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人体炼成的代价

可怜的克拉迪奥，弱小的克拉迪奥，我们可以想象，在当时，那个面临自己家族里微妙变化而敏感坚硬的克拉迪奥，想要用成为炼金术师弟子的这唯一机会，扭转自己的命运，结果，在艾撒多大师的面前，却听到了这样的话，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他立时就道：“如果，我没有一点的资质，那么，我的老师，为什么会收我为弟子？”

        艾撒多大师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现在，想要听一个故事么？”克拉迪奥道：“故事？开什么玩笑，我的一生，我的梦想，我全放在炼金术上，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否认我的资格，甚至，连我努力的机会，也不给我。”艾撒多大师道：“因为，你的精神力，太弱了。”

        克拉迪奥道：“什么？”艾撒多大师道：“精神力，是一种由大脑皮层运动，产生磁场的能量，它的源泉，是人大脑内的第三眼，也就是松果体，松果体，大脑皮层，然后，是精神力，这就是精神力的力量，精神力强的人，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有疲倦的感觉，他们可以长时间集中精神的做一件事，这也是炼金术师可以进行再构成大手笔的先决条件！”

        克拉迪奥道：“我没有精神力？”艾撒多大师道：“是的，大多数人，以为学习真正的炼金术，只要读书，然后修炼，就可以成功似的，其实，那主要是成为一种半调子，一种，药剂师，市面上有一些所谓的药剂师，都是炼金术炼不好，而改行当药剂师的。”

        克拉迪奥知道这一点，但，他怎可能接受当一个药剂师，药剂师虽然重要，但却远远无法和炼金术师相提并论，这两者，一种是去求人，一种是被人求，相差不可以里计。

        “炼金术之所以可以发展起来，是因为适合学习魔法的人太少了。”　艾撒多大师说。

        “在所有的人中，可以学习魔法的，少之又有，很多人，在精神力上达到了魔法的要求，但他们无法把精神力转化成他们需要的魔力，不能把精神力转化成魔力的人很多，这些人空有精神力，却无法学魔法，于是，他们结合黄金人类的炼丹理论，这就是炼金术发展的由来。”

        “可以说，在成为炼金术师的这一要求，虽然远远低于魔法师，但，同样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那精神力的。孩子，你的精神力，就是一个普通人，聪明不代表你就有强大的精神力，这是两回事，虽然有点相联，却一味要这样认定，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克拉迪奥手放在那水晶球上，道：“是用这个东西来测我的精神力吗？我要怎么做？我才不信我没有资质，假若我没有资质，那么老师又为什么要选我学习炼金术？在此之前，他是认真的教了我，他还引导我看了很多书，大师，我要怎么做？测试我的精神力！”

        艾撒多大师冷冷道：“不行，就是不行，精神力强的人，在碰到这颗水晶的时候，不要我说怎么做，他们就知道怎么做，我在这水晶球里输入了一段测试的画面，你无法看到里面的画面，就是说，你的精神力达不到要求，孩子，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似你这样学下去，最后只能记一肚子的理论知识，假若你以为你将来可以进行炼金构成，那可是大错特错。”

        克拉迪奥一头汗都出来了，他的手捏的紧紧的，心中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开始痛恨艾撒多大师，不是他说，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在克拉迪奥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又想，我怎可以就听他一面之词？我该问问我的老师。想到这里，克拉迪奥道：“那又如何，也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的老师也许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我得到精神力，那也不一定呢。”艾撒多大师道：“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你说的也对……”

        克拉迪奥眼前一亮，艾撒多大师道：“有些人是通过一些方法得到了精神力，比如说，把自己埋在地下，进行苦修，对自己进行种种的刺激，还有利用催眠术的，把自己进行人格分裂，手段不一而足，可以肯定，这些手段没一样好的，你确定自己想要试试？”

        克拉迪奥有点退缩，但此刻哪里还有退缩的余地？再说他还把梦想寄托在老师艾凡可大师的身上，自然不会这样轻易就给艾撒多大师吓倒，他道：“我无比确定，我不会放弃。”

        “能有这种精神是可嘉的……”艾撒多大师伸手捏他眉宇间发皱的纹路，有点痛苦，用小小的声音道：“艾撒可，你怎可又想要做这种事……”克拉迪奥道：“大师，您说什么？”

        艾撒多大师道：“你叫什么？”克拉迪奥道：“克拉迪奥。”艾撒多大师道：“好，克拉迪奥，我说故事，你不能不听，听完之后，你若还要坚持你的选择，那我无话可说。”

