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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血流成河


811:血流成河

        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今夕的身影飘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轰鸣声。

        仿若是被雷霆震到一般,今夕再次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快散架了。

        “这都多少次了?”今夕在稍微缓和了一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整个下午,今夕就这样一直被拍飞,这个巨人的试炼,正是接住巨人的一拳!

        “究竟肉身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抗住这个巨人的一击!”今夕在心里不甘心地说道。

        仿佛是无法抵挡这股劲力一般!

        看着巨人庞大的身躯,再回忆起已经达到武痴境界的唐青阳也是被轰飞,今夕不禁摇了摇头,若是单凭肉身硬抗,恐怕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既然如此,那么肯定就会有技巧存在在里面。

        一阵雷霆般的呼啸声,打破了今夕的思考,一个巨大的拳影出现在今夕的面前,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思路,又是一招硬轰。

        看着今夕再一次被轰飞的弧线,“但愿这次老七的感觉也是一如既往的准确吧。”巨人的心里不禁这样想到。

        随着夜幕的降临,今夕坐在石头上一遍遍的回忆着白天的一幕幕。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今夕的心里出现,仿佛是什么关键的地方今夕忽略掉了一般。

        回忆着巨人的每一拳,仿佛都如同雷霆一般的攻势,让自己防不胜防。

        修魔之人,主修精之力,次修气。

        肉身的强大,本就没有同等级的其他练武之人强大。

        今夕能撑到现在,一部分是因为狂风决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巨人并没有全力而出。

        但是,从侧面却又暴露出今夕的弱点,肉身过于脆弱,若速度上不再占有优势,那么等待今夕的,只有毁灭的道路。

        今夕看着不远处的巨人,巨人现在正用一种怀念的眼神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就如同一个流浪人,在怀念自己的家乡。

        “再来一次。”今夕看着远方正在发呆的巨人,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巨人低下头,看着脚下的今夕,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随即,一道巨大的拳影便出现在今夕的面前,用尽全力,陈耀一拳对着这个拳影轰了过去,景色依旧,一道美丽的弧线在天空中挂起。

        “不行就不要勉强,你现在的状态很虚弱。”巨人开口说道。

        只见今夕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仿佛多了一丝思考,“嗯,我知道了。”

        很随意地回复了巨人的问候,转而坐在地上,开始了思考。

        “老七,你说,这个人真的可以将我们解救出去?”巨人看着一旁的白色圆球,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白色圆球在空中划动出美丽的线条,仿佛是在抗议着巨人的怀疑一般。

        “好了,我相信你,上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我们都尽数变成这幅模样。”这个巨人有些颓然地说道。

        说罢,巨人便看着不远处的今夕,眼神里多出一丝丝的担忧。

        就在巨人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这团白色的圆球飞到巨人面前,仿佛是阻止巨人一般。

        “老七,你这是什么意思?”巨人看着白色光线化成的线条,有些不解地问道。

        几道白光划过,巨人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今夕。

        “你是说他从你的幻境里开启了神识?”巨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团白色的光线。

        仿佛是得到了肯定一般,巨人也是很有耐心地坐了下来,看着远方沉思中的陈耀。

        一连两天,今夕都是在不断的飞出中度过,只是有些细微的变化被今夕发现了。

        今夕发现自己竟然不再像当初那么疼痛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更有韧性了一般。

        随着体内的气之力渐渐的壮大,今夕仿佛能看到自己能完全接住巨人一拳的场景。

        第三天,正当巨人准备向今夕发出进攻的时候,忽然看见今夕竟然放下自己的双手,埋着头不再说话。

        天空有淅淅的小雨落下,落在今夕的头发上,将今夕的刘海抚顺,看不见他的神态。

        “怎么了?不想继续了?”巨人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七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这等的窝囊废,才短短两天就不愿意继续下去了。

        “你出全力吧。”今夕冷冷地说道。

        巨人仿佛一震,然后笑着说道:“我出全力只怕会拆了你!”

        见今夕没有说话,巨人摇了摇头,一道巨大的拳影急速朝着今夕飞去。

        今夕抬头看着这道拳影,头上的第三目张开,似乎是想要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晰一般!

        没有抵挡,也没有躲闪,今夕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

        巨人心道不好!这个少年竟然颓然到这个地步,用这种办法自寻死路!

        疾步而出,一把将今夕抓住。

        “你是想死吗?”在巨人手上的今夕,看不清表情,只有嘴角流出的丝丝鲜血,证明今夕已经受了重伤!

        将今夕平放在地上,巨人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正欲转身。

        猛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冲天而出!

