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姻无用
一次偶然，有个小朋友跑的时候摔破了膝盖，他没有哭，我却吓得双手哆嗦瘫坐在地上。从那以后看到别人摔倒，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扶人，而是转过身去不要看。从此我妈再被打破头时，我哥都会遮住我的眼。
每次我爸打完了人就自己去睡觉，我和我哥才敢默默的哭着，悄悄地找出药盒子帮我妈上药。我们最怕的就是把我爸吵醒，我很小的时候不懂，每次都哭的很大声，一旦吵醒他就又是一个轮回。我小时候记得最清楚的四个字就是不要出声！不要出声！在我心里一度认为，醉酒的爸爸醒过来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了。
我和哥哥渐渐长大了，我爸打人的次数渐渐变少了。我小学三年级时第一次听到我妈边挨打，边喊离婚，第二天我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哭着求我妈：“你离婚吧，我和哥哥都愿意跟着你！”她却摇着头只哭不说话。那段时间我一直缠着我妈妈劝她离婚，她却始终不肯答应我。
大约一年后吧，有一天我隔着院墙听到邻居小妹妹的奶奶骂她的妈妈，嘴里念叨着“这个丧门星总算跟我儿子离婚了。”一边骂，还一边对她说：“你妈可没有能力养活你！带你走别说给你吃饱穿暖~连她自己都得饿死！”我这才知道她的父母离婚了，可她的妈妈并没有带她走，而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家。
我就暗暗的想，是我妈也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我们哥俩儿吧！如果她离婚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离开吗？她是不忍心丢下我和我哥所以才不离婚的吗？
94年3月，我爷爷脑出血偏瘫，我满心以为我奶奶会在家里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老伴儿~结果她并没有。她把偏瘫的爷爷扔给了叔叔婶婶一家，出人意料的去了远在徐市的大姑家。我爸听说我奶走了，就去把我爷接到了我们家。
94年9月，短短半年，初二开学时我爷爷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我大姑倒是来奔丧了，但是我奶却并没有回来。从那以后我爸就更少喝酒了，酒后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必定要打人了。
我突然之间就开了窍儿~明白了我爸的变化是从何而来。
明白了之后就觉得，真可笑！
结婚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而又最能让人麻烦缠身的东西。
金钱！感情！孩子！哪一样都伤不起。
我爷爷结婚了，临死还是一个人。
我妈妈结婚了，我爸喝了酒却只会回家打她而不是在外面打别人。
婚姻里的另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你们结婚了，就对你更好一点。却可以因为你们结婚了，对你比外人都更差许多。所以说男人结婚是为了传宗接代，那女人呢？结婚为了什么？
第二天我一进座位，我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金世昌一见我来就开始沉默，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昨天挺尴尬的。
可是过道边儿上，兴奋的对我挤眉弄眼儿的程庆礼和钟秋算怎么回事儿？
“小汐，你答应了吗？”吕静静突然问我。
“啊？”我愣了一下，她向金世昌斜了斜眼睛，我立马反应过来：“没有。”
乔淼接了一句：“看~我就说嘛，何汐跟个假小子似的，怎么可能答应~”
。。。。。。这世界上是一点秘密也没有了吗？
“行了，别说了。”吕静静看出气氛不对，说了一句。
因为离家近，我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叔叔婶婶整天的吵架。
从开学起我每天吃完午饭晚饭就到学校来，周末也是。
这天午休的时候，吕静静出乎意料的来早了，坐下就开始找我聊天。
“你和金世昌怎么回事儿啊？他为什么追你啊？看平时你俩关系也不是特好啊~”
“我怎么知道，平时和他说话就是一句半，一问一答就没了。昨天他突然让我做他女朋友我还吓一跳呢~”
“今天早上程庆礼他们说话声大了点，我觉得现在全班都知道他在追你了~”
“我已经拒绝了啊。”
“追~你懂不懂？表白一次被拒绝就完事儿了那叫追嘛~不过你为什么拒绝他呀？”
“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有？”我有些头疼的问，关心的重点完全和吕静静不在一条直线上。
“那肯定的呀！~你快说你怎么拒绝他的？”
“我就告诉他我不想谈恋爱啊！”
“你这回答够牛！不过什么叫不想谈？不应该是不想和他谈吗？”
“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谈恋爱，我也不打算结婚。我将来就要一个人过日子！自在~心安。”
