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燕云漠此刻不是很能理解李归意质问他的内容，他本以为她会将重点放在利用她引出田冲，而导致她可能会有性命之危上，结果她几番质疑下来，倒让他觉得她似乎更在意自己骗过她。
李归意想了想，又道，“昨天田冲对我射的那只箭，是你砍断了它吗？”
“是。”
“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云漠想了想，“我一直知道他设下的这个陷阱，所以一直跟着他，他将你掳走时，我便在远处看到了。”
“很好。”李归意又笑，“你早就可以救我，但还是等到了那时候。”
“对不起。”燕云漠的确想跟她道歉，这也是他刚一醒便来找她的目的，“将你置于了险境。”
“不必，”李归意摆了下手，一副难堪其重的神情道，“我还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都没法活着离开京城。”
燕云漠就算再迟钝，她这样的阴阳怪气他自然也能听出来，只是他不懂她究竟在生什么气。
不只他不懂，李归意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置什么气。
她觉得燕云漠欺骗了她，但乐青和孔武也都欺骗了她，她虽然震惊但也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生气。若说因他而有了性命之危，她最该恨的便是田冲，但直到现在，她对他也无来恨意，不过是恐惧和厌烦。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三娘对她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对他的期待太高、要求太多了？他或许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你却把他当做心悦之人来要求。”
原来是她所求太多，动了心才会有愤怒、失望和难过。
于燕云漠而言，她顶多是个相处不错的兄弟、朋友，又如何因欺骗了他而萌生愧疚之意？方才乐青自述身份之时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呢。
李归意这样安抚自己，瞧瞧，他至少还没有像乐青一样。她想着，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对他而言，她到底只是他的任务，对她好，或者对她不好，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
人一旦有所求，就生百感，李归意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被情绪牵动了神志，此刻，她分明应该向玄镜表达忠心，向他们保证自己的立场，但面对燕云漠，她却只能兀自的耍着小孩子脾气。
但幸而她还是聪明的，很快，她便想到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无欲则刚，倘若没有了欲望，她便不会如此，她仍旧可以像在田冲、孔武面前，纯粹地、利落地为了自己谋划，为了自己表演。
不过大梦一场，从田冲找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早该醒了，她零零散散地，将这场梦拖到了现在。
该醒了，她告诉自己，李归意，再不清醒，你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燕云漠当然不知道，在他沉默着，难得需要认真措辞的几瞬时间当中，李归意早已在心中千回百转了万千思绪。
他正欲开口，却见眼前人忽然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不过是我同胞哥哥手下的小弟，自然就是我的小弟，该听我差遣了！”
若不是李归意这副神情和她之前一模一样，燕云漠都要怀疑眼前这人被换了里子，与方才宛若两人。
他愣了一下，干笑了两声，回怼道，“此话非也。是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如何向元衡证明你的忠心？”
元衡，不错！这两个字立刻在李归意的脑海中浮现了起来，这便是这本书男主的名字，是他流落在外时的名字。
燕云漠竟然能直呼他的名字，想来与他也当真有几分交情，又能和孔武联手杀了田冲，他定然也是玄镜中的高层了。
李归意想到此，便觉自己还是知道些内情，能说出来讨好一下他的，“田冲将我掳走时，曾跟我说左朝已派人在宫中寻找我写下禅位诏书的下落，他们想要找到我来证明那诏书是假的，然后再拥护我上位。”
这倒是燕云漠不知道的事情，“你告诉我是为了表明忠心？”
李归意懒得来回强调自己无意于皇位，只继续道，“还有就是□□之事，虽然田冲本人没有提及，但是他掳走我时，应该就是□□流通以致商户闹得最凶的时候，又逢他国使臣到访，一旦被旁人看到，性质恶劣不说，还容易被他国利用，所以我认为这事是他煽动的。”
“而且孔武曾告诉我，地下钱庄也参与了此事，想必是田冲通过他们来找人操纵此事。”
燕云漠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半带笑意的看着她，“不错，□□之事的确是他在操弄，也的确经由地下钱庄来找人闹事。但还有些事，你可能并不知道。”
李归意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他兴许从见到那些□□的第一天起，就在追踪此事的情况，她这番拿出来说倒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但她却反倒觉得放心，一是她如此坦诚，知无不言，足以能证明她并不想与左朝为伍，其次，她所知道的内情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便能表明她的确没有参与其中，也与田冲等人未有往来。
“你即已知道孔武是个杀手，有人花钱要田冲的命，那你可猜到了谁是买家？”
这倒是问到了李归意的盲区上，她始终觉得应是玄镜的人做的，但孔武压根不知道玄镜的名号不说，燕云漠如此问他，定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简单的答案。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
“是地下钱庄。”
李归意大惊，“竟然是他们！”
但她转而一想，又并不难理解，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地下钱庄既不会是左朝坚实的盟友，又容易成为此事的替罪羊，他们若非天生甘做冤大头，定然会寻找其他的办法化解尴尬的境地。
而这当中最好的选择，便是投靠玄镜，像她一样，以传递内情的方式向他们表忠心。
只不过他们更胜一筹，还出了钱□□。
“而巧的是，”燕云漠毫不避讳地继续开口，“这位买主你也认识。”
李归意眉头紧蹙，买主不就是地下钱庄之人，她怎么又认识了？这江州城这么多人，她总共没待几个月，零星认识的人也不过十几二十个，怎的也有那地下钱庄之人？
“醉香楼主，丰柳。”
李归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憋了半晌，却是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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