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雪莉心意已决
本来商议好了第二日前往海边森林去找艾尔的，一大早维吉尔和季零零便不见了。当季雨打开雪莉房门的时候，房间里的摆设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曾住在这里。
海风有些暴躁地侵袭着海岸，吹起了雪莉薄薄的裙纱，她裸着脚，站在沙滩上，迎着海风的肆虐。她辗转了一夜，心意已决，不再回头。
“这个地方的确挺适合散心的。”季零零坐在那块她熟悉的岩石上，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不过，呆久了会迷失自己。”
雪莉轻轻说道：“零零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十几年前，我也曾到过这里。”
雪莉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小雨有着相同遭遇的童年。那时候，我也离开了那个家，像你一样，来到了这里。”季零零笑了笑，拍了拍她坐着的岩石，“就在这里，去了天堂。”
雪莉苦笑一声，说道：“可能我去不了天堂吧。”
“那就留在小雨的身边。”
“零零姐，我累了，想要闭上眼睛。就那样一直闭着眼睛。”
季零零轻轻跳起，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坐在了金色的沙滩上。
“小雪，那就到我身边来，好好休息一下。”
雪莉横躺在季零零的大腿上，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季零零抚摸着她轻柔的发丝，像一位慈祥的母亲。
“零零姐，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吗？”
“小雪，是什么事？”
沉默了许久后，雪莉艰难地说了出来道：“我，不想回去了……”
季零零的手在雪莉的脸上轻抚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了。”
雪莉闭着双眼，她的泪水从眼角不住地流淌，打湿了她的头发。
“不回去了……嗯……不回去了……”
海风依旧强烈，吹起了沙粒，飞向了远方。
与季零零不一样，维吉尔出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只是专心地看着那本《百万乌托邦》。
“我老姐和雪莉呢？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见艾尔和贝雅特丽齐的吗？”
维吉尔躺在沙发上翻过一页，缓缓说道：“今天不去了。”
“啊？”季雨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拐过了无数的险坡后，突然要让它平静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又不去了？”
“大概是雪莉身体不舒服，你姐姐一大早就带她去医院了。”维吉尔简简单单地说出这一句话后，继续看着书。
片刻之后，维吉尔又说道：“你们该去上学了。对了，我刚才忘记说了，你的那两位同班同学还在门口等着你呢。”
季雨和一旁的花涧离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不太正常。无奈，只能去上学了。
课堂上，季雨无心听课，一直发着呆，他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课桌，总感觉雪莉不会再回来了。
“明天一定要去！不对，等我回去后，若是雪莉感觉还好的话，今天晚上就去。”
放学的时候，季雨还特意把雪莉的所有信件装好，准备带回去给她看。他急切地想要回家，只是简单地对跟着他的邓艾、石原说了句“家里有事，这几天不要来找我”，他急促地迈着步子往家里赶，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回到家后，一切照旧。他老姐依然热情、开朗，维吉尔仍躺在沙发上看着书；家里的家具摆设没有变，家里的特有的那种淡雅的幽香也没有变，唯独他的心缺失了一部分。他甚至害怕去发问，或许，雪莉在不经意之间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季雨想要这样安慰自己，倘若是问的话，结果会是一半对一半，终是要面对他不想要的那百分之五十的结果；不问的话，只需要等，等得久了，该出现的还是要出现的。
花涧离跟在季雨的身后进了门，她发现季雨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心中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季雨，也许，让他冷静一段时间才是最好的吧。
“小离，”维吉尔合上书，说道，：“我们也好久没有回家了，也不能老是赖在别人家里。”
维吉尔带着花涧离离开了。这个家从最开始的安宁到热闹，最后又回到安宁，一开始空洞的心，也曾塞得满满的，只是到最后再变空的时候，会觉得更空了。
季雨没有问季零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很晚了，很晚了，季雨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客厅里的灯突然打开了，季雨本能地用手遮挡了一下强烈的光线，看了看穿着一身睡衣的季零零，然后又低下了头。
“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了就谁都不理了吗？”季零零站在楼梯口单手插着腰。
季雨的眼神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问一问雪莉的事情吗？”
季雨还是没有说话。
季零零吸了口气，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楼梯的栏杆。
“小雨，你的思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独立呢？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你又会变成什么样？”
