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缘再见
京城，锦衣卫衙门，锦衣卫衙门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当朝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
朝廷对京师锦衣卫的缩编放松了，成国公朱希忠便想法子找自己的弟弟，指挥使朱希孝把步孤辰从南京镇抚司调回京师，还放在珙卫司，亲近隆庆。
这快到十月了，京师武举选拔在职，那本是兵部的事，像锦衣卫的军籍大多世袭；可兵部一些大将基本都是层层选选拔上来的，还有许多是同武科乡试会试选拔上来的。兵部相对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军部而言，更容易管控些；隆庆想起来便要到到宣武门阅兵，步孤辰等侍卫跟着！
步孤辰在前面走着，隆庆的轿撵在后面，许多百姓都来瞧出宫的皇帝，步孤辰好像在人群中瞧见了凝浠，女子都带着面纱，步孤辰不确定，但凝浠的习武之人，较一般女子高，较一般女子挺拔！
凝浠终于等到队伍从宣武门校场出来了！
凝浠见到孤辰，就跑上前去，
“孤辰——”
“凝浠——”步孤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凝浠，凝浠对着他眉开眼笑，对他也没有怨恨责怪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我师兄说你调给皇上做侍卫了，我看到布告，今天皇上来宣武门督军练兵，我想着你是不是也会来，我等你一天了，你收工了吗？”
“我，我还要送皇上回宫！”
“哦，那我去紫禁城外等你，你从哪个门出来啊！”
“我可能很晚才收工，你找我急事吗？”
“我来找你要一封放妻书啊——”
谁敢扰帝驾，换别的皇帝恐怕得大发雷霆，但隆庆是位亲民的皇帝。
“步孤辰——”隆庆唤步孤辰！
“皇上——”
“怎的家里后院起火了，媳妇要放妻书要到朕面前来了？”
“微臣家妻从岭南远道而来，对京城礼数知晓不太周全，请皇上饶恕家妻这一次，保以后不再犯了！”
“叫她上前来——”
步孤辰把凝浠领到隆庆面前。
“民，民妇拜见皇上，皇上吉祥！”凝浠跪拜隆庆。
“从岭南来？这么远来要放妻书？是要另嫁了吗？另嫁先要放妻书也算恪守妇德吧！”隆庆问。
“我没有要另嫁，凝浠此生不再嫁，只是这京城到岭南吧，来回一趟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四个月，这久别情难续，对吧？我本愿自梳一生不嫁的，可种种巧合遇到了步大人然后成婚了；可是步大人常年在两京任职，两京生活习性与岭南实在相差甚远；我回岭南了，再拖着步大人，那耽误了人家步大人真正的姻缘呀！”凝浠啪啪地说了这么多，表述又委婉，皇帝应该不会怪她惊扰了吧，听说隆庆帝很亲民的！
“你们成婚多久了？”
“两，两三个月——”凝浠多少还是有点惊惮的。
“呵，才两三个月，不怕，住个一年半载就习惯了，听说岭南四季常青，在京城感受一下四季分明吧！”唉，这隆庆还真是亲民啊！
“这——”凝浠心想，这隆庆怎么这么没有架子，还对小臣子家事劝和。
步孤辰啪地跪下，对隆庆道“可否容微臣借一步吩咐家妻几句，她初来乍到！”
步孤辰领凝浠到了街边。
凝浠见到步孤辰其实满心欢喜，她也不管不顾了，噼啪开口就说“门中长老说，只要我问你拿到放妻书，我还是掌门，看，剑兰令还在我手上——”
“哦——”看着凝浠这开心，步孤辰也就放心了许多！
“等一下你从紫禁城哪个门出来，我去等你——”凝浠的语气依然很开心。
“我从起午门出来，可能还要很久，半个时辰以上——你不要等我，我写好还要长辈盖手印，相关衙门盖章才算数的，因为我大小也个官；你住哪里，我整点好了给你拿去！”
“我住京师庆容堂，就内城妓坊那条街的边上，嗯，那你吃饭了没有，那么收工，别饿坏了！”凝浠对步孤辰还是很关切。
“没有——”
