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邵斐离去，盛顾言忙于公务，陆晏清在嘉州的日子反倒渐渐安闲下来，不用处理京城中的人际往来，她也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白三确实有不少主意，不过半月有余的工夫，原本显得死气沉沉的清风楼竟也变得重新活跃了起来。
“今天生意看来是不错。”陆晏清踩着午膳的点进了清风楼，看到楼里往来的客人，以及穿梭的小二，不吝赞叹了一句。
“那自然是。”白三也大方接受了这句夸奖，他这些时日为了清风楼属实是做了不少事情，早便期待着陆晏清看到成效，“姑娘要不上去用膳吧，这大堂还是太过嘈杂了。”
陆晏清自然是接受了对方的提议，又补充道：“如今的清风楼确实比之前那副模样要好上不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日后清风楼的发展还须多靠着你，也还望能更上一层楼。”
这既是对白三的肯定，也是对他的进一步勉励。常人能想到的酒楼能用的手段不过是在酒菜、宣传、服务之类的地方下功夫罢了，白三也不例外，只是他行动力不俗，这些天来便将这些东西变作了现实。
在嘉州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了，但相比京城那些新奇的花样，嘉州这里的还是有些不够看。然而手里既握着这些铺子资产，陆晏清自然是不想仅仅停留在这一步的。
不过这些事情还需往后计议，如今她更在意满足自己口腹之欲一事。
陆晏清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便让白三随意差人给她送几样楼里拿手的菜就是。旁人如何看待清风楼的菜肴不说，至少她自己还是颇为满意的。
“姑娘觉得如何？”白三还特意上来问她。
陆晏清也没吝啬自己的赞扬：“确实不错，尤其这道蟹粉银皮做得极好。”
“那是自然，这可是老马研究了好久的新菜品。”白三挂起笑容道。老马是之前为数不多还留在清风楼的厨子，如今升任掌厨，更是花了不少心思研究菜肴。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有个小二在雅间门外喊道：“白……白三爷，下面有人找……”
白三快步拉开了门，看到面前之人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由得稍稍板起面孔：“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那小二却看上去更紧张了，说话也有些结巴，好一会儿也没说明白：“下面……下面有人来……说我们……”
“说我们什么？”白三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陆晏清看这两人在门口的模样，干脆出声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罢。”
那小二跟着白三进来了雅间，看了眼陆晏清的面容，又迅速低下头去。
“刚才在说什么，可是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晏清开口问道，心下却是已然肯定有事端发生。
那小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陆晏清，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道：“是醉月楼的人前来砸场子，说咱们的新菜是剽窃了他们什么大厨的。”
这下倒是把事情说清楚了，然而白三第一反应却是看向陆晏清：“姑娘，这醉月楼的人定然是在污蔑我们。”
醉月楼便是之前另一条街上抢走他们生意的酒楼，这会看到他们生意好起来，竟还主动上门来了。剽窃？清风楼里新出的菜哪一样不是他们花心思设计的，对面空口无凭倒是扣下好大一顶帽子。
“我当然知道。”陆晏清对他们这点信任定然是有的，“下去看看吧，人都来了，我们不出面似乎也不像话。”正好看看那醉月楼在弄什么花样。
到了楼下大堂，只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衫的小二嚷嚷道：“这清风楼掌柜的呢，怕不是被指认剽窃就不敢出来了罢。”
陆晏清看到这场面不由得心下轻笑，醉月楼倒也是挑的好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着人最多的午膳时间来，摆明了是要让众人都来看这一场闹剧。
只是若是事事都要她来处理，便失却了手下这一批人的作用。这人不是要找清风楼掌柜的么，陆晏清干脆推了一把白三，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
白三很快心领神会，上前出声道：“在下便是这清风楼的掌柜，阁下于众人用膳之时在这大堂中大声喧嚷，不知是何用意？”
这是直接挑破了醉月楼的心思，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环境霎时安静下来。
那小二看上去也没料想到白三第一句话便与他们对上，面色僵了一瞬，随即才恢复了神色，摆出一副嘲弄的神情：“那自然是你们清风楼所做之事令人不齿，剽窃他人作品，还敢明目张胆拿出来兜售，我们若是不及时指出，只怕还要有不知道多少客人遭受蒙骗呢。”
“阁下慎言。”白三难得显出严肃的神色，“阁下口口声声说着剽窃，却又不曾明说，究竟是什么菜品剽窃，剽窃了何人，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
“不然，若是空口无凭便能造谣，那只怕每家店铺的牌子都要被砸烂了。”
