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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傩舞


  离龙津桥十几步时,玉兰停住脚步,桥上熙熙攘攘,有卖爆仗烟火的架子,卖香汤饮的摊子,桥下十分幽静神秘,河水上浮起几处莲花灯,灯光倒映着波光潋滟的河水,树影绰绰中有成双结对的情人们,空气中散发着香艳迷乱的气息。

  龙津桥下朦胧的交颈鸳鸯们,顷刻打消了玉兰要与宁王对面说清楚的打算,只怕无法无天的宁王被暗黑的环境刺激,不肯罢休,与贴身丫环棠儿说了大概,鼓励她先到龙津桥下去见宁王。

  棠儿张口结舌,对霸王爷心生退缩,嗫嚅着道:“宁王真是厚颜大胆,我怎能应付了他?”玉兰用眼神鼓舞加威胁,“你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失了约,以后再找机会见他,快去,否则我回家就告诉嬷嬷和母亲,说你不阻拦我私会外男。”

  棠儿愁眉苦脸,如上刑场般慢吞吞走向龙津桥。

  看着棠儿背影远去,玉兰在街边踟蹰时,忽然听见旁边响起一阵羌笛、铜锣之声,原来龙津桥的边上是京都最大的庆会酒楼,经常汇聚八方之宾,今天又是热闹的上元节,天南海北的客人来了不少,庆会楼下搭起几个台子,找人跳起百兽舞、胡旋舞、傩舞等各色异族风情的舞蹈,甚至不少客人也上了台子尽兴跳了起来,台上彩幡浮动,甚是喜庆,台子下渐渐围起人来。

  玉兰漫步走到一处台子下,边看热闹边想心事,那傩舞台子上面有十多个傩舞之人,头戴鬼脸面具,腰佩驱鬼降魔的木刀,在台子上跳起舞来,舞姿激烈优雅,气势神秘威严,不觉暗暗赞叹。

  忽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似有人目光沉沉,直视自己面庞。

  玉兰四面环顾,未发觉有什么异常,台上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鼓声,鼓点激荡、震人心魄,傩舞之人随之加快舞步,气势威武磅礴,动作刚劲有力,脚步交错、踢踏有声。

  玉兰凝望舞台之上,渐渐蹙眉凝目,面露怀疑之色,连忙把斗篷的帽兜戴上便要走。

  霎那之间,台子四周响起烟火炸裂之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人群顿时慌乱散开,四下奔走,呼喊吵嚷之声如火山爆发、岩水喷涌般沸腾。

  玉兰慌乱间抬眼,眼睛中映着烟火,明亮如星光熠熠,电光火石之间,台上已扑下几人,领头一人,将玉兰挟持而起,兔起鹘落之间,已钻进路边挂满彩带的马车之中。

  玉兰只来得及从眼角处瞥见庆会楼窗口扑下几人,钻入另一辆彩车。只觉马车晃动,已经奔跑起来。

  那人一手捂住玉兰嘴,一手敲敲车轩,喝道:“不要跑得太快,引人注意。”

  随即低头看看玉兰,笑道:“小娘子,哥哥跳的舞可好看?”

  玉兰又惊又怒,身上已经瑟瑟发抖,慌乱之中手里竟紧握了那兔灯未丢,惊恐之余发觉自己被那人搂在怀里,不由一阵羞恼,双手用力扣他的臂膀。

  那人纹丝未动,玉兰大眼汪泪、露出祈求之色,那人看着玉兰的神色说:“我放开你,你不准叫。”

  说着轻轻松开手,玉兰连滚带爬,靠到马车轿厢壁喘气。目光转动,四下查看。

  马车车厢甚是宽大,车内另有三人守在车厢后面,手按刀把,从车轩帏幔向外张望。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满车都戴鬼脸面具之人,玉兰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玉兰勉强定定心神,那人面具之后眼睛紧盯着玉兰,玉兰终于知道刚才的不适从哪里来的,正是这狼一般的眼光。

  那人见玉兰抱膝缩在车角,用斗篷围住身上,一动不动,转脸问车后其中一人:“怎样?”声音在面具后嗡嗡沉沉。有人回道:“已经得手,青鸟留下善后,必是一切妥当。”

  那鬼面人看向玉兰,“好个辣眼的小娘子,居然看出不对,你老实说,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玉兰看车内情形,已明白暂时没有机会逃走,只求对方不要伤害自己,勉强镇定下来回答:“京都傩舞艺人多是扮神鬼祭祀,动作神秘诡黠,舞态各不相同。你们的动作威猛刚劲,似军人般整齐。另外你们的腰刀不像是木头的,跳跃时刀具沉甸甸的下坠。我只是稍觉奇怪,并不想多事。”

  那人点头,黑沉沉的眼睛在面具后闪动,“原来如此。只是我好生为难,要把你这聪明的小娘子怎么办?是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还是……”俯身凑过来,鬼面几乎触到玉兰脸上:“跟了哥哥走?”