“来这里有个椰丝团，你先吃一点，别把脾胃再搞坏了！”说着凝浠往孤辰口中塞了个椰丝团，又顺手往孤辰怀里塞了椰丝饼！
步孤辰看着这般开心的凝浠，心中也很是欢喜。
“我走了——”凝浠施展轻功先跑了！
步孤辰这站在隆庆旁边，嘴巴里还嚼着东西，那瘦削的脸嚼东西脸颊一鼓一鼓的。
隆庆看到步孤辰吃得那么欢，自己的肚子就更觉得饿了，本来在宫时这个时辰已经用膳了，“步孤辰你夫人给你吃的什么呀？看你笑得那么甜！”
“没，没什么，就，就是一些椰丝！”步孤辰慌了一下。
“椰丝，朕都好少能吃到，给朕弄点来！朕饿了！”
这时旁边的公公道“皇上还是不在外吃东西的好，皇上万金之躯，万一……”
“无妨，步孤辰拿来——”隆庆实在抵不住饿了。
步孤辰从怀中掏出椰丝饼给皇上！
“味极甜爽，这是岭南哪产的椰子？”隆庆边嚼椰丝边问。
“琼州吧，琼州哪孤辰也不知道，孤辰也不知道，得问家妻才晓得！”
“步孤辰，你真有意思，都是家妻家妻的唤，你看看这满朝文武，谁像你叫得这么亲！”
“孤辰身份亦低微，家妻与微臣举案齐眉，在微臣心里，很是珍贵！”
凝浠还是到紫禁城外等步孤辰了！
步孤辰看到凝浠在宫门外等他，心里那份欢喜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一步一步走向凝浠，凝浠看着步孤辰从起午门出来，十也分激动，但不能表现出来；其实两人内心汹涌，可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师姐给你的药丸——”因为步孤辰说，没有那么快可以给他放妻书，若凝浠再来等步孤辰，那定要有其它说辞啊！
“我，我都有吃——”
“看你也是面色生华了，感觉还长了点肉，应是没有再出血了，呵！”
“嗯，我舒服多了，那个，那个凝浠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
“我，我请凝浠吃晚饭？”
“哦，好啊，吃什么，馄饨，饺子？”凝浠知道步孤辰七品武职俸禄不高，所以从不让步孤辰为难！
“我们还是去酒楼吃吧！”
“不要了，现在都这么晚了，随便吃一点就好了，我还要回庆容堂！”
两人在街边的小摊吃了饺子，但凝浠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吃完的饺子。吃好后，步孤辰凝浠回庆容堂，自己再回国公府。
步孤辰躺在床上，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又见到心心念念的凝浠了，忧的是凝浠不知道什么又离开京师了，到时候又见不着了！
隆庆的小金库，也就是内帑；失窃了一些异邦朝贡的乌香，隆庆是亲民，但贪财啊！谁敢去偷隆庆的东西。听说那官妓一条街，有乌香流出，隆庆命身边最年轻好管控的锦衣卫珙卫司侍卫步孤辰前去查探，切勿惊动大臣。
步孤辰来到了官妓一条街上的名妓坊，明月楼；明月楼据说真正话事者不是老鸨，是花魁画蝶。步孤辰便直接找上画蝶。
“哦，锦衣卫步孤辰，我听说过你，听说你当年冲着朱公爷，立了不婚之誓，我倒要看看，面对我，你怎么个不婚法？”
画蝶说着便上去撩步孤辰，她妖妖娆娆地走近步孤辰，往步孤辰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香兰口芷，一般男人抵不住。
步孤辰别过脸去道，“快说，你的乌香哪里来的？”
“步大人，别着急吗？来奴家先给你松松骨——”说着画蝶十指纤纤抚过步孤辰的肩膀，指力正要落在两肩给步孤辰捏松时；步孤辰举手一扳，扣住画蝶的手腕，将画蝶制住，再顺手一推，把画蝶推回床上！
画蝶踉跄跌倒在床上，但小倾她便缓过来，顺手将自己的肩衣松落，露出香肩，媚声道“步大人，这么着急——”
“没空跟你扯，你最好老实交待！”
画蝶在床上搔首弄肢，道“想要我告诉你也行，有个条件——”
“说——”
“呵，这么爽快——”画蝶来劲了。
“说——”
“听说步大人要曾为一女立下不婚之誓，我要你为我破誓，我要你的童子之身!”
