打电话给他家里人这件事是行不通了,手机被油汤泡了,不敢擅自开机。送他去附近的旅馆?就怕他稍微一清醒又跑去找酒喝了。想到恰好李悟最近休假,便萌生了将他带回出租屋的想法。顺便还省下了住旅馆的钱。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关小羽骑着小电车,陆修远坐在后座上。由于害怕他一不小心从车上摔下去,关小羽开得很慢。而路上的风一吹,刚刚还醉得如同一摊烂泥的陆修远突然有些兴奋起来,挥着双手又唱又叫。若是有人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切,等他酒醒了说不定可以拿着去敲诈一笔,绝对是陆修远此生最想销毁的画面之一。害得关小羽一路上要不时回头对他说,抓紧我,抓紧我。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没准会想,现在的女孩子言行都这么开放了吗?

  途中陆修远突然表情有些痛苦,便嚷到:”停车,我要下去,放我下去。”

  “马上就要到了,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关小羽怕他再生出是非,便不愿过多得搭理他。只想尽快回到住所,于是三言两语就要打发了他。

  “停车,我要吐了。”陆修远再次发出哀嚎。

  这次关小羽不敢懈怠,万一他真的吐了自己一车一身,难道还能揍他一顿不成。就算揍一顿也于事无补哪。只好乖乖靠边,将车在路旁停了下来。

  果然,陆修远一下车就直奔路边的绿化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的天昏地暗。

  好险!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过绿化带里的小苗苗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无疑是遭受了一场大规模的化武攻击。如果它们就此不幸丧生,千万要记得凶手是陆修远这厮,与自己无关。

  吐过之后,陆修远才重新坐回了后座。那种呕吐后的酸腐气味沾染在他的衣服上,挥散不去,熏得关小羽头昏脑涨。关小羽赶紧将车开起来,才得以摆脱这可怕的味道攻击。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住所。关小羽将陆修远丢在沙发上,自己也瘫在一旁。为了给他醒酒,不至于他明天清醒过来时遭受太多的痛苦,便去厨房里准备了一杯热牛奶。

  “给你酒。”关小羽将手中的热牛奶递了过去。

  陆修远自从在路上吐过以后,再次变得有些虚弱。他没有多想便接过牛奶杯,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说了句:“这酒,好喝。”

  想到他还穿着那件沾满令人作呕气味的衣服,关小羽不禁又有些犯难。任由他穿着不管,怕是明天早上整个人都要臭了。整个人臭了也无妨,怕是整个房间都要遭殃。这要是让洁癖患者李悟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扫地出门。

  于是,思虑再三,关小羽决定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拿去清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起初还有些下不了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自己这样还没有与异性有过肌肤之亲的黄花大闺女。可时间不等人,眼见着夜已经深了,再折腾下去明天又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茶店上班了。

  于是下定决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起眼睛去撩陆修远的上衣。不料脱到一半就卡住了,衣服拉扯不动。她只好睁开眼睛去看衣服卡在了哪里。

  这一睁眼睛不要紧,她发现沙发上的陆修远也正瞪着他那迷离的眼睛望向她,吓得手一哆嗦。不过她很快发现这只是一个意外,因为陆修远很快又将眼睛闭上了。

  虚惊一场,拿到衣服的关小羽忙进入卫生间,在洗手池里把它清洗干净。那白衬衫立刻散发着肥皂水的清香。关小羽找来衣架,将它悬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的陆修远已经陷入了熟睡。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可以听到他均匀又安稳的呼吸声。

  关小羽转而走近厨房,将刚刚煮在锅里的鸡蛋捞了起来。听说用水煮蛋在受伤的地方滚一滚,可以很大程度上的活血化瘀,防止出现大片的淤青痕迹。陆修远挨的那一拳在脸颊一侧,靠近嘴角的地方。此时已经微微有些肿胀,若是由着它不管,明天早上只会越发严重。她先用那个鸡蛋在自己的脸上滚了一圈,试一下温度,然后才用来给陆修远进行热敷。鸡蛋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他动了一下,将脸侧向一旁,遮住了伤口。关小羽只能将他的脸再次推开到合适的位置,尽量把动作放缓,不影响他的好梦。

  就在鸡蛋滚动的时候,陆修远突然一把握住了关小羽的手腕,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阿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大概是做梦了。

  “你这个傻子,我随口一说的话,也就只有你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哪有什么相亲,哪有什么对象,我关小羽还没那么恨嫁。”关小羽替他盖好薄毯,轻声说着,像是解释给自己听。

