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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送别


  玉兰心想,你怎知那粗野武夫会高兴,上次盛妆即被说成白脸红嘴,便摇头蹙眉,玉凤见了,微微叹口气,过来亲自给妹妹上妆,边低声:“以后自己在外,便不要像小孩子般任性了,再没有人哄你了。”

  玉兰一眼不眨的望着铜镜之中,姐姐为自己淡淡敷了粉、用细簪子挑了点胭脂点了樱唇,又晕开扫在颊上,用螺子黛细细绘了眉毛,将金翠花钿贴在眉间。

  姐妹俩在镜中相望半晌,玉兰低声说:“以后我和哥哥都离家远了,家中就靠你照顾爹娘了。”玉凤点头,“你那惹祸的性子,在家也是填乱,只怕你这一走,爹娘反倒放心。”说着忍不住滴泪下来。

  玉兰含泪强笑,“我们姐妹倒是齐心,连着出嫁,不过只怕爹娘都没想到,这回我倒抢在你前面了。”说话间,外面已人声鼎沸,礼乐奏响,正是吉时已到,有人将四角檐悬挂着红色彩球、宝塔顶扎了红绸花的喜轿落放在门口。

  慢慢站起身来,踏着鞭炮之声走出门去,玉兰坐在喜轿之中。

  慕府大门外,已被迎亲的行郎团团围住,不过这些行郎与平常迎亲的红袍彩带的行郎不同,一色黑黝黝的漆光锁子甲,护心镜闪亮,只各在胸前插了一枝大红花,虽是按迎亲之规各抬了花瓶、花烛、香球、妆盒、裙箱衣匣、百结、清洁伞等物,却面容严肃,站得笔直,横竖都是直线,宛如排兵布阵,惊得陈管家一干人等不知所措,不敢上前招呼。

  门内慕夫人已哭得不能自己,慕夫人搀扶老妻,不停安慰。郭琪春此刻非常守礼,深深施礼,“岳丈岳母大人不必担心,只要兰儿想家,我必亲自或是派人送她回来,塞外虽远,两三个月也可赶到。平时里也必细心呵护,不敢让她有一丝委屈。”

  慕母拉着郭琪春袖子哭道:“我这女儿,虽然看着和顺温良,实际是个淘气不懂事的。有时并不守规矩,如有错处,你务必不要和她对着,多哄哄便罢了。”慕太师忙打断,“兰儿一直知书守礼,不曾有过逾礼越规之举,只不过到底年龄小,有时性子活泼脱跳,你多让让她便好。”

  郭琪春启齿一笑,“兰儿性子外柔内刚,我当日被她逼婚便已知道。不过正是欣赏她这火辣率直的性子,才不顾一切应了婚约的。”

  慕太师想起女儿当日所为,实在算不得出身名门、遵规守制的大家闺秀,不由老脸一红,趁机细细打量郭琪春相貌,生得俊美倒是其次,眉宇之间气宇轩昂,并无猥琐暴烈之色——慕太师一直暗中担心郭琪春从小在军营成长,性格暗藏狂躁暴虐,此刻方放下心来。

  待有人将喜轿抬到前院,慕夫人仍拉了郭琪春的手不停叮嘱,郭琪春低声劝慰。慕太师拦着老妻的手,但眼望着喜轿,张了几回嘴,却怎么也舍不得出声让人抬轿离开。郭琪春又深施一礼,“郭某一介武将,有幸娶此佳妻,我此生必不负玉兰,待之如珍似宝,便请岳丈岳母放心。”

  那钦天监的内侍官等了又等,终于按捺不住,拖长声音唱道:“吉时已到,抬轿!”

  一行人抬起喜轿出了慕府,慕太师眼望轿子离开,想到女儿这一远嫁,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不由眼泪也落了下来,握紧了老妻的手。

  迎亲长队尽数按了宫庭礼制,五十人组成的宫廷乐队奏乐开路。郭琪琪身着绯红色的喜袍,头戴宫花幞头,一尺长的帽翅上簪了朵红花,腰束玉带,身挂锦绶、玉佩、玉钏,下着白绫袜红皮履,骑着高头骏马,身后有两人撑着高高的三檐伞。后面是四人抬的喜轿,左右各四个喜娘随在轿边,喜轿之后两队插了大红花的黑色锁子甲军。

  走不多远,郭琪春突然回马赶到轿旁,伸手撩开丹凤朝阳的轿帘,往里瞧去,大红织锦的轿帏里玉兰正因刚才听到父母声音而伤心,猝然不防,被吓了一跳,噙泪瞪了他一眼。旁边的喜娘也惊得目瞪口呆,忙道,“新姑爷快放下帘子,这可不妥。”

  郭琪春眸如星辰,从头到脚细细看过一遍,直看得玉兰脸上红若映霞,方放下轿帘,在高高的马上冷冷的瞥了喜娘一眼,“有何不妥?”

