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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灵朔梅家(八)


吴鸠及其三人当众处以三十记军杖,校场内无人上前围观。

        梅鹤翎带着温离绕着校场马道跑圈。元崎公事繁忙无暇同去跑马,梅鹤翎神情明显一副悻然无趣,温离俄然勒马缓行,跑到前头去的梅鹤翎没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也勒马,调转了方向又折回温离身边。

        “怎么了?”梅鹤翎侧头问。

        温离说:“你看着兴致不高。”

        梅鹤翎嘿嘿笑了下,反倒问温离:“我这般显然吗?”

        温离点头,“和玩不尽兴的孩童似的,孩童会难过,你会笑。”

        “说明我长大了。”梅鹤翎坐马背上直直腰杆子,“和小时候不同了。”

        “是吗?不是因为在掩饰什么?”温离睨着梅鹤翎,洞穿一切的眼神瞅得梅鹤翎心里头直发虚。

        梅鹤翎脖颈生硬地点了点,温离倏而对他一笑。

        “阿离,你笑什么?”梅鹤翎云里雾里地抓了把发麻的头皮。

        温离时常的衣裳皆是素色,喜好与二哥极为相似,白衣裹在胜雪的皮肉,给人增染了分不近人情的冷意。

        “你猜我是如何得知吴鸠的腌臜谈话。”温离故作神秘问。

        “他们用嘴巴骂人,说大声些故意给人听见,有耳朵就行。”梅鹤翎看不起这种行径,语气满是轻蔑。

        “非也。”温离勒停寒鸦渡,梅鹤翎也停下,他凑近道:“十步之内,我看见的。”

        “看见?”梅鹤翎眼神疑惑,思绪和遛马似的原地打个圈,眼睛一亮,佩服说:“厉害啊,阿离居然会唇语!”

        温离嘴皮子一咧,看着梅鹤翎似笑非笑,“我也是刚晓得,你猜我还看见什么?”

        梅鹤翎在温离的眼眸子里看见自己,俄然想起刚才与元崎说事时,他抬眸不巧撞上温离探寻的目光。

        他暗忖完了完了,张嘴狡辩,“阿离你看错了。”

        “是吗?”温离细细量了梅鹤翎一眼,望着前方沙石马道踏出的铁蹄印,“你以我武功真假作赌注,与元崎打赌,就为了让元督军请你吃顿酒。”

        他缓口气,道:“你二嫂子都敢拿来消闲,够混,这事我得和你二哥告状,教你往后不敢不敬着我,少动你的小心思。”

        温离刚把话说完,梅鹤翎就急说:“别啊,别跟我二哥告状,不是没打成。”

        “我能叫你如意?”温离侧眸,下巴微微扬起,坏得正儿八经,“事也不算大事,是可以答应你不告诉鹤卿,可你要知恩图报,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狐狸!梅鹤翎暗骂温离一声,合着不答应和他比试是还有这么个目的,在这儿等着他往里钻,“你说,什么事?”

        “大婚前帮我寻到块宝石,最小不过小指头,要是山河湖泊的颜色。”温离补上句,“要是寻不到,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抄两百遍兵法。”

        话落,温离夹了马肚子朝前继续走。

        “找宝贝容易,等等阿离。”梅鹤翎一口答应下来,驱马追上,问:“山河湖泊是指碧沈烟翠之色是吗?你需给我个准话,我好方便找。”

        温离眨眨眼睛,转头和梅鹤翎四目相对,“我双目什么样,你就找什么样的。”

        梅鹤翎脸挨近几许,眼珠子要镶进温离眼眶里般观察得仔细,皱眉道:“你眸子不细看还真发现不出与他人的异样之处,难怪挑着惑人的冷韵,欲拒还迎的。”

