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明明是蓝染副队长想去，却问我要不要看吗？”
银发少年侧头，狐狸般的面容上只有笑意，语调似是戏谑般地问他。
蓝染惣右介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呼救传来的位置走去。
周围大大小小的虚极力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对这明明是入侵者的死神却十分恐惧，它们颤抖地看着那人走出洞窟，与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共同前往那片被叫作沉睡之地的领土，逐渐消失在森林深处。
声音传来的位置并不远，但附近就是基力安聚集的地方，蓝染不想惊动这些笨重的家伙，隐藏起灵压与市丸银用瞬步快速抵达了目标地点。
银发少年抬起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站在空地中央向上方好奇地看来看去，只是观察了半天都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明明什么都没有嘛。”少年拧着眉失望地摊手，“蓝染副队——欸？”
他讶异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抬手，向高空使出一道六杖光牢，金色的光束迅速将什么东西锁死在其中，而后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那是一只，骨铠颇为精美的……赤色毒蝎。
“哦呀哦呀，看来副队长抓到了一只有趣的小家伙呢。”市丸银鼓了鼓掌。
蓝染惣右介点了点头，面上仍是那副温和的表情：“的确是一只有趣的虚。”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微微低头打量着刚捕捉到的蝎子，唇边浮现一抹满含深意的微笑。
“会说话么。”男人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命令。
似乎很确定它会说话一样。
赤蝎：“……”
这啥啊这是，啊？
虚圈居然还有人类的吗？！
栗山沙罗震惊了，她刚才为躲避基力安的虚闪情急之下直接从二十层楼高的石英树上跳了下来，本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突然出现几根光片把她锁在半空，还好心地安全送到了地上。
然后一落地就看见两个穿得黑乎乎的人类。
虽然衣服奇怪了点，但那可是人啊！那种活生生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长头发的人啊！
沙罗非常高兴，但还是克制住了血脉里认亲的冲动，静静等待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反应，毕竟她现在是只看上去就很危险的魔物啊。
人类那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还是很懂的。
果然，那个年长一些的男性开口就是极不客气的语气，看似询问实则是命令。
问题是要她说啥啊？
看这位的年龄应该有二十多岁，难道要上去卖个萌，问候一下“大哥哥晚上好啊”？
沙罗觉得就算自己同意他腰上的刀也一定不会同意。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直接删掉前面的称呼礼貌道：“嗨！晚上好呀！”
是活泼又阳光的甜美系声线。
对面两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栗山沙罗缓缓打出一个？
这算什么表情，难道她说话很难听吗？美少女你们都嫌弃！
像是感知到沙罗的不愉快，棕发青年忽然换了个态度，他解开沙罗身上的束缚，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君子气息。
然后保持着这种形象又问她：“你是这片领地的拥有者吗？”
沙罗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啊，那家伙死了，这里现在没有首领。”
“哦？但我听说这里被称作‘沉睡之地’，还以为有虚在领导。”
“……没有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讲。”赤蝎晃了晃尾巴，双螯往外一摊，表示自己刚来不久什么都不知道。
蓝染点头表示理解，神色也没什么变化，随后又杂乱地问了沙罗一些别的问题。
比如她叫什么，怎么来的，出口在哪里之类，沙罗都一一认真回答了，虽然大部分她也不知道。
这倒不是她戒心太低，主要两人的灵压一看就随便秒杀这里的虚，万一说错了当场gg，更何况不是这人帮忙她早摔死了。
但沙罗还是留了个心眼，只说了80的真话，也没有告诉青年自己的全名。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聊了好一会儿，男人终于满足了，随后向她提出同行的邀请：“你想从这里出去吗？我可以带你一起。”
“真的吗？但我不知道从哪走啊。”沙罗歪头，刚才还问自己怎么出去的青年这会儿就要带她走了？
“不是到上面，是到外面。”
“虚圈的外面。”
名为蓝染惣右介的棕发青年满含深意地看她，居高临下的姿态隐隐带着几分压迫，他嘴角温和的弧度明明毫无变化，但沙罗却由衷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只要拒绝她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好、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本质还是个礼貌少女的赤蝎蜷了蜷尾巴，有些发抖地小声道谢。