  一切安排停当,关小羽才进入自己的房间。灯已经熄了,窗外月影晃动。想着第一次留宿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出租屋,还真是胆大妄为。这要是被邻居们撞见了,真是有嘴也说不清理。不过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清晨,阳光和煦,窗外虫鸣鸟唱。关小羽翻了个身,睡姿十分随性。突然她像是有着某种感应一般,从梦中惊醒,睁大了双眼。

  就在相距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另一双眼睛正望着她。

  这一眼立刻让她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身,用毯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你睡衣穿的那么保守,有什么好遮的。”陆修远一边开口,一边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卧室,

  “原来从这个窗口望出去是这样的视角,风景很不错。”

  “你怎么在这里?哦,不对。谁让你在这里的?哦,不对。谁让你进来我卧室的?”关小羽有些语无伦次,废话连篇。当然是自己把他带回来的,昨晚喝醉的人又不是她。唉,真不知道自己昨晚抽的什么风,居然头脑一热把一个活的男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居然还能睡得那么沉,雷打不动。好在,正如陆修远所说,她睡衣一直都是保守的款式,也没有什么好遮的。索性丢开了毯子,准备下床。

  “还不是你的闹钟把我吵醒的。自己倒好,睡得像猪一样。为了让它不再吵,我就进来把它关了。”陆修远一脸认真,说得应该是实话。

  不过感觉哪里怪怪的。等一下?闹钟关了?

  关小羽惊恐地望向床头的闹钟,还好,距离她设定的时间刚刚过去了五分钟,还来得及。这也说明,陆修远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应该还没有机会见识到一个女生磨牙放屁打呼噜的不雅画面。

  不过,好像还有哪里怪怪的。

  “陆修远,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关小羽作势又拉起毯子,将自己的眼睛遮上。

  “我醒了以后就发现我的T恤不见了。”陆修远淡定地陈述着事实:“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只是没穿上衣而已啊。再说了,昨天我的衣服怎么不见的,该看的不是都看过了吗?”

  “你……”关小羽气到语塞,不过想想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衣服就晾在阳台上,昨晚看它太臭了我才拿去洗的。还有,昨晚你喝醉了,死活不肯回家,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哦。”陆修远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好像在憋着笑,接着说:“我现在要去冲个凉,麻烦拿条毛巾给我。”

  卫生间里才传来淋浴的水声,关小羽朝着里面喊:“陆修远,你最好快一点。我等下上班要迟到了。”

  陆修远随口应着。

  出租房里,关小羽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地把头伸了出去。左右观望,确认四下无人才站直了身体。

  “干嘛,这不是你家吗?搞得好像做贼一样。”陆修远站在身后悠悠地说。

  “是我家没错,但你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少废话,等下我们走得快一些。或者我先走,你过一会儿再跟上来。”关小羽部署着接下来的行动。

  心想着还好今天早上外面没什么人。不料,关小羽刚走出几步,一户邻居的房门就打开了。

  “早啊,小羽,去上班啦?”邻居大婶像往常遇到一样,热情地打着招呼。

  “早啊。”关小羽假装镇定地回应着。还好,大婶好像没有发现什么。

  等她又走出两步,身后接着传来大婶的声音:“哟,这不是拉二胡的小伙子嘛。”

  陆修远倒很是坦然,也回应道:“是我,您早啊。”

  “改天有空了再来我们这里表演哪。啧啧啧,两个人多般配啊。”大婶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

  关小羽意识到人算不如天算。在传播新闻轶事和家长理短方面,一个大婶的战斗力完全不亚于任何一家主流媒体。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不出明天,整栋楼的人都会知道我带一个男人回家过夜了。”关小羽一脸绝望,“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陆修远说:“酒也醒了,你快回家吧,还跟着我干什么。”

  走在他身后的陆修远原本正偷着乐,就在关小羽转身的瞬间他立马收起笑容,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并佯装着宿醉后头疼欲裂的样子扶住额头,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很难受,我需要去吃点早餐。”

  关小羽无奈,竟也无法反驳,只好加快了脚步。

  两人前后脚进入了茶店。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吴姐率先问出口:“哎呦,这么巧啊,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呵呵,是啊,好巧。刚好在路上碰到的。”关小羽笑着掩饰。她这种人天生没有撒谎的天赋,一张嘴,一投足,都透着一种不自然。也只能骗骗像陆修远这种没有什么经验和阅历的年轻人。

  “那还真是有缘分哦。既然这么有缘分,这位客人就你来接待吧。”李叔笑着助攻。

  “其实住在这种地方还蛮好的。风景宜人,还有美味的早餐。关键是这里住的人都很不错。”陆修远意味深长地说。

  这一句话顺带着把人、事、物都夸了个遍,好像情商一下子就提升了。

  “这还不简单,觉得好就常来嘛,我们大家都很欢迎你呀。”萍姐也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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