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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破茧(二)


  “……”灼华懵了懵,江公公拿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无语,又这般唤她,“是。”
  抬眼看了父亲沈祯,却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灼华心有疑问,却又听皇帝问她,去冷宫做什么。
  收了思绪,灼华想了想,恭顺的开始胡说八道:“宫中妃嫔但凡行差踏错,冷宫便是最后归宿,华阳平民之身得封郡主,心中总是惶恐,那日去到冷宫,不过看看宫人嘴里残破忌讳之处,以训诫自己行事稳妥,不可出了差错,有负皇恩。”
  徐悦余光看了她一眼,垂眸一笑,小丫头说起这般话真是脸都不红一下。
  皇帝掀了掀嘴角,似笑非笑,算是对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的态度,“对白氏之死,你有何说法?”
  灼华屈膝一跪,面露沉重与委屈,“灼华冤枉,表姐横死,请陛下做主。”
  李锐拱手朝皇帝一礼,恭敬而声调微扬:“儿臣觉得凶手另有其人,郡主若是要杀人,怎么会让个宫女随身跟着,事后也不做灭口,这不合逻辑。”
  李怀儒雅的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锐利道:“宫女的口供不是说了么,郡主可是给了百两金最为收买的。只是,未有料到宫女竟然没有照做。”一顿,余光望了眼皇帝的神色,却只睹见了一眼深不见底,叹道,“人也死在了弓弩之下,可怜了,竟是同陈世爻一个死法。”
  灼华抬眉看了李怀一眼,轻轻一笑,“三殿下说的是。”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怀一眼,抬了抬下颚,让灼华起来,“今日有人证为你作证,朕知道你冤枉,起来说话。”
  李彧仿佛惊喜的惊了一声,“太好了!”
  李怀心头一惊,人证?
  为何他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江公公让小太监将所见所闻都细细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众人神色各异。
  灼华满目“拨云见日”之喜,行了大礼谢过皇恩浩荡。
  淑妃则是一脸悲哀中带了几许的欣慰。
  沈祯和缓的面上松了口气,问了那小太监道:“你既知真相,为何不早早说来?”
  小太监伏在地上颤抖不已,哭丧道:“那日,本是轮到奴才洒扫长街,奴才没有好好当差,躲懒在冷宫睡觉,奴才怕上头责罚,不敢说,后来想说了,可那日同奴才一道在永巷附近的两个小太监,先后溺死了摔死了,奴才实在害怕、不敢说出来啊!”
  李锐哼一声,仗义言道:“若非本王瞧见,你今日还不是被灭了口,你明知真相不说,死不足惜,却险些害的郡主背负杀人之名。”
  小太监连连磕头求饶。
  灼华仿佛二人全无协作,满目感激的向李锐屈膝一礼,“多谢王爷。”
  李锐豪爽一笑,直道“不敢当”。
  淑妃眸中泛着血丝,泪光莹莹,满面苍白,凄恻道:“陛下,这红玛瑙的珠子从何而来啊?”
  皇帝的手指在桌沿点着,哒哒哒,仿若跑马的声响,半晌后,沉沉道:“赵匡礼,你的手钏呢?”
  忽忽被一点名,赵匡礼心中一惊,但总算事先做好了准备,定了定心神,一礼,摘下手钏呈上,“臣的手钏一直在手上,从未离开过,更没有断裂过,请陛下过目。”
  江公公接过,呈到了皇帝面前。
  旁人或许会有看错看偏的时候,但皇帝出生皇家,身遭皆是珍宝玉器,一眼,便能瞧出各中不同。
  珠串捻在手中走了一圈,在其中一粒顿住,拇指磨砂了一下,又同一旁冷宫中拾来的一做对比,眸光冷冷抬起,“赵匡礼,你胆子不小,敢在宫中杀人!”
  赵匡礼大惊,忙是撩袍跪地,声声喊冤,“臣冤枉,臣并未去过冷宫,如何杀人啊!”
