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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瓦肆


  玉兰赶紧接下去说:“下午郭将军骑马劳顿,我在车上也甚是无聊,刚才听说这附近有颖昌府最大的瓦肆,热闹有趣,不如一起去散心解乏罢。”

  郭琪春顿了一顿,摇头,“原来你是盘算这个,虽然我想与你相敬如宾,也少不得要驳了你的面子。瓦肆之中人员混杂,尽是三教九流粗鄙之徒,你一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况且那些个演艺粗野低俗,会污了你的慧心。”

  玉兰急道:“我只是瞧眼热闹就走,常听到人说瓦肆,却没见过什么样子,有机会长长见识也好。我换上深色衣服,戴了厚纱帷帽,没有人认出来的。”

  郭琪春仍是不允,皱眉道:“那种地方有什么见识可长,嘈杂污秽,你乖乖的听话,到了西京就领你看大塔,沿路还有摩崖石刻,你若想看,我背你上去都好。”说着抚抚玉兰的头发。

  玉兰软言求了半晌,见他只埋头吃饭,再不出声,见他心思坚决,站起身恨声道:“不用你陪,我也能去,我叫了侍卫陪我和棠儿一起去。”这下子触了郭琪春的逆鳞。

  凤眼睥睨,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郭琪春冷笑道:“夫人果然长了能耐,你以为有了几个皇家侍卫就可以随心所欲?那几个分明是太子在你身边设的眼线!你这边去,怕是过几天太子、你父亲就会知道,你自己偷偷溜出去,跑到瓦肆勾栏这种地方!在慕太师心中,这种瓦肆便和妓院差不多,你想想他知道你第一天出门便是这样,会是怎样的心寒?”

  玉兰哑口无言,仔细想想郭琪春的话,不由泄气,却又不太甘心这样乖乖回房,转转眼珠。

  提到让家人心寒,玉兰想到每次闯祸,譬如与宁王偷偷溜出家玩被人发现,再或是有撩裙挽袖、露齿大笑的越规行为,母亲含怒的神色,和眼前的郭琪春有两分相近,当即想到办法,这一招对父母百试不灵。

  扭身坐在一旁,运了运情绪,眼里酿出点湿意,面上又含了几分伤心愧疚之色,玉兰微微嘟起嘴,手中绞着帕子,一言不发。

  郭琪春也不再说话,吃过完唤人收了食盖,上了热茶,喝一口茶瞟一眼玉兰。

  半晌见他毫无反应,玉兰心内焦急,几乎破功之时,听那郭琪春慢慢道:“你使美人计也没有用,我说去不得就去不得。”

  玉兰见他搭话,心中暗喜,脸上却仍是伤心神色,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水盈盈看着他,低声说:“我只是想,到了塞外之后,江南这些风土人情怕是再也看不到了……”说着哽咽两声,垂下长长的睫毛。

  郭琪春沉默半晌,“你去和棠儿换了衣服,我在楼下等你。”说完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懊恼。

  玉兰大喜,忙回房换衣,李嬷嬷十分不愿玉兰晚上出去,玉兰笑道:“嬷嬷,我和郭将军只是散步,去去就回,何况还有棠儿陪我,我坐了一天的车实在无聊。”

  说着和棠儿换了深色衣服,又戴了那顶厚厚的帷帽。

  郭琪春已换了便服等在楼下,玉兰带棠儿出来,郭琪春见玉兰身后跟了几个黑衣侍卫,凤目竖起,“我要带着夫人出去花前月下,不必你们跟着。”行三上前陪笑:“太子殿下吩咐,夫人外出时要寸步不离,严保夫人安全。我们自不敢打扰将军与夫人相处,只在远处护卫警戍。”

  郭琪春沉了脸色,“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夫人安全自是由我守护。你们远远看着,我怎能与夫人恩爱?”向左右喝道:“给我拦下!”

  左右军士齐声答应,当即一字排开隔开行三几人,行三脸色变了几变。

  郭琪春冷冷盯住行三,直至行三低头不语,方缓了脸色说:“念你也是忠心为主,就带一个人跟着吧。”抬手一指,点着行五,“他刚才在夫人门口守卫,瞧着还算是机敏稳妥。”行五忙上前。

  行三见郭琪春点中行五,心中又是吃惊又是钦佩,行三与行五同为皇帝身边暗卫,自是知道行五身手可算是大内禁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单打独斗自己可能也不是对手。

  皇帝身边暗卫一共十人,俱是从万人之中选出,需从小养在宫里,经过十几年日复一日的搏杀博命的残酷训练,完成数百次非人的任务,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其中以示自己的赤胆忠心和价值,才能有机会贴身侍卫皇帝,平时极得皇帝赏识和信任。