“老姐要是不在我身边了，我肯定就活不下去了。”
季零零咬着嘴唇，心中的一股火气没处发泄。
“我还以为……这一段时间，你变好了……”
季雨说道：“我的心不是变了，而是被分割了。老姐，你的出现给了我一颗心，这一段时间里出现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分割走了我的一片心，他们离开了的话，再也不会还原了。所以，我才想要用生命去守护他们……”
“小雪她是自己想走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一个绝不会去伤害别人的人，她的离开，是在为别人受苦。”季雨站了起来，拿起他的挎包，准备上楼去。
这么晚了，突然院子外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季零零看着季雨，示意保持警惕。
季雨的精神显得有些超然，坚持着要出去看看是谁，因为，他记得，曾经有一天，也是这么晚的时候，有一个女孩，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这里是季零零的家吗？”
季零零和季雨惊讶不已，看着铁门外的警察。
“是呀！我就是季零零，警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门外的警察将手中拿着的案卷看了看，说道：“四个小时前，有一对叫维吉尔和花涧离的兄妹是不是从你们这里走的？”
季零零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们被炸弹炸伤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现场的调查，他们家的门上被安装了爆炸装置，只要他们一开门，炸弹就会爆炸……”
季雨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只看着眼前的那个警察张嘴闭嘴，在案卷上记录着些什么，最后，警察向着季零零点了点头，开着警车离开了。等季雨恢复过来的时候，季零零已经开着车到了门口，按了按喇叭。
“你这个人，怎么又在说胡话？我建议你快点到床上去躺着，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医院里，一群医生将维吉尔堵在墙角，试图说服他做一个全身的检查。维吉尔的衣服有些破烂，身上的伤口做了些简单的包扎，但精神却特别好。
“怎么了？”
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季零零和季雨傻傻地瞪着维吉尔，而他看上去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看吧，我朋友来了，你们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所有的医生都盯着季零零，他们把维吉尔当成一个不正常的人来看待，理所当然地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季零零。
季零零在这种怪异的目光之下，感觉有些不妥，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他看起来没事……”
“什么叫没事？他这是运气好，被炸弹正面炸到了，没有当场丧命！体表的伤势还是小事，那些看不到的体内的伤势才是最致命的，我强烈要求他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医生，我能不能够……”季零零双手合在身前乞求着医生，：“我能不能够单独地劝劝他？”
“哎，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这是很严重的事故，他的脑子肯定在爆炸的时候震坏了！”
“我们走吧！”
医生们窃窃私语地离开了，听得到他们在议论：“你说怪不怪了？既然他是挡在前面的，为什么他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而他妹妹在他身后，虽然没有受到炸弹的直接冲击，但怎么感觉像是伤得比他还要重呢？”
“我看得小心处理，医学上有种反应叫‘回光返照’……”
季零零重新看了看有些狼狈的维吉尔，问道：“小离呢？她怎么样了？”
“嗯，还好当时我及时护住她了，医生已经检查过她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受了点惊吓，晕过去了。”
季雨向着季零零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房间，走了进去。
季零零从缓缓关上的门缝间往内看了一眼，问道：“你没事吧？确定不需要做个检查？”
维吉尔摊开手说道：“这种恶作剧的程度，还不用看得太认真。”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吉尔直截了当地分析道：“这种行为绝不是恶魔做的，但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也没有和太多的人类打过交道，与其说这是一种谋杀的行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警告。”
“会不会是……”像是提及到了忌讳的话题，季零零看了看那扇关着的门，她和维吉尔不约而同地向着走道的窗户边走去，“难道是爱丽丝家族的人弄的？”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维吉尔看向窗外的黑夜，看不透隐藏在其中的危机。
远处想起了急促的警笛声，这已经是季零零今晚听到的第三次警笛声了。
“这座城市已经变得不太平了。”
他们二人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关于雪莉的事情……”
“不要问了，那孩子心意已决，不会再回来了。”
维吉尔问道：“那么那个叫爱丽丝的女人呢？”
“也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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