        只见今夕一抹嘴上的血迹淡淡地说道:“出全力吧,不然被打飞的,将会是你。”

        巨人猛然一惊,这个小鬼竟然狂话喊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管身边急速舞动的白色光线,朝着今夕一拳招呼过去。

        只见今夕也是一拳朝着这个巨大的拳影奔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强大的气势从今夕身上迸发而出!

        巨人脸色一变,因为自己的拳头竟然没有办法再向前移动半分。

        只见鲜血顺着今夕的嘴角流了下来,今夕抬起头来,眼神里露出精光!

        今夕竟然做到了!

        其实,今夕能感觉到,每一次被巨人拳头轰到,自己身体的韧性仿佛就变强了不少,而且渐渐地,今夕也明白了巨人出拳的道理。

        看似一拳,实则两拳,接连两道劲力的产生,虽然第二道劲力远远小于第一道的劲力,但是在连续的波动下,辅助第一道劲力,连续汹涌地奔向敌人。

        所以今夕总是感觉不管自己怎样,仿佛都无法抵抗这道劲力一般,感到那般无力。

        随着与巨人对练的这三天,今夕的身上的气之力也是渐渐的凝实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今夕不断地从打击中,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具有韧性的力量在不断的产生。

        更是在承受了巨人全力的一拳之后,这种力量似乎达到了饱和,不再增加了。

        自从修成神识之后,今夕觉得对于体内的能量的把握,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一般。

        所以,就产生了刚才的一幕,今夕凭借那股韧性的力量与自身的力量,产生了两道劲力,硬是拼下了巨人的一拳。

        “我算是做到了吗?”今夕看着巨人迷惑的表情说到。

        “嗯,勉强及格吧。”巨人也是露出一脸憨厚微笑,看着今夕说道。

        “只是你这招不娴熟,需要多多练习。”巨人看着今夕说道。

        今夕点了点头,等待着巨人继续说下去。

        “当初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要办到,我给你讲讲我们七兄弟的故事吧。”巨人看着今夕那个期待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说道。

        “你可知道,武圣之上是什么?你头顶的这片天空之上,又是什么?”这个巨人开口说道。

        “不知!”今夕有些错愕的说道,一直以来,今夕都以为武圣则是世间的极限,从未想过,武圣之上是什么。

        “武圣是武之境界的终点,在武之境界之后,是破之境界!在你头顶这片天空之上,是由无数星辰组成的星空!”巨人说道。

        “当年我们七兄弟,都达到了超越武圣的阶别,更是摸索到了破之境界的门槛,更是在星空中活得潇洒自在!”带着丝丝的回忆,巨人有些自豪地说道。

        晚风徐徐地吹过,雨点连接着大地,形成一串串的珍珠。

        “我排行老二,这个是老七,你们都知道的。”这个巨人老二介绍着彼此之间的关系。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留守在这个地方吗?”老二突然很是奇怪地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还望巨人兄指点一二。”今夕抱拳,客气地说道。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来到了随着星空中的乱流,来到这片星域,当初我们七兄弟原本没有把这片星域当作回事,只是没有想到,在那一天,恐怖降临了。”巨人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在星空之中,竟然缓缓出现了一个大门,我们几兄弟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强大气息,便是走进了那扇大门,才发现原来门里早就有了一些人,我到现在都能记起这些该死的人的面目。”说到这里,巨人的脸上的厌恶竟然那么明显!

        “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遗迹,这里有着令人心醉的武器,有着可以令人提升自身实力的药品,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控制这个巨大的遗迹,我们就能回到属于我们几兄弟的星域,虽然这片星域也很美丽,但是,这并不是故乡啊。”巨人的脸上露出一种悲伤的表情。

        今夕没有说话,今夕记起,自己也是很久没有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乡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回去看看,并且将柳玥带回去,告诉王氏,了断这一孽缘。

        “我们在那里遇到了他,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我们几兄弟拼了全力,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脱了出来,竟然就遇到那些畜生!”说道这里,巨人对着天空,欲狂吼,却又止住。

        巨人渐渐平稳了心绪,继续说道:“小兄弟,算是我求你,一定要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砍破这天空,带我们回到星域之中。”

        今夕看着带着一脸期望看着自己的巨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何种感慨,叹了口气,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今夕这般模样,巨人也是十分高兴地继续讲述她们七兄弟的故事。

        原来,这天上,有人在默默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一切,据巨人的讲述,仿佛是要验证什么猜测一般,巨人也并不清楚。

        只是巨人知道,这些人随意玩弄别人的生死,因为到了武圣的阶别,就算是真正到达了可以和这天空里的武者一战的实力,所以,他们对于成为武圣的强者,如果不能将其收服,那么就一定会让其毁灭。

