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四天
闻言，慕共翼笑了下：“谢谢。”
“快走吧，天快黑了。先生应该也看出来了，当有外乡人进入这里时，连枝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调整时间的流速了。”
陆广寒将铜铃收进工具栏里走出门后，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缥缈的声音。
“祝先生平安归去，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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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广寒顶着慕连枝直勾勾的目光离开。
表盘上的时间时刻在提醒他夜晚仅剩几分钟就要到来，大规模的鬼怪捕杀也随之即将开始。
陆广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向四合院，还在校时参加运动也不过如此。
此时四周的人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固定的举动，直直地站在道路两旁，看着陆广寒的眼神和慕连枝如出一辙。
仿佛饿极了的鬣狗发现了新鲜的一大块肉。
浑浊的钟声响起，天色更加暗沉。
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陆广寒缩小到了五六分钟。
陆广寒一踏入四合院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确切的说也不算人，仅仅只是两具尸体罢了。
像是有什么卡在嗓子里似的，极其沙哑的声音不断从那两张嘴里发出。
“想……成为……人。”
这下被纸人带走的尸体有了个很好的解释——陆广寒看着张一鸣和李天的尸体想到。
张一鸣腹部的巨大伤口被一张黄纸遮住，稳稳的没有掉下来，而背后也贴了张和那些纸人一样的黄符。
李天也是，只不过他是脖子上绕着黄纸，还挂着一个平安扣。
值得庆幸的是物理攻击能够使用，陆广寒躲过攻击后将两人踢到，僵硬的尸体让他们行动迟缓。
跟丧尸似的。
钟声愈发微弱，四合院的门被撞得疯狂作响，但睡意也不受控制的蔓延上来，陆广寒差点一下栽倒。
慕连枝幽幽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一些。
“先生，夜安。”
陆广寒心念一动，手上多了个手摇铜铃。
随着铜铃摇晃，清脆的声音响起，快要消失的古钟声也有死灰复燃的意思。
陆广寒的睡意在铜铃的作用下完全消散，整个人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原来还有这个作用。
四合院的大门“嘭——”得应声而倒，慕连枝最先进来，速度极快，一言不发直接对着陆广寒攻击。
陆广寒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另一只手继续摇铃。
当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一大串，陆广寒果断选择收铃先走一步。
这是什么丧尸围城！
四合院能完全抵挡这堆非人类的藏身地几乎没有，先不说其他没有理智的人，那应该是挡不住慕连枝的。
唯一有希望的还是也充满危险的地下室。
三个人总比一堆人好对付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广寒在慕连枝追上来之进了地下室。
吵闹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情急之下没空找灯笼陆广寒再次拿出了手机照明。
还是长长的木制阶梯，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被掀了棺材盖的庄梅在干什么。
陆广寒将手里的匕首换成了高晴给的双截棍，一步一步向下面走去。
庄梅不在，她和张宁的棺材也是空的，但陆广寒没有放松。
突然，他的脚腕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住了用力一扯，陆广寒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抓住他的赫然是一只干枯的手！
陆广寒迅速反手用双截棍敲过去，那手收缩了一下，陆广寒得以站起来。
借着手机的光，陆广寒才发现那是整个人扭曲地趴在地上的庄梅。
这一家人怎么都喜欢偷摸从背后攻击啊！
陆广寒想归想，手里的动作丝毫不含糊，伸长双截棍勒住庄梅，把她卡在一旁的架子上。
还顺手从旁边拿来绳子把她绑住。
确实是很有用的储物地下室，东西很丰富。
整个架子也跟她轻微的晃动，但实木制的架子重量在那儿，这点挣扎暂时还没有作用。
陆广寒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歇了一会儿后他朝庄梅的棺材走过去，在里面拿出来一张布帛。
布帛上是字迹凌乱的血书。
“好好活着。”
陆广寒看了许久才看出来写了什么。
这是庄梅最后留给兄妹的寄语，她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平安健康的活着。
但世事难料，最后竟是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活下来的。
