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争风
因为胳膊不方便不能骑马，李慎这一趟去泗州府衙耽搁了四天，寒山不在，只有徐成陪着。
徐成见李慎在车中闭目养神，也不敢打搅。但从知县的神色也看得出来，这趟去泗州府衙十分顺利。
李慎在心中琢磨着后续要做的事，此次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并且帮他推动另一件事。
冯烁曾说过邢骏将兵器卖给南边的事情，但这事他没办法查，林笙也难查，只能靠三教九流的人暗中查探。但这事情危险，若没有巨大的利害关系，冯烁不会接手。
可经过他这次和邢骏的一番对话，或许会让邢骏对于彻底平息凤城的匪患的念头又加深了一重。在邢骏计划里，彻底放弃冯烁是迟早的事，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得上冯烁的地方，是以一直没有动手。
李慎等的就是邢骏彻底与冯烁闹翻，他与冯烁的合作便能更进一步。
这次赈灾中，冯烁暗中出了不少力。冯烁此人十分识时务，懂大局，做匪也真是可惜了。
李慎惦记起另一件事，寒山不在，需要他跑一趟乘风观。
许久，徐成轻声道：“大人，到凤城了。”
李慎撩开车帘看向外头，本来疲倦的神色看到田间不再狼藉的模样，嘴角含上一丝笑。
发生水灾后也有十余天的日子，这十余天里，县衙众人一日未休，帮助百姓修葺房屋，筹措物资，才使得凤城逐渐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但这一场水灾，毁了农田，许多人家少了一年辛苦的成果，等雨季过去，得重新耕作。
也是一筹莫展之时，李慎想到了曾经在卫王府中的那片药圃，给了他此时救急的思路，有几味药材，成熟周期短，正好事宜凤城的土壤和环境。
对于他来说，此时最重要的是凤城百姓的民心安定，只要有了粮食和种子，各家再种些药材，那么这一年便也没有那么艰难。过一阵子再继续耕种粮食，便有了来年的盼头，人心也就稳定下来。
徐成将李慎所做的努力都看在眼里，此刻看着知县大人脸上无法掩饰的倦意，感慨道：“大人一心为民，不出两个月，都会好的。”
李慎看向他：“风调雨顺才得安定，徐成，咱们去趟乘风观。”
徐成一愣，立即吩咐车夫，心中却疑惑：大人这是要求风调雨顺不成？
这些日子来乘风观还愿的人不少，有不少是受灾时受了乘风观救济的人。
林笙又重回算卦的老本行，却是没想到一开张便迎来了知县大人。“赵大人，可是还有事需要效劳？”
李慎摇头道：“寻不见寒山，我始终不踏实，劳烦道长帮我卜个卦。”
林笙将他引入静室，低声问：“大人有何事安排？”
李慎嘱咐道：“你传信回京，若是有邢骏请求剿匪的奏章，让段相将原件截下送到这来。”
“大人是要保冯烁？”
“邢骏与鹤拓的交易我们不好查，但是冯烁有办法。”
林笙点头：“属下懂了，可大人如何知道邢骏有此打算？”
李慎：“此次冯烁在凤城赈灾中露了脸，西川酒坊出钱又出力，他定然怕冯烁太过于得民心，夜长梦多。我猜他已有这个念头，但还犹豫不决，不过今日之后便不一样了。”
“大人，寒山这些日子不在，大人尤其要当心。”林笙想起李慎失踪的事，还心有余悸。
李慎点头，又想起一事吩咐，“找几张泗州和附近几州常用的战船的图纸来。”
寒山在失踪了快二十天后，终于回到了衙门，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奇迹，却不知道他实际上混在灾民中在兵器场待了十余天。
兵器场也遭了水灾，因为人手不够，从当地临时雇用了些人帮忙修葺和搬东西，寒山便混了进去，当了十余天的劳力。此时回来，灰头土脸，一双手都糙了好多，让人觉得他遭了多大的罪。
周雨微默默地听寒山对众人瞎编他这十多日的经历，据他说，他落水后被冲下十几里地，命悬一线之际，被渔民救了，花了时日养好了伤，才一路跋山涉水步行回凤城，日日风餐露宿。
周雨微不由得笑起来，真是假身份装久了，演戏的功夫也见长。但总归受了十几日的累不是假的，她特地炖了补汤送去，寒山正在李慎屋里。
李慎看了眼汤又看了眼寒山道：“为何我当日没有？”
周雨微白了他一眼道：“那几日有饭吃就不错了。”
