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鱼

　　回到奥斯瓦的住处，这个可怜的男人下了马车，和希兰度几乎贴在一起走进宅院，门口连守卫都没有，奥斯瓦打发走马车夫，用钥匙打开门进去。从院子里站起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姿色中上，衣不蔽体，一看到奥斯瓦就露出那种极度标准的笑容，可以让所有男人感到充分自信。

　　“这就是富有之后的第一步吗？”希兰度感慨。

　　“有什么问题，我是男人！”奥斯瓦摇摇头，然后转向她们，“先走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嘻嘻……”她们发出一阵笑声，随后各自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希兰度的错觉，他感觉她们一转开脸，神色就变得阴沉又可怕。

　　奥斯瓦引希兰度来到宅院二楼一个小房间，里面像是他白日宣淫用的，散发出一股靡靡气味，希兰度和克莱蒙蒂娜做过之后就会有这种味道。

　　角斗士经纪人把桌子拖过来，在旁边给自己和希兰度各倒了一杯植物饮料，希兰度瞟了一眼房间里的书架，上面还是空荡荡的，大概奥斯瓦还没想好买什么来附庸风雅。

　　想到之前喝了医生给的红茶后发生的事情，希兰度拿起杯子摇了摇，却没喝。

　　“如果你办事干净利落，我们的缘分可以有个完美的句号，不然嘛……”希兰度慢慢地说，“你觉得多少人能阻止我？”

　　一个龙血武士就行了。奥斯瓦在心里嘀咕。

　　“哈哈，整座城当然都拦不住您。”奥斯瓦对希兰度拜一拜，“你看，我是讲信用的人，我是个好经纪人，奴隶们都爱歌颂我的英明。”

　　“一块金板能让他们喊上千次万岁，但有机会他们还是会给你捅刀子。”希兰度感觉自己说话越来越复杂，他也变得像瑞安尼亚人那样多嘴多舌，“但我这样的人比较实诚，我帮了你，你也帮我。”

　　“当然……当然……”奥斯瓦深以为然……至少是表面上用力点了点头，“这些天我也不是游手好闲，我确实给您淘来了点珍奇稀宝，看看这个。”

　　奥斯瓦打开墙角的一个木箱，他从里面拿东西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在把传家宝割舍给人那样，一边拿一边长久叹息。他转过头来，真正意义上的泪眼汪汪，似乎想让希兰度记住他做出的难以言表的牺牲。

　　希兰度只是对此不置可否：“你的仆人们会喂狗吗？”

　　“也许。你问这个干什么。”奥斯瓦抱着一个布包裹过来。

　　“没什么。”希兰度摸了摸右手腕上的百犬护臂。

　　奥斯瓦将布包放在桌子上，将它四角拆开，很快希兰度便看到一个小瓶，里面装着红色的豆样的种子。

　　“这是什么？”希兰度信手拿起小瓶，观望着里面的赤红种子。

　　“我正在竭力寻找一些珍奇秘宝，一个来自精灵世界的商人推荐了我这个。”奥斯瓦不情愿地说，“这种子可以增强人的力量，延续人的寿限，富含生命的源力……大概是推销的人这么说的。无论如何，它可花了我十枚金板。”

　　“你还这么年轻，就想到延年益寿的事情了？”希兰度感到好笑。

　　“想这个什么都不晚……不过无论如何，它现在是您的了，我郑重地将它赠送给您，希望这能见证我们之间坚固的友谊。”奥斯瓦热切地说。

　　“不要说得好像我占了很大便宜一样，它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希兰度晃了晃瓶子，“怎么用？要我拿去种一棵树还是……”

　　“说是直接吃掉就可以了。”奥斯瓦解释，“务必告诉我口感如何。”

　　希兰度没什么疑心，也没有打算在万分安全的地方再吃，直接拿起瓶子，将种子往自己的嘴里倒，不必咀嚼，果实之种便落入肚里。

　　他静静感受了一会，除了腹部出现一股持续不久的暖流，而且感觉吃饱了之外，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就这？”希兰度狐疑地抬起头。

　　“什么，这可花了我十枚金板。”奥斯瓦连连叫屈，“就算您觉得它没什么用，好歹也和那精灵商人说去，我马上告诉您他的位置……”

　　楼下传来一阵湿毛狗的叫嚷，还有人们竭力安抚它的声音。大概它又开始耀武扬威了。

　　“那么让我们谈谈另一件事。”希兰度盯着奥斯瓦看。

　　“还有另一件事？”奥斯瓦叫苦不迭，“龙神可怜我，我只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角色，可难继续负担您的那些要求了。”