  玉兰忍无可忍,刹那间胸中慕家铮铮铁骨的祖血上流,想也不想左肘撞向车窗,意图撞开窗户呼救,右掌照着那人脸上猛然打去。

  鬼面人反应极其迅速,伸手攫住玉兰左臂回拉,玉兰收势不及,跌进那人怀中,那人反手扣住玉兰右手。

  鬼面之后的眼睛诧异之中带了两分笑意,“你居然敢和我动手?”车厢后面的木头般的人也忍不住斜眼看看。

  马车前赶车的人拍拍车轩,低声说:“快到了。”玉兰感到马车左右摇晃,似在拐弯,然后马车放慢速度。

  鬼面人用狼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玉兰,“你是哪家女子?为何单独一人在外?如实说,我放了你,否则我只好灭口!”

  玉兰挣扎着从他怀中坐起,心跳如擂,垂下眼睛,“我是城外绿水村李庄头家的人,因是上元节,和家里人一起进城玩,刚才家人就在龙津桥上看灯。

  鬼面人上下打量玉兰,好似野兽打量猎物,寻找在哪里下口。玉兰不敢乱动,低垂睫毛,只觉袄领上狐毛轻轻颤动,拂在脸上,咬唇屏住呼吸,只求不要激怒对方。

  鬼面人慢慢开口,语气之中冰冷含讥,“今日之事,你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如果乱说,我必能找到你,到时只好先在这惹人的小脸上划两刀,再灭了你的门。”

  说话之间,马车停下,有人轻轻拍拍车轩,车后几人跳下马车。

  “哥哥要找个旧相好的,你莫要吃醋,乖乖回家等着,哥哥有空自会寻你。”鬼面人轻轻贴近玉兰雪白的面庞,伸手挑起玉兰的下巴细细打量。

  玉兰感到落在下巴上的手指粗砺火热,不由寒毛倒竖,不敢与他对视,微微侧过脸颊。

  鬼面人顿了一顿,抬手给玉兰戴上帽兜,伸臂环在玉兰腰上将她送出车外,“若不是有事,一定陪你看灯。”紧箍一箍放了手。

  玉兰双脚沾地,只觉刚才做了一场梦。紧紧裹住斗篷,头也不敢回,疾步快走。

  混入人群之中,方觉稍稍安心,略往两侧看看,竟是京都最大的销金之处西市,这里聚集众多青楼妓馆、勾栏瓦肆。当年玉兰听说此地大为好奇,曾央宁王带她瞧瞧,一向千依百顺的宁王却拧眉不允,直至看玉兰撅了嘴再不理他,才带她坐在车里远远的瞧了一眼。

  那长长一排青楼馆子粉墙鸳瓦,门前挑起长长的红灯笼,勾魂荡魄,阵阵脂粉香气飘散空中,一些打扮艳丽的妓子与客人在门口莺莺啼啼、眉目传情。

  街上另有不少勾栏瓦肆,处处悬挂着旗牌、帐额,歌伎艺人咿呀弹唱,门口人头簇拥,处处纸醉金迷。

  玉兰紧紧拉着帽兜挡住脸,在街边找了轿夫,回头看看无人,赶紧钻入轿中,吩咐回慕府,眼见轿子往慕府方向赶去,方才定下心来。

  玉兰只感觉身上又乏又累,像打了场仗似的,又回想一遍刚才的情景,不由闭了眼叹息一声,只怪自己为什么去看傩舞,若是看那胡舞、兽舞哪里会惹了这无妄之灾。

  静心想想,这些人必是趁上元节筹划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多半是在庆会楼里有事,下面跳舞之人是为接应放风之人,得手后点了烟火,趁乱便走。节日里街上人多嘈杂,加上大家随处点放鞭炮焰火,响声震天,倒是个好时机。

  上元节是都城里唯一取消宵禁的日子,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倒是计划周详。

  又想到棠儿只怕还在龙津桥,找不到自己一定非常着急,但已再不敢冒险乱走,只好先回府再找家丁去寻。

  玉兰想想鬼面人的威胁,路上数次掀起轿帘向后张望,看没有异常之处,直至轿行至慕府,才长出一口气,身上没带银子,所幸荷包中装了几个宫里新式样的金锞子玩,摸出递给轿夫,那轿夫惊喜交加,连声道谢。

  玉兰进了府门,守门家丁迎了出来,玉兰眼看关了大门,才敢停下脚步,略整理衣裳,问道:“府上的人谁回来了?棠儿可回来了?”

  家人忙回道:“他们都还没回来,夫人刚才着人传话,说是碰巧遇到了左仆射荣大人一家子,要和老爷们一起吃酒看灯,特地喊了大娘子们一起去的,稍后即回,让慕娘子不必担心。”又道:“棠儿刚刚回府,样子很是着急。”

  玉兰一听棠儿已经回来,倒是放下心来,穿过四进房,走到自己院子里。府中丫环婆子大都还在街上看灯,庭落里疏疏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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