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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如果说刚才萧霖给人一种温和平淡感觉,此时月光下站在大汉对面的萧霖则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她见大汉不说话,以为对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萧大将军死了,萧二郎被伏,云间城易主,是真的吗?”

        萧霖这次问的更细致,声音也略微轻柔,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他犹豫片刻,心里有些发怵,支支吾吾说道,“反正萧家二郎是被伏了,萧将军死没死我不知道,但云间城如今的守将是武安候世子。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能守城,可不就是要城破了吗。”

        大汉说完,以为女子会惊慌失措,可过了许久却听女子道,“乳臭未干?总好过当一名逃兵。”萧霖的目光顺着大汉裸露在外的下颚,一直滑到大汉耳后。那里有一处才愈合的新伤,伤口呈现一种奇异的弧度,是北戎士兵独有的一种弯刀留下的刀痕。

        萧霖曾多次与这种弯刀搏杀,甚至也差点被这种可以旋转的弯刀伤到,所以很熟悉。大汉身上有这种伤痕,再结合刚才所说,萧霖猜测云间城恐怕真的不太好。而正是因为对萧家可能失败的恐惧,眼前的大汉才做了逃兵。

        大朔军律对逃兵有严格规定,凡是已上战场,逃亡十日内入狱,超过十日则判处斩首。刚才周围人说大汉在这里胡言乱语数十日,可见逃亡已过十日,抓住便是斩首。

        恐怕,这才是大汉十多日宿在破庙,不愿意去其他郡县安顿的理由。

        大汉被萧霖戳到痛楚,又被揭了逃兵秘密,心中骤起升起杀意。他暗暗在身后比划,企图一击毙命。

        “霖姐姐!”沈娇的声音这时穿透夜色响起,她一路小跑到萧霖身边,脸颊憋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萧霖袖摆,“霖姐姐!”

        “怎么了?”萧霖循着沈娇方向望去,月白紧跟着追来。大汉见月白腰侧悬着一柄小剑,那股子狠劲还没来得及爆发,就立马卸干净,只眼珠子依旧紧紧盯着萧霖不敢松动。

        “刚才我去破庙里找住处,二娘跟着我,正巧与一位少年擦肩而过,二娘非说……”月白如今唤沈娇一声二娘,他话未说完,沈娇眼睛已经染上一片湿润。那些经年积累起来的担忧与害怕,瞬间冲破她为自己浇筑的枷锁,沈娇扑到萧霖怀中,“我看见兄长了,霖姐姐,我找到兄长了!”

        那道被泪水浸湿的嗓音还带着没来得及安抚的颤抖,可下一刻沈娇掌心勃然用力,沈娇几乎用尽全力抱住萧霖,哭诉着问萧霖,“可兄长为什么不认得我,小时候我总爱跟在兄长身后,阿娘不许我闹兄长,就要我去书房描字。兄长每次都会为我说话,可刚才……刚才他却说不认识我…霖姐姐,是因为北……”

        “二娘,这夜里的风总往骨头缝里钻,我和霖娘可都是伤员,染了风寒发热耽误行程就不好了。”月白突如其来提声截断沈娇话,萧霖撇了月白一眼,附和道,“月白说的对,我们进去再说。”

        所谓的进去,也不过是在硕大的破庙里找一间干净且人少的屋子暂歇一晚。那些房檐墙壁完整的屋子早被人占去,月白最后带她们进的是一间铺满荒草、断壁的残破院落。甚至,这里已经不能称为院落。向外的院墙在战乱与光阴中被人为推倒,她们只能躲在尚未坍塌的墙角稍作休息。

        好在墙角另一侧似乎在某段时间被人休憩过,几块残壁刚好挡住了风沙,不至于在破庙里被喂满嘴沙子。

        萧霖、沈娇、月白三人相继围着火堆坐下,沈娇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将周围衬的越发安静。

        对于萧霖来说,刚开始这不过是一场和离,然后远走的计划。可偏偏总会有无数的意外将她的计划打破,刚才月白截断沈娇说话显然别有深意。她长叹一口气,轻声道,“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含沙关,到时大家各有去处,以后也未必会见到。”沈娇交握在胸前的手越攥越紧,萧霖接着说,“娇娇,我曾问过月白你的身份,他护着你,不告诉我。”

        沈娇茫然地望向月白,月白被盯得一愣,装模作样狠狠瞪了萧霖一眼。

        萧霖假装没看见,问沈娇,“你闺名一个娇字,应该是南惠王独女,荣安县主?而你所说兄长,就是南惠王世子。”