        “像晨间的山雾松林,像日照的沙砾浅滩。”梅鹤翎扭头揉眼睛。

        “嗯,你就按你所见去寻。”温离很是赞同。

        “这不是等同于找一颗眸子吗?阿离你要作甚?”梅鹤翎新奇。

        “鹤卿说喜欢我的眼睛,我便想着寻一颗来作他的贴身之物。”温离捏下耳垂道:“他戴耳饰一定很好看。”

        梅鹤翎讶然,这么一说他也挺想看看二哥戴耳饰的模样,“我问问京里混迹这块的公子哥,有合适的我取来给你过目。”

        “那我的赌约,阿离,你究竟会不会武功?”他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

        “一码归一码,我答应你不和你二哥告状是看在你帮我寻宝石的份上,你何时寻到,我何时高兴了就告诉你。”温离说完,扬鞭策马。

        ——

        兵部尚书岳青禾年及大衍,与顾书哲有师生情谊,论起党派站队,他只道听天命行义事,无愧南晋不欺百姓,站于中立之地,凭谁都拉拢不去,一副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不错,越来越有你梅家儿郎的风骨了。”岳青禾捋了把花白的胡子,把身着军甲的梅鹤琅上下打量个遍,叹道:“铁骨铮铮,好啊!”

        “岳大人老当益壮。”梅鹤琅在外就卸下刀交给梅鹤卿,进来兵部大门走完流程才来陪岳青禾聊上几句。

        岳青禾在国子监就学时与梅英有同窗之谊,梅家的三个好儿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私下时会以叔侄相称。

        “还行,硬朗得很,还能再活三十年。”岳青禾人老就喜欢打趣自己,不甚在意地笑道:“我可是学着你祖父日日晨练的啊,待他曾孙出世,我能一手抱一个。”

        梅鹤琅笑得自在,“您谈吐还是这般恣意。”

        岳青禾叹叹气,“人生在世,就这么点自由了。这兵部尚书一职是个香馍馍,时时刻刻被人虎视眈眈,绞尽脑汁要拉老头子下台,老头子我也是如坐针毡。所幸摄政王执掌了六部,老头子这把椅子才坐得比从前安稳。”

        “军中如何?”岳青禾推开官椅起身,抻平着褶皱,说:“兵制变革我是早有预料,不想是以这种方式罢黜,你此番做的甚好,没辜负先帝期望。”

        岳青禾所言,面上却无什么喜色。

        “军中一切安好,面临的难题且以黑金案结束都一一迎刃而解。”梅鹤琅说。

        岳青禾负手几步走至梅鹤琅身旁,压低声音道:“归根结底是军饷供给的问题,黔渡祸根不除,国库空虚的难题便不能彻底解决。要想募兵制的施行能够长久,必须尽早。否则,即使是灵朔州县有财力支撑得起这一支军队,你要背负的猜忌也会与日俱增,你家中亲人的命皆要攥于帝王的手。”

        “每一日,皆是今时不同往日,它永远不会消除,却会在这一变革中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岳青禾目光深邃冷静。

        梅鹤琅颔首,自先帝颁旨他心中已然有数,清楚岳青禾这一番警醒之言是何用意,他低声道:“多谢岳叔良言相告,侄儿明白。灵朔兵制变革年间岳叔是否发现异样?”

        岳青禾思忖,片刻说:“虽说旧制度士兵皆是自备武器粮食,但是粮饷依然是会下拨,这是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近年拨款次数频繁,户部有所怀疑故而来问过我几回,我都随便搪塞了过去。兵制转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势必会影响因府兵制度获农田分配的军户百姓,甚至是州县官吏在赋税上的改动,这是一件大工程,瞒不住安居京城的官是自然的,这事其实不必深究。相反,他们知晓此事是变相帮了梅家一把。”

        “岳叔何出此言?侄儿愚钝,还请岳叔直言。”梅鹤琅道。

        “南晋局势在黑金案结束后已经分化两极,好是极好,坏就是极坏。朔州是你们梅氏一族本家所在,由梅家戍守的边界划分灵朔十二州,这起初之意是出于先帝的管理之便,如今陛下年幼登基不过屈指可数的几年,黔渡就显动荡之势,甚至流民奔赴千里去往灵朔。”