  此次出京,他因行事老练却不露锋芒,被太子亲自选中做了头领,原定的其他三人均是御前侍卫,但出发前一天,太子临时将行五派来调换了一人。

  因为自己年数大了,皇帝点头同意放人,不知道为什么行五算得上是皇帝身边暗卫中的佼佼者,皇帝也能同意,被派来出这趟遥遥无期的任务。

  想到临出发之前,太子沉着脸色的吩咐,行三心中凛然。太子殿下一向猜疑心甚重,只怕行五也私下领了同样任务,与自己相互监督。

  郭琪春带玉兰上了马车,见玉兰穿着甚为严密,丝毫不露,满意而笑,“这回你倒乖觉,穿得紧实,不是那勾人的娇模样。”

  马车车厢狭隘窄小,郭琪春身材高大,坐在对面斜靠在车上几乎占据大半部分厢体,随着马车摇晃膝腿轻碰,玉兰心内有几分局促,端端正正的一动不动,不敢反驳斗嘴,以免激发无赖本性。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回道:“这次出门,姐姐和嫂嫂想到路上要两、三个月,况且到了塞外之后怕也是风沙太大,黑紫暗灰的衣服做了许多,还做些骑马的旋裙,你带我出去玩不会为难。”

  郭琪春似笑非笑乜了一眼,“这次你使出美人计令我心软,下回你换一招试试。”

  下车之后,玉兰亲眼见了颖昌府最大的桑家瓦肆,大为赞叹。

  桑家瓦肆是由十几个勾栏台子组成,四周灯火通明,这十几戏台子上,有的台子上正有人说书,醒木拍的山响;有的台子上女艺人戏舞弹唱,身段妖娆;有的正在杂耍幡竿,长长的竿子上有人倒立翻转;有的相扑,两个赤着粗壮的上身,闪转腾挪,还有演傀儡戏、皮影戏等等,林林总总、热闹非凡,瓦肆旁边是酒肆、茶坊、食店、摊铺各色铺子。

  玉兰杏眼转来转去,见那女艺人的台子围观人头最多,台下人喝采不绝,扭身便想挤去看,被郭琪春一把扯住,要带她去那说书的台子,玉兰见那说书人口沫横飞,台下多是面带菜色的老者,摇头坚决不从。

  郭琪春沉了脸威胁,“如不听话,以后再不带你出来!”玉兰只得让步,重新指了相扑的台子,郭琪春又摇头,要带她去皮影戏的台子,玉兰见那皮影戏台下多是幼儿稚子,气得顿足,死也不去。

  两人僵持半天,还是那行五上前,说杂剧台子很是热闹有趣,而且皇宫太后、后妃也甚喜杂剧,在皇庭宴席上演过几次,可俗可雅。

  郭琪春和玉兰同时点头,大家来到台下,行五上前,找了台下最好的位置茶座,上前掏锭银子,座上几个粗布短褐的人兴冲冲接了银子就走。

  玉兰和棠儿兴高采烈,棠儿见台上演杂剧之人衣服色彩斑斓,啧啧惊叹,与玉兰凑在一起讨论点评一番。

  玉兰转脸看见行五仍站身旁,忙叫他坐下,行五摇头道不敢,棠儿笑道:“你坐下吧,要不我也得站着啦,姑娘不太讲究这些的。”说着突然仔细看看行五,犹豫片刻便不再说话。行五看了一眼郭琪春,侧身坐了最远的位置,招手叫了瓜子茶水。

  在桑家瓦肆里,玉兰看了一场叫《卖药》的杂剧,那饰了眼医的艺者正是当下的医者的打扮,身穿长袍,戴着皂色帽子,身上挎着绘有精光大眼球的药袋,口中唱念俱做,斯文却酸腐,一路卖药、一路指点不平之事,却由于不懂世故处处碰壁,一粒药也没卖出去,唱词恢谐生动,逗得听者哈哈大笑。

  最后碰到一名头巾扎作冲天形状的农夫,指着他的眼睛说其有病,虽是实话却由于咬文嚼字,腐儒眼医当即被狠揍,最后眼医揍翻数起跟头时,架子平面鼓、甩子、笛、拍板齐响,玉兰大乐,笑声如泉水击石,清澈悦耳。

  直至回驿站途上,玉兰仍与郭琪春叽叽喳喳不停说那杂剧的精彩片段,郭琪春笑道:“你这么淘气,在京都时没找机会溜出来看那西市的瓦肆,我倒是不信。”

  玉兰摇头笑道:“我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宁王说什么也不让我下车。”说完觉察失言,十分后悔。

  看了看郭琪春,见他面上似笑非笑,不由脸红,强笑道:“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后来回去了被母亲好一顿责骂。我心里其实视宁王为兄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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