　　“但你说过要帮我联系龙座圣所里的那些祭司，还说他们很好打交道。”希兰度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你有什么想法？”

　　“噢——”奥斯瓦松了一口气，“要我说，我确实认识一个友善的祭司。”

　　希兰度思忖了片刻。

　　“我需要一个祭司带我进入三重塔，你认识的那个人有能力办到吗？”

　　“当然。”奥斯瓦点点头，“他是一名蓝袍祭司，专门司掌书籍和典册。圣所里把许多书都搬到三重塔的图书馆里去了，所以他现在经常在塔和圣所之间来往。遗憾的是，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能进入圣所，所以嘛，也就不能和他取得联系……抱歉咯。”

　　奥斯瓦露出幸灾乐祸的坏笑。

　　“但是我能进入圣所。”希兰度的话让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告诉我怎么找到他，怎么让他帮我。你和他关系好吗？”

　　奥斯瓦抬了抬眼皮子。

　　“这个嘛……哼哼……我也不能保证啦……只是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我和他的联系也不多……哼……”他说话结巴又温吞，摆明了不想帮希兰度这个忙，“老实说……我也不能保证哈。”

　　希兰度皱起眉头。

　　“如果我去找伊内斯塔，他一定会乐于帮我。”

　　奥斯瓦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去啊，反正你现在也摆明了不想在竞技场继续干下去，出够了风头就离开吧。反正你也无法继续传奇的道路了，话题性少了七八成，现在就算复出也过气了，观众们实在是太健忘了。我没跟你说过吧，就在你缺席的这两天里，又崛起了许多精彩的新秀，比如……”

　　他的喋喋不休让希兰度感到有些失落，当初那个被生活逼到要跳水渠的落魄男人还历历在目，但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他一下子变得无比富有，虽然全赖希兰度相助，但此时表现得却像是两个陌路人。

　　那就如此吧。

　　希兰度只知道，他必须找办法。

　　他盯着奥斯瓦看了一会，奥斯瓦看上去像是完全能吃定希兰度。

　　“嘿，我之前说得太过了是不是。”奥斯瓦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我们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希兰度摇头，他站起来，像狼那样爬到桌子上，两眼死盯着奥斯瓦，让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却。奥斯瓦身材中等，此时满脸出汗，他想抓点什么东西自卫，但手能碰到的尽是些用来装饰房间的壁饰和空挂板。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奥斯瓦后退的空间也越来越小。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背紧贴着墙壁。

　　“我会喊的，希兰度，我会喊的。”奥斯瓦结结巴巴，“猎骑兵……你知道猎骑兵吧，猎骑兵会惩治暴徒。你别想不开……现在是圣月……昨天刚刚在刑场上处决了两个叛贼呢，你觉得……唉……唉！”

　　希兰度拔出雕刻刀。

　　“你让我别无选择，奥斯瓦，我对你很失望。”他将刀子贴近奥斯瓦的脸颊，“你觉得运气在这时候能帮到你什么东西？”

　　“能帮我活下来。”奥斯瓦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什么？”希兰度皱眉，此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院子唯一的守卫按剑走进来。

　　“把刀放下！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守卫破口大骂。

　　希兰度利落地在奥斯瓦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守卫看得目眦欲裂：“你敢！”立马拔出长剑，朝希兰度冲来。

　　“别——别——”奥斯瓦连连伸出手，“我没事。”他摸了摸脖子上被割的地方，只被切开了皮，鲜血滴滴从伤口落下。

　　希兰度，已经竭力压抑着自己的狂怒。

　　看着希兰度的表情，奥斯瓦却有些想笑，他走到守卫身旁，守卫是个七尺六寸高的大汉，双臂结实，胸肌宽阔，穿着一件半身皮甲，身上有数道疤痕，从握剑的姿势上就可以看出他临敌经验丰富。

　　“该走了，希兰度，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奥斯瓦打了个哈欠，“你看，你从我这里已经拿到足够多的东西了，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宽容和仁慈啦，把那么好的宝贝送给你……”

　　希兰度微笑。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

　　“当然，不然呢，做人要讲礼貌！”奥斯瓦悠哉地摇摇头。

　　“我不这么觉得，那么。”希兰度深吸一口气，“今天，我就教你……做人吧。”

　　“什……什么意思……”奥斯瓦往后退了一步，而守卫则往前站了一步，拦在希兰度和奥斯瓦之间。

　　希兰度两眼一凝，神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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