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拥抱

　　在巨大的鼓掌声中，斐青却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捂住心口，斐青把头转向彭睿，“我要追她。”

　　彭睿鼓掌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惊讶。

　　两人对视着，没有再说话。

　　……

　　林清踩着黑色小高跟，回到休息室，换上舒适的平底鞋。

　　“嘶……好冷。”走出体育馆，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来，让林清冷得一颤。天空已经暗下，所幸校道上的路灯，都已经打开，照亮着眼前的路，减少了她对黑暗的恐惧。

　　“阿嚏！”打了一个喷嚏，林清揉了揉自己被冻凉的鼻尖，回头望望体育馆，“真麻烦……”，那外套就又要爬几层楼，回到原点。

　　“不管了，校门口也不远。”心中打定主意，不再返回，林清便定定神往前走。

　　正当她准备加大步伐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阵温暖包围住她。

　　“啊！”林清被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挣脱出来，温暖一下子又逝去了。

　　紧戒地回头，林清握着拳，小腿紧绷着，时刻准备进入应战状态。只看见斐青正拿着一件大衣，呆站在她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呆子！怎么哪里都有你!”看见是他，林清松懈下一些，但紧接着又生气起来。

　　最近总见到斐青，也能感觉到他有接近自己的想法。本来以为他挺有骨气的，对他也有所好奇。但没想到原来是个孬种，一对视就眼神躲闪，到现在也没主动跟她讲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嚏！”林清又打了个喷嚏，整个人跳了一下，活像一只小兔子，惹得斐青眼角染上笑意。

　　“最近早晚温差大，我就怕你傻傻地，没带衣服就出来了……看来我猜得不错。”斐青将刚脱下不久、还有暖意的大衣，往林清身上盖。可惜对方并不领情，一个前倾，大衣险些落地，又被他一手捞住。

　　“我不要！谁说我傻了，我根本不冷……阿嚏！”一阵风扫过，林清很不争气地又打了个喷嚏，有点尴尬地侧过脸。

　　斐青顺势将大衣往她身上一围。为了防止对方甩掉外套，还用手臂从背后将其牢牢圈住。

　　林清被包得只露出一个小脑瓜和一小截腿。温暖的气息，一瞬间充斥身体周围。

　　“不冷了？”斐青低下头，问她。

　　热气喷洒在林清被风吹凉了的耳廓上，令她感到脖子发麻。林清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吓到，一心想骂他，出口却是绵软的声调：“谁允许你抱我了！放开我……”

　　斐青直起身子，抱着她左右摇晃了几下，言辞凿凿地说：“我要是放开你，你就要甩掉衣服了，等下冻感冒了怎么办？”

　　林清气急，耳朵都已经热红了，只好一跺脚，承诺道，“我不甩!”

　　“真的？”斐青似笑非笑。

　　林清点点头，表情有点委屈，脸颊红红的，惹得斐青一阵躁动。

　　斐青按压住心中的躁动，慢慢地放松手臂。见对方并没有挣扎，便完全松开手，只是站在她的旁边。

　　两人静立了十几秒，斐青注意到对方伸出一只脚，试探着向前。斐青忍着即将溢出的笑意，双手放入裤子两边的口袋中，迈出第一步。于是两人开始前进。

　　体育馆到校门口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期间，斐青虽然觉得路线奇怪，但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顺着她的方向往前走。一边回忆着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一边感叹自己勇气可嘉。

　　直走至校门口，斐青才打破这份沉默，问：“你不住宿舍？”

　　林清此时已恢复了情绪，瞪了他一眼，点头，但并不想再说下去。

　　“阿嚏！”轮到斐青打喷嚏了，林清被吓得一跳。刚想讽刺他几句，才发现斐青仅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薄薄一件，被夜风刮地在空中摇晃。

　　这个人竟然就这样陪她走了十分钟。

　　“没事。我身体挺好的。”感受到林清的目光，斐青捂住怦怦乱跳的心，感受它一下又一下的震动。此时刮在身上的风，都是让人热血沸腾的。

　　“我是想，怎么没把你冷死。”林清猛地收回目光，转过头。

　　“我不住学校，我和朋友租的公寓就在附近。我爸的司机，会来接我。”解释完后，林清便开始往外走，没有丝毫留念。

　　“林清!”斐青叫道。

　　林青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皱着眉，歪头看着他。

　　“我……我有个问题……”眼看她又要耐不住性子走了，斐青才一咬牙，将一直困惑的问题讲出，“你力气那么大，为什么不挣脱我？”

　　这一问算是戳到林清的痛点——从小到大，林清凭怪力征服了不少人，小时候抢夺他人的玩具，抢到整条街的小朋友，见到她就开始哭；长大了被要求学习防身术，硬是在模仿训练时，把教练打成了重伤。长这么大，在力量方面，林清可以说无一敌手。

　　直到遇到斐青这个呆子！只要斐青近身，林清就会忍不住想到，他探究、炙热、赤诚的目光。让她感觉慢慢脱力，仿佛身上的卫甲被一点点剥落。这让她想哭，想要逃离……

　　但这一切，即使林清解释不了，她也不会告诉斐青——这个没见几次的陌生人。

　　“因为你，变态。”林清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答他，然后转身往不远处一辆黑色汽车走去，全然不顾身后大喊大叫的斐青。车旁站着一位中年男人，大概是司机，正朝她点头致意。

　　突然，林清又转过身子，望着他。斐青立刻摆好告别的姿势，露出刚练不久的标准微笑。

　　“衣服我就带走了!冻死你个脑门乌青的大乌贼！”声音十分洪亮，惊得校门口巡逻的保安，往斐青的方向走去。

　　林清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转身上车了。汽车一溜烟，带着他凶残的白月光，消失在黑夜中。

　　只剩下已风化的斐青，僵硬在寒冷的夜风中、沉默在保安的闪光灯中。

　　？？？脑海里只剩这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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