“就是啊。”白三话音刚落，竟有一位食客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上门砸招牌的，要说也该说清楚。”
这会堂中的食客都纷纷搁下了筷子，旁观着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听了那食客的话不禁相继附和起来，像是期待着下一场的戏幕拉开。
那小二有一瞬的羞恼，随即很快恢复了自然，状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便说，这又不是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事情。”
“清风楼今日新出的蟹粉银皮这道菜，正是剽窃了我们苟天心大厨之前推出的菜品黄金蟹糜。”
这人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真像是当场揭穿了什么了不得的剽窃案件一般。
白三却也变了之前严肃的模样，换上了往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说剽窃便剽窃？圣旨都没你这般乾纲独断吧。你这么说，证据又何在？”
“这有什么证据好说？”那小二仿佛不以为意，话语里却声声冲着他们而来，“两道菜品这样相似，尝过的人自然是得以轻易分辨。”
这话一出，下面便有食客轻声开口：“我之前在醉月楼吃过这道菜……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像。”
无人同时开口，这食客的声音已是传至众人耳中，那小二听到更是得意地笑了一声：“这下不就有证据了，看你们还如何抵赖？”
白三却并未慌张，而是语调平稳道：“所谓的证据，也不过一人之言罢了。在座众人莫非都尝过这两道菜，还是阁下能够一一指出这两道菜的配料，以及我清风楼对你醉月楼的窥探，摆明了是我们在行抄袭之事？”
停顿了片刻，那小二眼光一转，却是提出了另一个新的主意：“清风楼既如此不愿承认，又说我们是一家之言，那不如当众展现一番，让众人来评点如何？”
白三仿佛捕捉到对方的心思，但还是出声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自然是当众比试之意，清风楼与醉月楼同时下厨烹制，做好的菜肴让众人品尝来一试高低。”
听了这话，白三仿佛有一瞬间觉得，似乎这才是醉月楼此行的目的一般。
但这事却并非他一人能够做主，他朝人群之中的陆晏清瞥去，接收到陆晏清给他的眼神示意，这才心下稍有安定，开口道：“阁下可能够代表醉月楼？这件事应当是贵楼掌柜的来同人相商吧。”他身为清风楼掌柜，和对面楼里的小二商谈，且不说结果如何，首先便自降了身价。
话音方落，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宽胖的男子，扬声道：“在下姓朱，正是醉月楼掌柜，这下白掌柜能够做出决定了吧。”
这人显然是之前便在场，只是如今才出来，白三眯了眯眼睛，随后展颜道：“朱掌柜既有此意愿，清风楼自然是乐意奉陪。”
“好，白掌柜爽快人。”朱掌柜也笑了两声，脸上的横肉都堆在了一起，“那便定于十日后，醉月楼大堂，届时还望各位赏光。”说着，还朝在座的食客抱了抱拳。
白三却紧接着出声道：“朱掌柜如此决定，我并无什么异议。只是这比试的筹备，却也不可由醉月楼一家全权操办，清风楼也该参与其中吧。”
“自然自然。”那朱掌柜仍然是一副笑面模样，满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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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有什么花招要使，这几乎是他们不言而明的事情，正是如此，清风楼才要好好应对。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被陆晏清再次交给了白三，十日的时光，正好让他用来好好准备。
然而当她今日回到南七巷中，却恰好看到了那个有些日子没出现的人影。
“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陆晏清开口问道，该是这人忙碌的时候，竟还抽空来了这里。
盛顾言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想起便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哪怕再忙，仅仅是思念便足以盖过其他任何理由。
陆晏清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人蕴含着深沉情愫的目光，从前还有意地遮掩，如今却是愈发呼之欲出了。
她微微避开对面的视线，却听到盛顾言接着开口：“听说今日醉月楼来挑事，还要同清风楼在十日后比试？”
“你消息倒是灵通。”陆晏清低声接了一句，肯定了对方所言。
盛顾言却心下轻笑，不知是自嘲亦或其他，有的时候哪里是消息灵通，他的视线还不至于遍布嘉州，只是因为关注，所以了解得更多罢了。
但他也没否认陆晏清的说法，而是顺势道：“正巧，十日后我也来观摩一番这赛事。”
陆晏清原本以为他这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十日后的醉月楼，她竟真看到了这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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