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九妖（一）

　　二人一马前行半天，终于走到一个小茶馆。一个小棚子下面有着四张八仙桌，桌上空无一物，倒是因为风吹日晒，桌面显出无数的纹路。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过路的行人大多数都是看两眼，或者坐下喝口茶，吃点干粮，便又匆忙起身。店家也不去管，要是茶水不够，还会再添点。

　　茶馆人不多，前方的四张桌子，只有一桌坐着人，看起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不是贫苦人家。

　　白武安粗鲁的往那一坐，孟兰生只是笑笑，挪开椅子，优雅的坐下。紫马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直接坐在另一条凳子上。

　　打量着四周，白武安终于在屋前找到了菜价表，上面写的几十文钱到几百文钱不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衣服贴着肉，里面什么都没有。总不能拿着玉佩换一顿饭吧。她这样想着，又拿手搓了一下玉佩。紧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孟兰生，更没有指望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她的。“服务员，先来两杯白开水。”

　　“客官”一名身上穿着粗布衣，肩上摆着一条白毛巾的人，走到白武安的面前。眼神之中带着疑惑，后面那句他是听懂了，但是前面那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小心的弯着腰，尽量使白武安不用抬头和他说话。

　　“客官，你要来点什么？”

　　“来两杯白开水啊？你没听见吗？”白武安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店小二。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显然是常年劳作。脸上的笑容有着一分僵硬，三分阳光，却不带着献媚与鄙夷。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那种大酒楼里面观人先观衣的传统。

　　“这个……就要白开水吗？”店小二笑容依旧，没有微皱，脸上露出难色。

　　“不卖吗？”白武安小心翼翼带着祈求的眼神说道。

　　店小二眉间乌云散去，轻快一笑：“倒也不是，只是现在已经接近晌午了，看客官也没有带干粮，客官确定不吃点其他东西吗？”

　　反而是孟兰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店家，来一碟五花肉，一碟水煮白菜，再来一份排骨汤。”

　　“原来是孟公子，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天您先生没来吗？这位是您的朋友吗？”店小二的脸上带着笑意，却不谄媚，看的出来他们很熟悉。

　　“是…”孟兰生稍稍停顿，脸色一红，紧接着说：“是朋友，再来两碗饭”

　　“看来您的这位朋友是异域人？”

　　“本地人”孟兰生记得她说过要去洞庭湖。

　　“那就是各地的称呼不一样了。”

　　孟兰生笑笑不语。

　　店小二查看无果，对着身后一阵呦喝：“一碟五花肉、一碟水煮白菜、一份排骨汤，孟公子要。”

　　“噗噗噗”紫马打了一个响鼻，没有说话。

　　白武安思索了一阵，才明白这是紫马的不满。“马不是吃草的吗？”看着紫马眼中喷出火的眼神，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孟兰生从自己的袖子之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紫马的面前。紫马一张嘴，连着瓶子一起吞入口中，咀嚼了两下便将瓶子吐出。

　　白武安撇了一眼，除了觉得这个瓶子看起来眼熟和紫马的舌头很灵活之外，便没有什么好奇的。

　　“你有钱吗？”白武安小心的凑近孟兰生耳旁。

　　孟兰生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低着头，看着桌角。“锦囊之中有。”

　　“小君子诶，你这样可是会使人忍不住调戏的。”白武安轻轻一笑。紫马的眼中闪着光，似乎在说：“我来，我来。调戏这种事情怎么能交给妖主呢？当然是小的代劳。”

　　奈何白武安根本没有看到，身子坐回去，紫马还用头蹭了蹭白武安的脸。“你又要干什么？”

　　紫马挤了挤眼神，又用双眼指了指孟兰生。

　　白武安将杯中的茶水一喝，填补自己咕咕做响的腹中。“有能耐自己去。”

　　紫马垂头丧气地坐回了凳子上。

　　“唉！客官，您的五花肉、水煮白菜、排骨汤、两碗米饭。”店小二麻利的将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

　　白武安夹了一根白菜，使劲的塞在自己的嘴中，用力的嚼着，狼吞虎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仇。孟兰生也只是笑笑，便开始优雅的吃了起来。

　　看的店小二莫民奇妙，但是旁边这位客人家风甚严，食不言、寝不语、行为举止皆是有礼他还是知道的。便也走开了，没有计较这件事。

　　“小二！给我们来六斤牛肉，两斤花生，四斤白酒！”三人还没有落座就喊了起来，将白武安的目光吸引过去。那三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胡须连云鬓，身材不胖不瘦。一光头执刀，一歪嘴拿棍，剩下一斗鸡眼，眼中却有着神异的色彩，宛如流光被束缚在其中。

　　白武安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做评价。曾经的生活告诉她，衣冠禽兽比比皆是，鸡公头、短衬衣、手纹青龙白虎从善者也有。至于武器，就更好说，光是在丛林之中，便遇见两只妖兽，他们带着武器防身也不为过。

　　“三位爷请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面带笑意，平常路过的都是穷苦人家，像这种大买卖可是为数不多见的。

　　孟兰生眉头一皱，紧接着一松，又吃了起来。

　　三人拿着刀，往桌子上面一拍。巨大的响声引起白武安一瞧。

　　“看什么看！小白脸！没见过你三爷爷我这么魁梧雄壮的汉子！还是你想试试爷爷的魁梧！”说着三人哈哈大笑。

　　大笑振聋发聩，白武安感觉树上的灰尘都抖落了不少。偏转头，口舌之利没一点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吃着饭。

　　“怂货！哈哈哈。”

　　孟兰生夹着菜的手几次停顿，想要放下碗筷，最终还是没有放下。

　　不一会儿，便来了四桌人，店小二是喜笑颜开，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

　　“嘿！你们听说了吗？”三人之中的的光头开口说道，声音之大，好似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白武安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只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挡住。其他的人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光头一瞪，又急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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