        克拉迪奥松了气，感觉艾撒多大师不会再烦人了，听听他说什么吧，听完后，去枫叶谷。

        艾撒多大师说起故事来了。这是一个牛顿家族的故事。在一个传统的，强大的，古老的炼金术家族里，有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师兄弟，哥哥暂时叫什么，就不说了，弟弟呢，我们知道他的名字是弟弟来代称，也可以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了。就说那个哥哥。

        哥哥拥有强大的炼金术天赋，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把元素周期表倒背如流，看过不下三千本以上的炼金术作品书籍，这个人的事业，一帆风顺，一直到他娶了妻子。

        哥哥在娶了妻子之后，生了一个儿子，然后，他继续投入到炼金术的研究中。

        在儿子长大之后，他也有了一个儿子，也就是说，那位哥哥，他变成了爷爷。这是好事，听说自己有了孙子，那位炼金术师的哥哥可痛爱孙子了，因为儿子并不喜欢炼金术，所以他把心思，全放在了孙子的身上。可是没有想到……孙子，在十二岁的时候，意外的死了。

        即使是现在这种文明，这种医疗条件，孩子出生后的安全也不是百分之百。

        一个孩子死去，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这个孩子的死，如同推翻了悲剧的多米诺骨牌。

        因为孩子死去，孩子的母亲先受不了了，她也病死，这位母亲产后失调，身体一直就不好，再遇到这种事情，更是病上加病，最后一病不起，也就死了。妻子死后，炼金术师的哥哥的儿子，也因为思念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心力交瘁而死。儿子死了，这炼金术师的妻子看好好一家人，就这样死了，她痛苦的死了，当她死去之后，炼金术师的哥哥就再也受不了了。哪怕是谁都好，面对这种，因为一个孙子的死亡，而影响到家里人，然后一一死亡的事。

        试问，这样的惨剧，正常谁可以接受？便是被人杀了，也好可以有一个报仇的理由活下去，但家人这样平常的死去，使一位虽然投身于炼金术研究，却家破人亡的哥哥，几近疯狂。

        艾撒多大师这个时候道：“在这个时候，那位已经对亲人思念发狂的哥哥就想了……”

        “至少……至少……至少……有一个家人……”艾撒多大师道：“那位炼金术哥哥想来想去，决定把这个名额给自己的孙子。家人都是因为这个孙子死去的，他就要把这个孙子给从死亡的手里拉回来……”听到这里，克拉迪奥眼睛绿了：“人体炼成。”

        艾撒多大师看向克拉迪奥，他真的看了很多书，至少，他连人体炼成都知道。

        微微笑了一下，那是一个苦涩到了极点的笑，艾撒多大师道：“是的，人体炼成。”

        克拉迪奥道：“但是那人失败了，是不是，那个人，就是艾凡可大师，是不是？”

        克拉迪奥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不就是人体炼成么，那有什么大不了的，看看我的老师，虽然失败，但能不死，没事人一样的活着，这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和这样一位进行人体炼成的人学习炼金术，克拉迪奥觉得自己跟对了人，天下几乎没有比艾凡可大师更好的老师了。艾撒多大师心里发惊，看克拉迪奥的样子，他就知道，若然给这个孩子机会，他八成也会进行人体炼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是不知道这后果的严重性。

        艾撒多大师泼出了必要的冷水：“炼金失败了，使用材料正常，但炼出来的，却是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后来被魔法公会的人联合杀死，好在是在研究室，影响的波及面还不大，但是，那也是一件严重的大罪，因为这个罪，我的哥哥艾撒可被家族除名，剥夺了牛顿姓。”

        克拉迪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艾撒多大师盯着克拉迪奥。克拉迪奥感觉是一条蛇在盯着自己，就听艾撒多大师这样说道：“是的，没有关系，但接下来，就有关系了。”

        “我的哥哥觉得这次的失败是因为他使用的方法不对，虽然从现在的科学已经推断出了大至的人体材料，但并非是说，有材料，就可以把人炼出来，这一点就和你拥有泥土，但想要用这泥土把房子盖出来，却是两回事，泥土，烧成砖，一块块的垒砌起来，才算房子。我的哥哥认为，他不是神，他只是炼金术师，用泥土是可以造出房子，但他没有那个力量把房子造起来，所以，他并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克拉迪奥道：“另一种方法，是什么方法？”艾撒多大师道：“克拉迪奥，你是叫克拉迪奥，对吧。”克拉迪奥道：“是的，我是。”　艾撒多大师道：“接下来的话，我说了之后，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不然的话，我会……灭你的口，杀你的全家！”