“抱歉，我已非童子之身，我也破誓成婚了！”
“跟谁？”
“你不认识——”
“京城的名门闺秀说了我大概也能知晓，你就说吧，我看看比我厉害的在哪？”
……
这画蝶真的是狡猾，步孤辰跟她周旋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步孤辰只得离开明月楼，再想办法！这刚出明月楼，便远远地看着凝浠女扮男装提着箱笼要往明月楼里走。
“孤辰——”凝浠看见步孤辰又来青楼了，唉！
“凝浠——我，我是有公务才来这明月楼的——”
“唉，你自己要小心身体啊，我的放妻书弄好吗？”
步孤辰感觉凝浠不太相信他，有点失落，讲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最近一直在忙武科京师乡试布置，我，我还没来得及写，写——”
“哦，那没事，你忙完了再写也不迟，我要在京城呆到明年五月份呢！”
步孤辰一听凝浠要呆这么久，心中有一点点喜悦！
“你，你还要忙多久？我是说你是进明月楼做买卖吧，你还有忙多久才出来！”
“快的话一会就出来，慢的话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说不准，你有事吗？”
“我，我等凝浠吃晚饭，我，我请凝浠去悦香楼吃京城名吃——”
“不用了，你回去吧，快酉时，你不是点酉回家吃饭的吗？”
“我，我今天不用点酉，我今天是特出的！我在这等你，你忙吧！”
凝浠看着步孤辰一直坚持，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说“好吧，那我快点！”
将近酉末，凝浠才出来，看见步孤辰一直在等她，她有点不好意思！
凝浠走向步孤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请你吧！”
“来京城当然我做东了，凝浠又不常来！”
“那就随便吃点就好了，悦香楼听说生意红火，现在正是大家用晚膳的时间，我们不要去凑热闹了，以免上菜都等很久。”
“要的，要的，凝浠初来京城——”
“好吧，我们铺子从这走，隔一条街就到了，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你跟我来！”胡子贴得凝浠难受，一边走凝浠一边撕掉。
走过一个叫百味荘卖五谷杂粮的铺子，凝浠对步孤辰
“这百味荘也是我们的铺子，来，进来，我先拿点东西给你填肚子，以免你饿久了不好——”
凝浠拿了一个盒子给步孤辰！“来，这是龙眼干，给你补气补血——”
“啊——”步孤辰听着疑惑。
“就是干的桂圆，不过天子脚下，可不能说吃‘龙眼’呵！”
“哦——”
“来，我还带回了一些其它果脯，这个是荔枝干，超好吃，你尝尝——”
“嗯，真好吃，跟桂圆干味道不一样！”
“荔枝熟的时候还是多雨的季节，很难晾晒，所有荔枝干会少很多！而晚一两个月的熟的龙眼干就好很多！荔枝干我们只卖有约的客人，你能吃到，是因为我的——”凝浠没有往下说，步孤辰听了又很是期待凝浠往下说。
凝浠叉开话题，又挑了一盒果干递给步孤辰“还有这个，菠萝蜜干，真的比蜜还甜，尝尝——”
步孤辰接过菠萝蜜干，咬了一口，嘴角露出甜甜的笑！
“怎么样，是不是比蜜糖还甜吗？”
“嗯——”