当陆广寒试图撬开慕成礼的棺材时，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我们做个交易吧。”
张宁跪在庄梅面前，低垂着头，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大红喜服。
他的身影在手机的光照下若隐若现。
“我来帮你解决慕连枝，条件是你要将慕夫人好好放回去，并且不动慕先生。”
“我随时可以杀死你，不动你只是为了感激你将玉佩带了出去。”
陆广寒很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刚刚他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人……鬼。
很划算的交易。
“可以，这个交易我接受了。”
陆广寒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行动。
“怎么了？”
“门，需要你来开。”
“……行。”
陆广寒小心地推开门，实在不想一开门就掉下来一个“丧尸”面面相觑。
意外的是，房间里没有任何人闯进来。
陆广寒看着院子里晃晃荡荡的人头，明白了管理员放他们这些参与者在这儿的理由。
这座四合院与这座城可以说是对立的存在。
纸人不轻易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
双方牵制。
联想到棺材的上慕共翼刻的字——四合院是被慕共翼创造的！
纸人是用来保护地下四座棺材的，但它们产生了自我意识，自然也就不愿意就这么不人不鬼地存在。
“这道门也必须由你来开。”
张宁的声音传来，他站在门口，望过来时眼珠微微发红，一袭黑色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开来。
陆广寒为他推开最后这扇门。
“谢谢。”张宁说，
而慕连枝此时正站在院子里，远离了这扇门。
在她看到出来的张宁时，蓦地后退几步，眼底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陆广寒又想起了三人之间爱恨纠葛的故事，油然而生一股敬而远之的感觉。
慕共翼与张宁互通情谊后，慕连枝也在为他们隐瞒秘密的过程中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张宁。
她从未说过这件事，直到父母被张宁身后的人杀死后才爆发。
嫉妒和恨意淹没了她。
她把哥哥和议论的城民当成了罪人，杀死哥哥后逃出了城，将城内所有防御都泄露给了敌人。
战争爆发，她如愿以偿拉着所有人下了地狱。
陆广寒看着他们对峙，一如梦里最后一幕。
他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关门回到了地下室，开始履行交易的内容。
挣扎的人十分难以控制，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将她放回去。
棺材盖盖上后，陆广寒也没傻坐着等待白天，而是回到了木床上假装睡着。
没过一会儿，纸张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广寒猛地坐起来篡住了纸人拿着刀的手。
很脆弱，轻而易举就能折弯，但是不管怎么造成伤害，只要作为本质的纸还在，它就不会死。
陆广寒看着张牙舞爪试图杀死他却没什么用的纸人，思考半响将手摇铜铃拿了出来。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纸人的动作也陡然变缓。
看来没错，既然铜铃能带来真正的白天，那对这些非人类就存在克制作用。
但作用是有限的，不然最开始就能及时阻止慕连枝和她身后一大串进这个四合院。
现在够用就行。
陆广寒不停手里的动作，纸人逐渐僵硬，到最后甚至呈现起停滞的状态。
再次沉思了一下，陆广寒转身迅速就将房间的门推开，和一群“丧尸”来了个深沉的对视。
他们试图跨进这间屋子，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
以陆广寒为中心，铃声四散开来。
院子中央的古钟随即开始缓慢的震动。
钟摆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钟声渐渐由浑浊变得清明。
正和张宁兵刃相接的慕连枝不可置信地看过来，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爹娘才不会把这个东西给你！”
张宁抓住这一间隙，轻而易举以手做刀划过慕连枝的脖颈。
没有鲜血流下，慕连枝怔怔地看着张宁充满恨意的眼睛。
这让她想起了她死前最后的画面，和这一模一样。
也是眼前的人，亲手将匕首捅进了她的心脏。
然后踉跄奔向哥哥的墓地，再用那把匕首自刎而去。
慕连枝低头看着自己愈发透明的身影，没有说话，而是痴痴地盯着陆广寒手里的摇铃。
在她彻底消散前，只留下一句话。
“爹、娘，再见啦。”
与此同时，慕共翼从书案里抬头，看向四合院的方向。
他的嘴角带着释然解脱的笑意。
下一秒，书案前再无一人。
古钟的声音彻底响透了整座城市。
被迫陷入沉睡的三位女士随之惊醒，一边庆幸自己还活着，一边朝屋外走去。
她们看着如同破碎玻璃一般的天幕久久无言。
朝羲靠在慕共翼书房外的墙上，眼睛不错地盯着天边。
古城里久违的黎明终于再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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