        “这事搁在浅处看,是奸臣当道,帝威势弱,黔渡百姓苦不堪言,那么潜进深处看呢,为何灵朔十二州相安无事,是因为陛下治理有道,还是因为有梅家在此坐镇。老头子说句胆大的话,黔渡就算是揭竿而起也不足为奇,但同时如果有百姓高呼梅家,彼时,梅家又该如何自处?”

        等在兵部大门外的梅鹤卿见梅鹤琅神情凝重的出来,把随身佩剑交还给梅鹤琅,开口询问了他们方才在办事房里的谈话。二人上马往北边校场的方向,挑了一条没什么行人的路,马儿配合主子的意思,走得不紧不慢。

        梅鹤卿闻言,面色淡然。

        两百多年前宁国灭亡是注定的历史趋势。亲王功臣受封遣往封地,在封地私养军队,可谓是一方的土皇帝,加之中央政治腐败,各地起事是必然的因果,而阿离的作为不过是加速宁国国破的进程。

        如今的南晋虽是在制度上有所改变,将未知的隐患圈于京中放在眼下盯牢,但对于存有二心之人亦是于事无补。

        “岳大人所言句句一针见血。”梅鹤卿眸色愈深,“谁也把控不住‘趋势’二字,皇帝也不行。放在没有战乱的年代,府兵制确实是最稳妥的征兵制度,装备自足,轮流戍外,有农田耕种,可免去赋税,凡兵皆农,国家不必为其负荷军饷,于民于国皆好。然,‘趋势’中往往是变数大于定数,纵然手握皇权,人心亦然是无法拿捏得住的。”

        梅鹤琅听着梅鹤卿的这番大逆言论并不意外,是梅家二郎敢说出口的,他的这个弟弟不容小觑。

        “早年前,你提议我从新入军,而后又劝祖父退出朝政颐养天年,是预想到了眼下的处境。”

        梅鹤卿默言没有作出回应,便是代表着梅鹤琅说对了。

        少顷,梅鹤卿方道:“朝代的更替是有规律的,史册中皆有迹可循,但后人愚钝,从不会在前朝中汲取教训,又或者说,他们的心太过浮躁,不知不觉被欲望蒙蔽不可自拔。”

        “他们大部分是自视甚高,自食其果,余下的小部分是还存留着清醒,例如南晋先帝。韶光帝驾崩前暗行其变革之道是亡羊补牢,自知为时晚矣,但他仍然这么做了,是因为接旨的人是大哥,他在赌梅家的忠心。”

        梅鹤琅此刻内心的情绪难以言表,这道旨意交托至他手里时便如千斤压身,现在再由二弟道出口,竟令他产生了窒息感。

        一袭重甲披身,都不如先帝的一旨试探来得沉重。

        “赌注越大,赌心越大,显然他赌赢了。”梅鹤琅深呼吸,像是要缓解这迫人的重量,“祖父不会,梅家不会。”

        梅鹤卿不由轻笑,绯色的官袍衬得他眉目更加俊朗,“大哥,你还是不懂‘趋势’二字。为何我会说变数大于定数,是因为定数不可撼动,它是由变数演变而成的结果,譬如我们梅家。”

        “大哥问我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是如今的情势,故此才这般做决定,其实不然。我没有如此神通,当初的提议不过是要梅家自保罢了,我并不知情韶光帝有改革兵制的想法,不过依那时南晋局势的发展,府兵制的施行显而易见到了末路。”