        今夕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骇浪,那么那位曾经的无名强者,也是在这样的情况陨落的吗?但是,心魔之变,在今夕的心里始终多出了那么丝丝的猜测,只是今夕并没有线索罢了。

        后来更是得知,这七兄弟,最后被这一群人抓住,让他们交出进入大门的钥匙,七兄弟与天上的武者展开大战,只是这些武者里,竟然有一个超越武圣的存在。

        七兄弟由于都身负重伤,遂不敌。

        在拼尽老大所有的力量之后,终于使得他们能破开这层空间,来到下界,但是就在那个空隙还没关闭的瞬间,有一个超越武圣的强者跑了下来。

        在老三,老五,相继死去之后,憨厚的老二终于愤怒了,拼尽了一身的修为,终于杀死了这个人。

        由于担心上面武者的报复,老二便是一直躲在下界,恢复着自身的修为,和老七相依为命。

        今夕更是得知,当初在那个遗迹里面的时候,他们由于没有听进老七的意见,落得一身是伤不说,更是还得老七仅以一丝残魂存在在天地之间。

        所以这几兄弟对于老七很是愧疚,所以老二才会在听到老七给自己说欣赏今夕的时候,放过今夕一命,并且传授自己的一身本领。

        “那么老四,老六呢?”今夕问道。

        这个时候,老二突然垂下头来,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今夕的脑海中,今夕只看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三块巨大寒冰里锁着三个庞大的身躯,许久,画面散去。

        今夕看着传给自己画面的老七,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遗迹?”

        老二点了点头,露出忧伤的神色。

        当年的七兄弟,竟然相继陨落,只剩下老二一个人还独活着,如果不是有可能复活老七,还要将兄弟们的尸骨送回家乡,可能老二都会追随着他们的脚步离去。

        “今夕,前面就是存放老大尸骨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老二开口说道。

        今夕点了点头,看着一旁有些伤感的老二,也不由地有一些伤感在心里出现。

        当初老二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发现在这里竟然可以隔绝自己的气息,觉得很好,便在这里定居下来。

        守护兄弟们的尸骨,另外一方面却是保护老七,老七现在是灵魂状态,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只是在自己沉睡醒来之后,竟然感觉不到老七的气息,才会让这个巨人暴怒如此,不过在看到老七没事之后,更是编出这是试炼的话,来让今夕安心接受自己的好意。

        说罢,他们便向前走去。

        突然今夕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他曾经手绘的地图给巨人老二观察,并且指出其中的怪异。

        巨人老二也是看了几眼之后,表示并不知情的摇了摇头,“可能这个东西和能消除我的气息有关系吧?”

        听着巨人不确定的口吻,今夕也是摇了摇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今夕听着巨人给自己介绍当年他们七兄弟的所作所为也是感到一阵好笑。

        “何时,我才能如同他们一般,能够如此潇洒地在星空间行走?”今夕在心里有些憧憬地想到。

        一想到这片天空上竟然还有人在关注着自己等人的所作所为,并且可以决定自己等人的生死,今夕心里便是仿佛有一把锁链缓缓拉着自己的心。

        自由的心,是不愿意被自己不承认的锁链约束的!

        “这里就是老大的尸骨了。”今夕在看着这个如同山褒一样的尸骨,也是不禁心神为之一颤。

        白茫茫的几里之地,尽然都是老大的尸骨,这些尸骨要是堆积起来,会有多大?

        今夕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就在这个时候,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沉闷,让今夕怎么都不能安心下来。

        “柳玥!难道是柳玥出了什么事情?”今夕在心里不禁想到。

        在拜别了巨人老二之后,老七也是很乖巧地变成一道白光进入今夕的识海,答应了要帮助老二照顾老七之后,今夕飞一般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赶去。

        就在踏入村子的瞬间,今夕的脸便跨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原本祥和的杏花村,竟然血流成河!

        致远连续欠觉,体力便有点跟不上,一局下来就脸色发白,只好请来陪练继续。

        她在一旁逗晴晴说话,那小孩却挺酷,回她时“嗯”“啊”“是”,一直没有超过三个字。

        致远暗笑,心说这孩子颇有乃父之风。

        趁着田军下来擦汗喝水,她过去商量:“我想带晴晴出去玩半天。”

        田军今天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打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并开玩笑说:“打骂都由得你,只要不把我们晴晴拐卖了。”

        临到和晴晴商量,她从齐刷刷的刘海下面,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致远,半晌才点头。

        致远曾向年长的同事请教十几岁孩子的心理,同事给她推荐了两本小说,据说出自其女儿最喜欢的两位言情天后。

        致远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其间忍过无数次关闭电脑的冲动,终于看完一本。

        她深感困惑,频频问:“我一般大的时候,看的是古龙和亦舒,最不济也是严沁,现在的孩子在想些什么?”