“生的菠萝蜜更好吃，香香的，改天你来岭南了，我带你吃尽岭南的瓜瓜果果，我们一起畅游珠江，人生比蜜糖还甜，呵！”
步孤辰看着开心的凝浠，心想“真的能跟你在一起，才真的是比蜜糖还甜——”
凝浠换好衣衫，带上面纱；两人往悦香楼走去，在悦香楼门前遇到了便装出去的隆庆还有一位公公，叫王柏。步孤辰赶紧上前行礼！
“皇，皇——”步孤辰刚拱手，便被隆庆喝住了，隆庆道“嘘，叫朱爷——”
步孤辰反应过来，“朱爷——”，隆庆亲民，但贪财好色爱玩，宫里的御厨怎么能满足得了隆庆。
隆庆笑道：“呵呵，步孤辰，昨晚还闹着要放妻书，今天就琴瑟和鸣了？”
“嗯——”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事——”说着隆庆便往悦香楼堂里走。这时小二过来招待客人了！“几位客官，楼上雅座请——”
小二把要四人引到了二楼坐下，点菜吃饭了，隆庆把这悦香楼最好酒菜都点了，八个菜三壶酒！这大明的国库穷，可隆庆的小金库可不穷！
吃饭了，凝浠摘下面纱，露出真容；隆庆见着了凝浠的美貌，心里叹道，自己那么多嫔妃，都没有一个长成凝浠这样的。
“步孤辰，我是你，我也不写什么放妻书——”隆庆道。
“朱爷说的是——”步孤辰附和道。
“来，步孤辰，咱品一品这黔地来的酱香好酒——”
……
十月，京师便要进行武举选拔，许多武秀也就聚到了京师内城外城来；悦香楼这会也来了不少武秀，隆庆他们吃得正好，听到楼下的武秀在争论不休！
“依我看，方同知家公子会拔得头筹——他那一杆樱枪武得十分神采，哪吒再世般！”一个很粗矿的声音道。
“切，我还李天王再世呢，武功讲实力，上场比比才知道是不是花拳绣腿！”有人不信服，嘲讽起来！
……
“我这七十斤的大刀任关公来了也不怕！”不知谁在吹牛。
“你这只肥猪，上场杀敌别人跑三步你才一步——”谁又被嘲讽了。
……
“说谁肥呢！”
……
“来，有种来跟经比试比试——”
楼下砰砰砰，铮铮铮……地打起来了，还跳上梁来了打来了！
不知道谁扔了花瓶朝隆庆这边来，孤辰迅速起身徒手接下了大花瓶。
“朱爷你没吓着吧——”那跟着隆庆来的王公公真是表现得极快，马上就关切起隆庆来。
“没——”隆庆复道。
“小的去看一下，凝浠守好朱爷——”步孤辰讲完就疾身离开坐席，跳下楼去。
“这是大家吃饭喝酒的地方，诸位大侠若是想切磋，请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去，别在这影响了掌柜的做生意，叨扰民生——”步孤辰站在人群中间道。
掌柜的连忙出来附和道“是，是，是——”
“你谁啊你——”有一不知武莽高声喝道。
“在下步孤辰——”
“哪家的，哪条道上，没听说过你——”
“不管我是谁，你们在这打砸了店里的东西，影响了别人吃饭，总归不好——”步孤辰又道。
“爷高兴，砸了爷陪，爷陪得起，再说我把这家店买下来——”有一爱挑事的怪模怪样的家伙道，说着砰又是一个瓷花瓶！
步孤辰上前没两三招把那家伙撂倒了，屁股落地，摔得那个家伙一个劲叫疼！
“兄弟们给我上——”
说着十几个一起朝步孤辰左右前后包围夹击，只看步孤辰左闪右移，那群人一点实处也没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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