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从燕云漠的身上偷来玄镜的信物实属是无奈之举，也并非李归意蓄谋已久。

        燕云漠注意到了她之后做的一切，却没发现，这处闺房门口的窗户纸上有一处不起眼的小洞。

        出于对他的关切，以防他烧得厉害，导致换衣服的途中昏倒过去，李归意在门口等待之时，贴心地戳了一个小洞，观察着他的状态。显然绝对不是为了一睹他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等等，她这样和自己解释。

        在大饱眼福过后，她竟然还收获了意外之喜。

        当她得知燕云漠是玄镜的一员之时，便曾经无数次的思考过，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为何自己从没见过他的信物，哪怕她曾经翻看过他的行李，也一无所获。

        那便只有一个答案，他将这信物贴身存放。

        而隔着门偷窥的李归意，幸运地看到了他摘下发箍，在他擦干头发时，那个被他放在一边的不起眼的圆扣。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陈文丰和郭五仁都做不到的事，玄镜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燕云漠之前暗示她来找自己，她当然看了出来，但是鉴于她仍旧对过去的种种耿耿于怀，所以并不想再放下姿态来依仗他的能力，况且，玄镜本就在寻找她，就算她想帮助陆征，调查盈日的冤案是否与这次的事情有关，也不必当真以身犯险。

        但现在却大有不同了。

        若是她能拿到燕云漠的那个信物，再易容成他的模样，以他的身份发号施令，那便是燕云漠想要参与进科举舞弊之案，而并非是她。

        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将从郭五仁那儿买来防身之用的迷魂散下进了燕云漠的药中。

        她离他那样近，是为了能够记住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五官的每一个尺寸，好将这张脸印刻在脑海之中，然后在她自己的脸上雕刻出来他的模样。

        恢复了女儿身的李归意，也着实体验了一把美人计的滋味，她抿了下唇，回想着前一晚的温存，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趁着月黑风高，看不清人脸的时刻，李归意用了两个时辰乔装改扮，摸着黑找到了穿过济安城的那条河的源头。在城北的山脚下，她停了下来。

        关于玄镜，她所有的了解都是从书中，自打她从田冲的耳朵里听来这个词，又深切地感受到了身边这群深藏不露的大佬们，她便开始调动全部脑细胞来回忆书里关于玄镜的全部做事风格习惯。

        除了这个圆扣作为信物之外，极为重要的便是他们交换情报和下达指令的方式。

        李归意穿着燕云漠方才褪下来的宽大的衣服，在肩膀塞了两坨棉花，这才将将撑了起来。

        她到江边靠着石头坐下，在黑暗中隐去身形，她当然不能站着，旁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问题。

        样子装好了，自然还要将人吸引过来，她掏出了从燕云漠床下发现的信号烟花，一拉绳，嗖的一声，烟花撺入高空，照亮了一瞬大地。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想找的人。

        玄镜的探子在溪流对岸，这条河在此处不过是一条小溪，那人没有过来，只是对他下跪行礼。

        李归意从袖子了掏出了陈文丰写好却没送成的书信，她原计划是递给那个人，结果伸出手去才意识到，他在溪流对岸，压根就够不着。

        她尴尬了一瞬，从旁边拿起了一颗不大的石头，将那信裹在上面，轻轻一抛，便扔了过去。

        对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操作，石头滚到了脚下才反应过来，将它捡起。

        李归意趁他看信时，低沉着声音模仿燕云漠的语气道，“把这信带给卓见山，再查查他周围的几个考官是否有人有受贿的嫌疑，明晚将查到的结果，送到书翠斋的旧库房中。”

        那人听她说完，久久没有动静。

        李归意心中开始发慌，难道他发现了异常？

        “首领，”那人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您许久未出现，玄镜众人都很想念您。”

        李归意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燕云漠顶多也就是玄镜的高层，他还有个顶头上司乐青呢，如何成为了首领？

        她试探地回道，“乐青才是你们的首领。”

        那人叹了一声，又道，“从檀城追随您到现在，我追随的从来都是您，是那个在黑暗里仍旧能找到光明和方向的夜鹰。”

        夜鹰！？

        李归意愣了一下，若她没有想错，他所说的夜鹰，便是那个与田冲齐名的杀手？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努力回想着当初在春雪岛上听到的一切。

        她分明记得是燕云漠和孔武两人凭借提前设下的阵法，才将将杀了田冲，他又怎么会是夜鹰呢？

        但她又转而想到了田冲射向她的那支箭，它飞速地冲到了她的眼前，但却被一把长刀从远处斩断。若没有十足的能力，又怎会将她救于田冲的箭下？

        溪水对岸的男人还在长篇大论的抒发着对燕云漠的忠心和思念，李归意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天边。

        若他当真是夜鹰，又是玄镜曾经的首领，那么关于他的人生和故事，原来她早就在书中见过。她手心冒出了许多细汗，书中并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从来只以代号提及，他是元衡的利剑，助他登基，是他身边最坚定的追随者。

        李归意一时之间难以将她心中的燕云漠与书中的玄镜首领相匹配。书中，玄镜从设立到被元衡解散，从来便只有一位首领。

        若他当真就是书中所写之人，李归意心下一凉，那么他将会在不远的将来死去，死在和田冲的对决之后。

        不对！田冲已经死了！

        李归意又放下心来，这个世界因为她与昭帝的选择不同，发展而来的结果，也不尽相同。既然田冲已经死了，那么燕云漠天下已无敌手。

        她想到此，又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她的逃走，燕云漠才选择离开京城，卸下玄镜首领的职责，来监视着她？离开京城倒没什么，但卸下自己一手创办的暗卫首领之职着实令人费解。

        而且，听着对岸那位小兄弟感人肺腑的陈词，想必燕云漠是主动选择离开。

        李归意想不明白，为何他与书中的想法和状态天差地别？明明是在同一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他却表现得宛如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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