        “大哥年少随军,应该懂我何故有此一说。”梅鹤卿驾马步入郊外林子。

        林间的路泥泞,大多是马蹄和车轮的印子,深浅不一。

        梅鹤琅颔首,他览着道路两侧寒冬都驱不走的绿意,说:“府兵制服役,家中能得田亩耕种,得以此维系生活,农田遭至破坏,与其相依的制度自然瓦解。”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梅鹤卿道:“我能勘破的,颁布此兵制的帝家自然心似明镜,观天下风向兵制改革必行,再看南晋时局现状,韶光帝只能选安然无恙的灵朔十二州作为募兵制颁布的开端,此举视为变数,而梅家和大哥的存在减少了变数的不稳定,使其最后成为了定数。”

        梅鹤琅是将才,论起朝局来就容易被他这个弟弟绕晕,他费解说:“既是不可撼动的定数,在趋势中自然是稳若泰山。二弟又为何否决了?”

        “府兵制也是定数,它为何最后成为了变数?”

        梅鹤卿耐心解释个中,“是京四家的作为导致南晋趋势转变成不可控,韶光帝不得不进行改革,从而使定数再次成为变数,这其实就是迫于无奈。”

        “黔渡若是太平,韶光帝断然不会在濒死前突然改革。他既然做了便是心有盘算的,细细想来,先帝也不算愚昧。”梅鹤卿小声说了句。

        “也就你敢这么妄言。”梅鹤琅也小声道。

        二人相视笑了笑。

        “韶光帝这道旨意交托给大哥,不知是该说幸,还是不幸。府兵制依靠农田,募兵制依靠军饷,可国库长年只出不进,它支撑不起新制度的消耗,而韶光帝也不知后来发生的黑金案,那么他盘算的是什么?”梅鹤卿偏头问。

        “是灵朔的各类税收。”梅鹤琅转眼便说:“岳叔把先帝的用意看了个透彻,倘若国库掏不出军饷,就以灵朔各个州县的税银填补。这是解决了没钱的难题,也是在赌梅家的忠义。”

        “大哥说是先帝赌赢了,鹤卿却认为,是梅家赌赢了。”或者可以说,是他赌赢了。

        梅鹤卿单手正好有些歪斜的官帽,他要是身处平常百姓家,对于权势他当然不屑,但他还有卓兰,他不得不挑位高权重的人家作家世背景。

        他若能手持利刃,也定不会弃武将做文臣,手掌军权方可安心。

        “历史上拥兵自重者多如牛毛,募兵制下的士兵更听命于能给他们拨发军饷的大爷,前朝宁国藩王起兵就是最好的教训。”梅鹤卿的野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然,他又道:“大哥重兵在握难免要迫于南晋趋势而作出无奈的抉择,不管是出于家人安危还是出于百姓期盼,所幸它已是大哥进退的筹码,一切以梅家之意行事再好不过。”

        梅鹤卿要的不止是梅家手握兵权,还有能够决定景氏去留的生杀大权。他一席话是在提醒梅鹤琅,梅家对景氏的忠心固然不可动摇,但,真到该做抉择时,也不必为难。

        京四家除与不除,黔渡匪患治或不治,于景氏来说是重中之重,于梅家而言倒是无关痛痒。

        “我明白你的意思。”梅鹤琅放松许多,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了,只有把兵权攥紧,才不会给他人擅自为梅家作决定的机会,“梅家清明,不会欺君,亦不会愚忠。”

        梅鹤卿明白了。梅家对景氏的忠义是定数,黔渡和京四家都要一并处置,方能挽救回南晋的安定,继续景氏与梅家的相互制衡。

        “适才御书房内,我以为大哥会开口提及大嫂安置一事。”梅鹤卿说累了朝政,拐道说。

        说起这事,梅鹤琅剑眉犹自一蹙,愁道:“我确实是有此打算,你信中提过的流民案没解决,我心里就总放不下心,生怕京中生变。”

        将军的坚毅在谈及家人时,就柔和了些许,“祖父年迈,兮儿还有孕在身,临盆期也快了。我最后都没言明,是担心路上颠簸,反倒对她身子不好。”