“哇~~~”吕静静当场目瞪口呆“我怎么觉得我被你惊到了，你这想法~帅啊~”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你恋爱谈得好好的，就不要学我了。“
“小汐，你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和结婚呢？”过了好一会儿，吕静静突然幽幽的问了我一句。
“你怎么了？”我觉得她情绪不太对。
“我和郭行最近总吵架，他可能要不念了。”
“他不念高中能去做什么啊？”我问道，吕静静谈恋爱起一直没和我聊过她和郭行的事儿，可能最近受到刺激了。
“他说要去当兵。”吕静静低声问我：“你觉得我俩有未来吗？将来能结婚吗？”
“谁知道呢。。。结婚有什么好的？”我也低声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还是好好谈你的恋爱吧，谈恋爱比结婚风险小得多。再说了，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谈恋爱自然是要奔着结婚去的啊！”
“小汐，你为什么不想谈恋爱和结婚呢？”吕静静执着的又问了我一遍。
“因为啊。。。。。。”我把我家的事情都和她说了，“我可做不到我奶奶那么绝情，也没法像邻居妈妈那样抛弃孩子，最不愿意做我妈这样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人。结婚的风险太高了！那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谈的哪门子恋爱？”
“是这样吗？可是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不知道！我不告诉他，他自然就不知道了！然后一直当朋友呗~”
“那他要是谈恋爱了呢？结婚了呢？你不会伤心吗？”
“那我就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了！”想想也是，还是不动心就最好了。
“喜不喜欢一个人可不是你自己能选的~~”吕静静幽幽地说。
“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大不了等我觉得自己喜欢上谁了我就躲他远点！慢慢的就能忘了他吧！”
聊着、聊着人越来越多，乔淼也来了，我俩就不再说下去了。
我最近把武侠带到了教室晚自习的时候偷偷看。我正将倚天放在桌洞口看的正入迷，身边传来班主任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吓的我一激灵，将书推到了桌洞里。
“把书给我！”我连忙抬头，才发现老师站在乔淼的身边。就见乔淼把手从桌洞里拿出来，手里举着一本书。我估计乔淼偷看的方式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他靠过道儿坐，不像我有金世昌挡着，所以他被老师逮着了。乔淼也明白自己在劫难逃，老老实实把书递给了班主任，我在心里为他默默的求了句情，除此之外我也帮不了他什么了~
“你出来，站到讲台上去！”班主任先转身往讲台走去，我隔着金世昌闻到了浓重的白酒味儿~班主任应该是喝酒了，而且一定喝了不少。乔淼也磨磨蹭蹭的跟着他走上了讲台，班里的同学都安静地抬头看着他。“九阴~九阳~，从第一页开始念。”班主任说着把书递给了乔淼。
“这一年是大明洪武四年，战乱甫平，天下初安。。。。。。”乔淼面向大家声音低低的念，一直在念。
“大点儿声！”
“天师顽女洞室缘。。。。。。”
“不好好学习都看的什么他妈破玩意儿。。。”
班主任突然站了起来，抬腿就是一脚，乔淼被踹的趔趄几步跄下了讲台。
我轻轻的瑟缩了一下，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上门口儿站着去。”乔淼听了默默的侧转身走出了门。
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班主任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走！”我招呼吕静静一声，就先站起来，金世昌连忙站起来给我让地方，我动作急躁的撞在了桌角上也顾不得疼就跟上班主任，小跑儿出了教室，见到班主任和乔淼一前一后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我担忧的看了一眼，跟了上去，老师和学生们陆续都从教室走出来，看着乔淼和班主任应该往老师办公室走了，我才转身又回教室座位了。
“你没事吧？”吕静静追着我出去，又跟着我回座位坐下后问我，“没事儿，我是担心乔淼有事儿。”我顿了顿，“班主任喝酒了。”吕静静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嗨~，喝就喝了呗，能有啥事儿~”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铃声刚打响，乔淼就回来了，看起来没什么，他说班主任没收了他的书，教育了他一会儿，让他回来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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