  喜娘咽口唾沫,强笑道:“按照礼制,婚前新郎不可见新娘子的面……”郭琪春不以为然,“我和新娘子又不能马上入洞房,难道这一路上都不见面了?”

  玉兰听到他把“洞房”挂在嘴上,只恨不得立时下轿堵了他的嘴,没想到郭琪春接着说:“听说迎亲当中有不少逃婚、替嫁的花招式,我这个新娘子平素里主意极大,不看一眼怎能放心?”喜娘们面面相觑。

  待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行至大街之上时,早引得人流如织,虽然这回郭将军娶亲,没有人再敢扔鲜花手绢之物招惹,但上回没看到全脸,大家总是心存了遗憾和揣测。

  这回可是真真楚楚瞧到了,而且郭将军那面容如敷朱粉,唇红齿白,眉梢唇角之间笑意十分令人倾倒,众人不由鼓躁欢呼,眼见看热闹的人群越聚越多,将在前面鼓乐齐鸣的队伍堵在路中,行进艰难。

  玉兰隔着轿帘望见,心头只骂那骚包的郭琪春,郭琪春回头瞧瞧花轿,也是皱皱眉头,只听郭琪春大喝一声:“接过花轿!前面开路!”身后两列玄甲兵齐呼:“得令!”当下几人翻身下马,四人直奔花轿挤开轿夫,另十几人冲到前面拨开众人,护住道路,郭琪春拍马在前,四名军卒脚程如飞,两纵玄甲兵随后,一路如抢亲般冲出人群,风驰电掣般赶奔城门。

  俄顷间,街道上人群之中只留了一堆宫廷乐师、撑伞的侍人和几个喜娘,相顾惶然。

  待办了出城文碟,赶到停驻在城门的车马队,一行人才放缓脚步,玉兰的心总算落回肚里,刚才一路飞奔,虽然这几名军卒抬得还算平稳,但奔跑的速度太快,玉兰在轿中只感到心快跳出嗓子眼一般。

  待落了轿,一只手伸入轿内,玉兰头晕眼光扶着手刚出了轿子,一顶帷帽便先扣在她的头上,帷纱严严实实垂过脖颈。

  郭琪春紧扣了她的手,替她整整帷纱,低声说:“太子殿下前来送你,我陪你过去。”

  玉兰尚是一片混沌之中,被郭琪春拉着手来到太子面前,太子带了一行人已等在这里多时。

  太子看到那抹艳红销金嫁衣的身影,如针芒刺骨,眼珠猛然收缩,瞟到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缓了半晌对郭琪春点点头,“恭喜今日郭将军娶得新妇,本王自幼与玉兰相熟,情如兄妹一般,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有几句话想与她说说。”

  郭琪春笑得面如春风,“下官自是知道殿下师从岳丈,也算是兰儿的师兄一般,今日能得太子殿下相送,情份更是贵重,有话自请尽言。”

  饶是太子一贯不露声色,也不由一口气堵在胸中,默了一默,拧着眉慢慢道:“本王有几句私下的话,想叮嘱玉兰姑娘。”

  郭琪春将玉兰的手紧上一紧,含笑道:“我既与兰儿成亲,夫妻本是一体,毫无背人之事,也不会有失礼挑剔之举,太子殿下不必过虑,有事尽管吩咐。”又笑道:“刚才我那岳母还殷殷叮嘱,我这媳妇面上虽灵,骨子里却有些憨傻之气,要我寸步不离的看住她,我怎敢不从。”

  太子静静看着郭琪春半晌,凝目看着帽纱之后的玉兰,“玉兰,你此去塞北,路途遥远凶险,我为你准备几人护你,怕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伸手招来几个人。

  这些人均是相同的紧窄黑色骑服,腰间武器各不相同,有的系雁翎弯刀,有的佩剑,俱是跪伏于地,默不作声。

  “这些人是从御前侍卫里选出来的,遇到险境如何应付,我俱已安排妥当。”太子慢慢说道,只恨郭琪春在旁边,不能告诉玉兰,如果有朝一日,她想自己回到京都,这些人可以帮她摆脱追赶,一路返京,不过她这么聪明,应该可以猜到。

  太子冷冷看看郭琪春,对玉兰说:“这几人已领皇命,只听你一人调遣,若你平安,他们无事,若你有事,他们死。”挥手让众人退下,黑衣人消无声息,如流水般散开。

  玉兰无语,半晌俯身施礼答谢,郭琪春也一旁行礼答谢,赞太子思虑周详。

  三人对面站立半晌,均是默默无语。郭琪春望望天空,笑道:“今日得赶到颖昌府,否则便得宿在路边,一干军卒无妨,兰儿定会不习惯。不如就此别过?”

  太子深邃看着玉兰,目光仿佛能穿透面纱,终于颌首道:“天南海北各一方,相逢终有期。此去万里迢迢,多加保重,如遇了委屈,便想着京都之内有人会一直等着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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