        沈娇这会儿根本没想再掩盖身份,她甚至庆幸萧霖猜中自己身份,这样她那些被埋藏在心里的话就可以说出来。而不用一直埋在心里,等着腐烂,继而到有一天她彻底忘记自己的兄长。

        沈娇将头枕在双膝上,告诉萧霖,“我姓沈,是南惠王府中独女,阿娘唤我娇娇。幼时因兄长作为质子远去北戎,陛下为我赐封号荣安县主。阿娘说,兄长只不过去北戎住上一段时间,可如今人人却说兄长要死了。”

        她吸吸鼻子,继续道,“我那时候心里又焦急又气愤,带着府里随从就一路北上。可若不是遇见月白和霖姐姐,我怕是已经死了。”沈娇这段时间经过磨砺,也算明白自己当初有多么无知,“我这段时间早就想好了,就算兄长死了,我也要去带回兄长尸身。”这算是最坏的打算,却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然而,沈娇陪着月白逛破庙时,不过是与一个少年擦肩而过,她竟然看见了兄长。

        “霖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兄长了,我虽然幼时与兄长分别,但我绝不会认错。”沈娇情绪激动起来。明明已经接受了兄长身死,忽然看见活着的兄长从自己身前走过,却又不认识自己。如此大喜大悲,令沈娇的精神恍恍惚惚。

        “真的是世子?”萧霖问月白。

        月白无奈道,“两位娘子,我可没见过世子。不过我方才在远处瞧着,那少年似乎真的不认识二娘。”如果是认识但做了掩饰,月白自问自己能看出来。可方才那少年看沈娇时,眼里的疑惑做不了假。

        眼看没有结果,萧霖随手从火堆边摸了一块热饼拿在手里,“娇娇你休息会,我出去转转。”说完,她就准备往破庙中心,百姓聚集的地方走。

        月白在后面喊她,“你去找世子?你认识?”后面那句明显还带着一点儿试探。

        “明天就出含沙关了,总要打听一些消息。至于世子……应该不认识。”萧霖说完就啃着饼走远了,留下沈娇和月白。

        沈娇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不说话,倒是给了月白难得思考自己之后去向的机会。

        月白很清楚,方才在破庙外,竹月之所以会出手救下萧霖,完全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做为宋祈身边的文武亲卫,竹月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该回去了。

        就今晚吧,他悄悄离开。

        大不了回去后再寻人暗中护送两人去含山关外。

        萧霖尚且不知道月白已经准备离开,她一边摩挲着喉咙一边左右张望。这萧家三娘的身体果然是娇养出来的,她不过才啃了一口饼,嗓子就被剐蹭的如同生了异物,远不如继续吃她的红薯。

        破败的庙宇里随处可见或躺着或坐着的百姓,这些百姓有些是路过借宿,有些却是来攒口粮的。

        破庙中央,大雄宝殿内原本的金身佛像早被主持带走,如今空留了半截高石墩子。石墩四周早已破败不堪,倒是石墩表面越磨越光滑,平时大家最爱在这里聚着吃酒聊天。

        可这会儿,石墩子上却站着一个灰袍老头,杵着一根烂木头棍子,正向四周拱手道谢。

        “老朽大朔河林郡人,说书为生。此番在这里为大家说个乐呵,各位乡邻赏口吃的就行。”老头说完,从灰袍里掏出一个布兜开始四处讨吃的。在这里歇息的倒也不全部是难民,真有一些人给老头塞了几块饼,催促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给我说说萧家呗。”

        关于萧家,在塞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头乐呵呵应了,不一会就提着布兜站到萧霖面前。萧霖原本站在大殿门外,寻常人根本不会拐着弯找她讨吃的。

        萧霖顺着老头那根晃晃悠悠木棍看去,直到木棍停在自己脚边。

        “小娘子想听个什么故事?”

        “我只有半张饼,也可以选故事吗?”

        “自然可以,小娘子既然给了饼,就算是半张,老朽也是会为小娘子说一个完整故事。”

        萧霖撕下半张饼放进老头布兜里,可她并没有想听的故事。或者说,自重生以来,她并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也没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

        老头见她犹豫,并不催促,手掌拖着布兜掂量了一下,“老朽今日收获颇丰,又能饱餐几顿咯,不如就送小娘子一个同样关于女子的故事吧。”老头浑浊的眼底忽然生光,目光似要穿透萧霖灵魂。

        “什么故事?”

        “大朔唯一女将军长公主沈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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