  李怀瞪着眼,冷冷盯着灼华,不懂其中如何出了差错,但此时一定同她脱不了干系。
  “自己看!”皇帝将珠串和那可红玉髓一同掷了出去,“十八颗珠子,十七颗玛瑙,一颗红玉髓,你别告诉朕,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赵匡礼捡起玛瑙手钏细细一看,可不里面夹杂了一颗红玉髓么!
  可、怎么会呢!
  他明明已经将手钏换过了,颗颗红玛瑙啊!
  李怀眸光一突,直直扫向灼华,眸中似有两团妖异的火苗在挑动。
  灼华缓缓迎视过去,浅眸沉沉,似蓄了千万世的沧海桑田在里头,淡淡一笑,便破了他的阴翳。
  赵匡礼有个习惯,沐浴的时候总要摘了手钏的,进宫前,姜遥使人在大街上泼了他一身的甘水,他回去沐浴更衣的那点子时间,暗卫足够做很多事情了,而赵匡礼急着进宫面圣,又怎么会在意手钏是否被换走了呢?
  这样,确实称不上证物造假,那颗红玛瑙可不就是他的么?
  赵匡礼自然明白过来那盆泔水的用处了,脸色发青,嘭嘭磕头:“陛下、陛下,臣冤枉、臣真的没有杀人啊!”
  徐悦跨出两步,拱手一礼,从怀中取出了一分口供呈上,道:“臣又重新审问了当日随侍赵大人的小太监,小太监招供,赵大人当日醉酒失足滑进畅和园的水池里,他去为赵大人取干净衣裳,曾离开过一炷香的时间。所以,赵大人并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臣复又询问了当日在畅和园洒扫的宫人,也有小太监看到赵大人一个人,往西华门的方向而去。而从西华门到永巷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皇帝捏着口供,闭了闭眼,怒道:“赵匡礼,你太叫朕失望了!”
  赵匡礼惊恐不已,“臣、臣没有理由要杀雍王侧妃啊!”
  “若说理由,倒也不是没有。”李彧垂眸,盯着衣袖上的鹤腾九霄纹,缓缓道:“儿臣记得,赵侍郎和当初登州指挥使十分要好,罪臣陈帆更是以义母称呼赵大人的母亲。当初若非郡主执意要替虎北营的将士讨一个公道,大抵罪人陈帆还在登州风风光光的做着指挥使。自然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那日白氏与郡主争执不就是机会么!”
  赵匡礼大惊,不料这样的事情会被挖出来说,这样如何撇的干净啊!“陈帆之罪,证据确凿,臣虽与他相交,却不也敢为此等罪臣杀人啊!”
  淑妃声声悲泣,“有人看着你去了西华门,你手钏上的红玛瑙出现在冷宫里,谁不知道你赵侍郎武艺高强,要耍弄鞭子杀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你还敢抵赖!凤仪同你何愁何怨!姓陈的犯下大罪,他死有余辜,又同郡主有何关系!又同侧妃何干!你堂堂正三品的大员,竟不分是非,杀人栽赃!”
  赵匡礼喊冤,声调惊惶。
  皇帝冷眼扫过众人面上,最后落在赵匡礼的身上,一挥手道:“人交给你们镇抚司,好好审审。”
  徐悦拱手应下,“是。”
  灼华上前两步,微微一福身,温柔道:“陛下,虽小太监没有及时出来作证,但也情有可原,还请陛下饶恕他的责罚。”
  她晓得,哪有那么巧正好有人瞧见了一切,他是李锐的人,自然按着他的话来做了。只是,她也不希望有人为了她的“活”而丢掉性命。
  皇帝皱眉,说她妇人之仁,却还是答应了。
  小太监本做好了被去半条命的准备,一听之下,对灼华感激不已,连连磕头。
  赵匡礼和小太监被带了下去。
  李彧看着还跪在一旁的司礼监太监胡中,冷声道:“不知胡公公有何要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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