        “派去盯梢尹家的人尚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说明尹家堤防得紧,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梅鹤卿经过杏仙居一事,了然说:“尹家更担心事发,季家也不愿掺和进来,你且放宽心。”

        “待大嫂临盆,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送回朔州本家。”

        梅鹤琅清楚现在也只能这么办。

        梅鹤卿又道:“老爷子和卓兰都在。”

        “嗯。”难得他这个弟弟会安慰起人,梅鹤琅觉得有点意思,“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这回换作梅鹤卿听不懂他大哥的话了。

        梅鹤琅一笑,“遇对人了。”

        梅鹤卿俄然也笑了。

        “走吧,鹤翎该等急了。”

        ——

        两人扬鞭策马跑在林子官路,铁蹄溅飞了泥巴。疾风在耳鬓呼哧掠过,像刮人的冷刀子,卓兰的两只耳朵怕是冻红了。梅鹤卿才想到温离,耳边便传进赶马的呵斥,闻声就觉得熟悉。

        梅鹤翎刚甩开鞭子,林道弯处就遇上迎面来的哥哥们,高兴地勒了马,“吁——”

        越影鸿踪甩头前踱几步才停下,梅鹤翎张嘴字还未吐出去就给梅鹤卿一句话卡回喉间,“卓兰呢?”

        “啊?什么卓兰?”梅鹤翎扯着缰绳,被二哥问的一脸莫名。

        “你二嫂哪去了?”梅鹤卿第二遍的语气重了些。

        梅鹤翎恍然大悟地敲了下自己脑壳,欲要回话一声马啸又给他堵回去了,他憋屈地回头,见追来的温离勒了马。

        他再看着自家似乎心情不太好的二哥说:“在这,没弄丢。”

        温离和这骊马是第一天相视熟悉,没有梅鹤翎和越影鸿踪那般长久的默契,故此没敢疾驰,怕控制得不当,容易落马是其次,主要是想先和它培养感情,太心急会适得其反。

        温离与梅鹤卿眼神交汇须臾,方看见梅鹤卿旁边身着重甲的男子,只是一眼,温离脑海里便浮现出“金石之坚”四字。

        他们相继下马,温离上前给梅鹤琅行礼道:“温离见过宁远将军。”

        梅鹤琅头回见到他二弟的信中人,真真是生的好看,直叫人眼前一亮,他伸手虚扶着说:“第一次见面,因着身份我自是要受温公子一礼,往后都是自家人,你唤我声大哥就好。”

        温离看向梅鹤卿,梅鹤卿浅浅点头示意,他才改口唤道:“大哥。”

        梅鹤琅收回虚扶的手,摘下头盔颔首,笑说:“甚好,大哥满意。”

        “大哥!”梅鹤翎也上前行揖。

        梅鹤琅抬手拍拍梅鹤翎的肩膀,“可以,没偷懒,比上回结实。”

        “那是,战场杀敌没问题。”大哥一夸,梅鹤翎就小有得意,从梅鹤琅手里接过头盔抱着。

        “你怎么回来了?还想跟你跑跑马的。”梅鹤琅睹了眼越影鸿踪,问。

        “年关,北衙六军忙,没几个一块跑马的,阿离骑术又生疏了,我自己跑又不痛快。”梅鹤翎说着,看了看温离,“就回来去办点别的事。”

        “什么事?”梅鹤卿看着梅鹤翎。

        “找宝贝。”梅鹤翎直言,但他不会把答应阿离的事说出口,这可算是给二哥一个惊喜。

        梅鹤琅说:“什么宝贝,说来我听听。”

        “不行,这我自己的事,哥哥们甭管。”

        “可以,阿翎长大了,学会瞒着哥哥了。”梅鹤琅敲了两下梅鹤翎的脑瓜,“走,咱们回家。”

        温离翻身稳坐马背,抬首便迎上梅鹤卿探寻的眼神,他笑着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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