“蓝染副队长不要欺负女孩子啊，瞧把人家吓的。”一直没说话的少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摸了摸沙罗的骨铠，颇有些赞叹，“真是漂亮的花纹，虚圈也会有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吗？”
好，果然是一丘之貉。
你才是东西呢你全家都是东西！
栗山沙罗极度悲愤，恨不得给他爪子上来一针，但棕发青年明里暗里的威胁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趴伏着让少年到处乱摸。
“尾巴好大一只，明明外壳是红色，但毒囊却透着一种奇妙的紫呢~”
“这里藏着毒针吗？小沙罗可得小心哦，千万不要误伤我和蓝染副队长~”
“哦呀，蝎螯好像有些磨损，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哦。”
……
你好烦啊！！！
沙罗忍无可忍地一钳子夹在他脸上。
然后轻轻扯了一下。
“好的呢~”
对不起，她是真的不敢反抗。
……呜呜呜呜呜！
于是沙罗被两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尸魂界。
栗山沙罗第一次知道原来虚圈是可以出去的。
但这场意外的旅途并不愉快，她被两个奇怪的人类绑架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据他们所说这里是尸魂界静灵庭，是死神居住的区域。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沙罗三观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她以为这个世界有魔物就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还有死神！
于是便好奇地问了蓝染死神长什么样子。
“小沙罗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们就是死神哦。”
市丸银笑眯眯地指着自己，语气有些微妙的感叹：“我以为虚是天生就知道自己和死神的关系的呢，没想到还有小沙罗这样……可爱的存在。”
“没关系，银。沙罗还小，不懂也正常。”蓝染惣右介轻轻抚摸着她翘起的尾巴，在圆鼓鼓的最末节拍了拍，“以后沙罗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青年像个知心哥哥一样看着她。
沙罗哽住，只觉得面前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手段也十分了得，这一收一放给她整的服服帖帖，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了。而那只小的从始至终根本没变过脸，五官像是纹上去似的一直维持着狐狸笑脸。
眯眯眼都是怪物！
这两个人都是怪物！
沙罗泪流满面，她仿佛看到自己原本一片光明的成精大业如今前途暗淡，只剩下一条岔路通往黑暗的牢笼。
而背后就站着蓝染和市丸银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提着刀让她大胆往前走。
直到被带进一间古色古香的日式房间里，沙罗的情绪依旧十分沮丧。
“好啦，这里就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啦，不要不开心嘛，总待在虚圈多无聊呀。”市丸银托着脸，侧过头戳了戳她的尾巴安抚道。
沙罗心里冷哼一声，金窝银窝哪个都不如自己的蝎窝，你们是高兴了，我这俘虏怎么高兴的起来！
她转过身朝他撅起尾巴，一副爱答不理的气闷模样。
市丸银回头看了眼蓝染，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蓝染轻笑一声让少年先回去，关上门坐在了房间左侧的书桌前。
“别闹脾气了，沙罗。”青年面色和煦地朝她招了招手，“来，到这儿来。”
栗山沙罗浑身一僵，偷偷往后瞥了一眼，看见他不容置疑的眼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青年手边。
“死神和虚，天生便是相对的。”
蓝染的语气漫不经心，他侧坐在书案前，撑着额角将左手搭上赤蝎露在骨铠外油亮而鲜艳的背上，一边轻抚一边向她低语。
“但我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他将目光放到赤蝎腹部那处虚洞上，眼中划过一丝嘲弄，“明明是同源的力量，为什么一定要划出界限？”
“死神被死神的界限束缚，虚被虚的界限束缚，一旦力量达到顶端就只能到此为止。”
“沙罗。你追求的，又是什么？”
面前的青年笑得深沉，那双褐眸里蕴含的野心即使是镜片也无法遮掩，他收回放在赤蝎后背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
“告诉我。”蓝染惣右介看着她。
沙罗沉默片刻，望着男人手里那颗黑紫色的球体，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修炼成人啊。”
变为蝎子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果然如此。
蓝染唇边的弧度愈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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