        克拉迪奥立刻道：“那我不听了！”　艾撒多大师又气又好笑，道：“胡闹，说到这了个地步，还想要我停下来吗？好好坐着，听我把话全部说完。”克拉迪奥哼了一声，他觉得，艾撒多大师是在耍他，是在诈他，是在吓他，当我是吓大的么？克拉迪奥十分不屑。

        艾撒多大师没有计较克拉迪奥这种眼神，他道：“我的哥哥艾撒可认为，既然无法用最原始的材料进行人体炼成，那么，为什么不试试用……现成的房子呢？假若一个人是房子，那么，每栋房子不一样，直接用炼金术，把泥土变成房子，太难了，但用一栋房子改成另一栋房子，那么难度就会减低很多。”可怜的克拉迪奥还没有听出来，他倒是把那杯蕃茄汁喝光了，舔了舔唇，克拉迪奥觉得味道还不错，原汁原味。

        “说到哪儿了。”克拉迪奥抬起了头，艾撒多大师摇了摇头，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才道：“我的哥哥收了一个徒弟，进行了第二次人体炼成，这件事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知道，现在你是第四个知道的人了，顺便说一下，那次炼成，我并不在现场，不然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后来我去看我的哥哥，发现了不对，我追问，才知道了一切。”

        “第二次人体炼成……材料……泥土……房子……徒弟……那个徒弟……”克拉迪奥似是想明白了。艾撒多大师没有说话。克拉迪奥低下头。他再傻也能听说艾撒多大师的弦外之音。艾撒多大师的哥哥就是艾凡可大师，艾凡可大师的真名是艾撒可·牛顿，因为自己一支家人死光了，所以想要把孙子炼成出来，结果，第一次失败，炼出了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死后，艾撒可·牛顿去姓改名，变成了艾凡可大师，但他死心不息，又进行了第二次人体炼成。人们知道艾凡可大师第一次炼成，但却并不知道他的第二次炼成。

        艾撒多大师也是事后才发现的，他发现哥哥的徒弟消失，还有种种的痕迹。

        在艾撒多大师的追问下，艾凡可大师承认了这一点。克拉迪奥忽然意识到，那个弟子的命运，可能就是自己的命运，假若，自己真的如艾撒多大师说的，没有当炼金术师的资质，那么艾凡可大师凭什么要收自己为弟子？他装模作样，为的，是要用他来炼成艾凡可大师的孙子！把一个人，炼成另一个人。不愧是大师的手笔，就算失败，也不是谁都可以进行的，但，若然这个被炼成的对象是克拉迪奥自己，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倒抽了口凉气之后，克拉迪奥痛苦万分，那一瞬间，他几乎感觉到了绝望。

        绝望，是的，一种想要死的绝望。克拉迪奥觉得自己活着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他不想要过贫穷的日子，也不想要过那没有尊严的日子，很多贵族也许会无耻，会下流，但是当他们当众的出丑，无地自容，他们往往会选择离开这个人世，克拉迪奥在这一刻，也想到了死，一个八岁的孩子，想到了死，这种绝望，是普通人，无法体会到的。

        原本以为出路的炼金师之路，其实是一个天大恐怖的陷阱，假若不是艾格尼丝把自己引到了艾撒多大师的面前，只怕自己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当自己被活活炼化的时候，自己还以为那位师父是在帮助自己学习炼金术呢！不过……在绝望之后，怕死的心，又悄然升起。

        也未必会死，至少，我现在还是活着的，克拉迪奥这样想，他开始捉摸起来。

        艾撒多大师叹了口气，男孩的表情和样子，一点一滴的落入到他的眼中。

        把如此残酷的真相告诉克拉迪奥，到底是对，还是错，艾撒多大师不知道，但他想，至少说出来，会好一点。哥哥的决定，艾撒多大师反对过了无数次，但他无法面对哥哥那绝望的眼神，失去了自己的家人，一切，如果不做这件事，哥哥怕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把小孙子复活，这是艾凡可大师唯一的一个梦想了吧……现在的克拉迪奥，和当年艾凡可大师的孙子，只有几岁之差，那个孙子，是在十二岁的时候，一次失足落马，跌死的。

        克拉迪奥现在岁，加上一些准备工作，看起来，艾凡可大师是想要第二次炼成。

        正在这个时候，克拉迪奥问话了：“我听说，进行人体炼成，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第一次是出现了一头怪物，那么，第二次，付出的是什么？”艾撒多大师顿了一下，道：“我的哥哥说，是寿命，他付出了一百五十年的寿元，我的哥哥，付出了一百五十年的寿元。如果不是我们牛顿家种种的灵药，他，现在，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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