李慎偏偏斤斤计较起来：“我的肩膀还没好彻底。”
寒山舔舔嘴唇，盯着补汤中的肉道：“还是大人喝吧。”他这些日子与吃糠咽菜也不差什么了，乍一见到肉，十分不舍。
周雨微拦住：“大人，哪有和属下抢吃的道理。”
寒山扫一眼二人，憨笑道：“那属下便不客气了。”立即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寒山一边吃，还不忘正事，口齿极为模糊地把这些日子的发现讲述了一遍。周雨微看着这二人，一时想笑，也不知道王府多年培养出的规矩和端方会不会只几个月光景便就消失殆尽了。
她正胡乱想时，便见李慎扫过来一眼，立即收了心神。
据寒山所言，那个兵器场的规模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兵器的种类很多，但以箭矢居多。而且的确如冯烁所言，这些兵器会被运送往不同的地点。其中一处地点的兵器种类更为丰富，还有一些骑兵才会用到的武器。
骑兵？以泗州的地形来看，骑兵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么这一部分便是用来贩卖的。从这一水陆再往南，大周的地界上，能用到骑兵的地方便少之又少了，只有与鹤拓交界的芒州。
常理推断，芒州也不会自己花钱去购买大批量的兵器，除非芒州刺史有造反的打算。芒州刺史是朝廷封的平南侯吴敬波，此人忠厚有余，论谋略和战功却也平平。这么些年因为鹤拓部落曾与大周平宁郡主联姻，在芒州日子过得逍遥，不可能造反。
如此来说，还需求证两件事情，一件是邢骏自用的这部分兵器用来做什么？另一件便是到底是不是将兵器卖给了鹤拓。
前者前几日周雨微已经给了线索，后者以李慎的计划，需要冯烁去查证，但此事有一定风险，想让冯烁去冒这个险，还需要等邢骏的那道奏章。
可究竟邢骏什么时候才会下定决心彻底剿灭凤城的匪患而上这道奏章？
李慎凝神想了片刻，决定对此事推波助澜一番。
这事说来也简单，只要让段相在朝堂上隐秘地放些消息就够了，最好是捕风捉影，似真是假，不会将他逼得太绝。
林笙动作很快，没几日就找来了几张常见的战船模型图，而造船图纸因为涉及军事机密，短时间内，他也无法获得。
周雨微将图纸铺开，看了许久道：“有这些就够了。”
今日李慎与凤城的乡绅在歌月楼吃饭，特地让寒山陪着她来乘风观。
周雨微刚才一心都在战船的模型图上，此时才反应过来寒山说的是歌月楼。
“看着美人儿，听着曲儿，喝着酒，还挺会享受。”周雨微嗤笑一声，对寒山道，“大人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去接他。”
寒山偷偷看了她几眼，一时分辨不出前半句话是喜是怒，他是宴席刚开始被李慎差了出来的，算算时间也该去接他了。
到了歌月楼门口，周雨微对寒山说道：“你上去瞧瞧，大人酒量浅。”
她自己在车上坐了许久，实在有些无聊，遂想起许久未听朱涣弹琴，便也进去瞧瞧热闹。
她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坐下，一边瞄着二楼的回廊，以防止李慎等人出来正好撞见她。
琴听了没几句，小二与几位客人的对话倒是听了不少。
“今日怎么不见瑛娘出来唱曲儿？”
“这位爷有所不知，今儿赵知县来了歌月楼，点了瑛娘作陪。您听听月娘唱的这首，定不比瑛娘差。”
周雨微看了小二一眼，赵大人点的瑛娘？她来了两次，还没对上瑛娘是哪位。
就听小二和人又嘀咕起来。
“今日好几位姑娘听说要对赵大人献唱，都盼着去呢。”
“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什么娘子从泗州专程为他而来，闹得满城皆知。”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听说赵大人对县衙那位女师爷可是不一般。”
“女师爷不过是个名头，还不是赵大人看上的人。”
(https://www.7722wx.com/html/85302372/3367967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