        同事一言以蔽之,“cherie,你显然老了,也过时了。”

        此刻过时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临行前致远多个心眼,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追问一句:“嫂子知道吗?最好和她打声招呼。”

        田军惊讶于她的细心和敏感,“没事儿,你们去吧,我和晴晴她妈已经说过了,她知道。”

        致远的宝莱还在车行整修,此行特意借了文晓慧的车充数。

        问晴晴想去哪儿,她顾左右而言他,“致远我喜欢你的头发。”

        不容易,这回总算多于三个字。谭斌笑着回应:“你头发也挺好看,谁带你收拾的?”

        “我妈。”晴晴恨恨地揪着刘海,“她的审美土死了,又不许我自己拿主意。”

        致远想笑,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只好扭过脸强忍。

        一时想起自己的高中年代,偷偷喜欢上同班的校蓝球队长,渴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刚在头发上玩点花样,便被母亲发现,斥为不务正业,勒令立刻改回原样。

        回顾自己灰扑扑的少年时代,谭滨时常感觉遗恨。有时和母亲玩笑着提起,母亲亦有悔意,但仍然嘴硬:我那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能考上大学?

        她忽然同情起晴晴,索性带她到自己常去的发廊。

        学生不能烫发染发,也不能变化太大,和发型师商量半天,发型师终于下了剪子。

        晴晴显然挺有主意,并没有听任他们摆布,不时制止发型师的手势,询问他的意图。

        致远感觉尴尬,发型师倒显得怡然。这小孩虽然挑剔,可还算礼貌,他平日见识的顾客,比她难缠的多的是。

        在他的手下,新发型渐显雏形。其实也很简单,不过刘海削薄,露出部份额头,两侧头发剪短,修出层次,自然内卷的发梢遮住鼓鼓的腮帮,脸型顿显秀气。

        晴晴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终于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致远如蒙大赦,深觉现在的小孩不好对付。

        再上车,晴晴明显活泼起来,问题又多又刁钻,问得致远无法应付.,几乎败下阵来。

        象是“你长这么好看,老板会不会骚扰你”,或者“你的老板帅吗?你是否会爱上他”之类,致远冷汗直冒,不知该如何回答。

        晚饭两人去了马克西姆西餐厅,致远耐心教她如何点全套西餐,如何用葡萄酒佐配不同的食物。

        这时候晴晴已完全放下戒心,絮絮向致远述说心事。

        少女的烦恼,无非是暗恋某位学长,却得不到回应。

        致远给她倒一点点水果汽酒,笑笑说:“高一的时候,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他学习很好,所以特别骄傲,傲得凡人不理那种。我很生气,心说有什么了不起,然后拼命用功,直到名次和他并驾齐驱……”

        晴晴听得出神,一路问:“后来呢?是不是他开始倒追你?”

        “不是你想象的故事。”谭斌微笑,“等我超过他再回头,忽然发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以前看到的,那些让我着迷的优点,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加在他身上的……”

        这么深奥的话,晴晴居然听懂了,她问:“我要站得比他高,才能看到真正的他,对吗?”

        致远欣慰地点头,同时拍拍她红绯绯的脸蛋,以示鼓励。

        终于谈到学习,谭斌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英语只是门工具,不用想得太复杂,掌握了它,它就能帮你打开世界的另一扇窗,你会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你爸爸妈妈。”

        不知道这些话能在晴晴的心中停留多久,但周一和田军见面,她发觉所做的努力,已在田军身上出现效果。

        当邀请田军出席周四的技术交流时,田军没有立刻拒绝,只是为难地解释:“前面几个交流我都没有去,只参加你们的,对其他供应商不公平。”

        致远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您能派个代表吗?我们准备的资料,不全是技术方面的,与业务发展也有关系,如果只有设备部的人参见,对最后的结果评定,不能算是太全面公允,您说对吧?”

        田军犹豫片刻,““把你们的资料留下,我先看看再说。”

        致远见他口气松动,立刻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

        不过涉及保密,她只能把内容提要摘出来,又挑了几页和业务发展有关的文字打印出来。

        田军默默看了两遍,然后客气地说:“这些信息,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市场部。这样吧,我和市场部廖总打声招呼,请他们派代表出席,你看行吗?”

        口气虽然委婉,表达的意思却很坚决,业务部在前期不会介入。

        致远有点失望,心里暗自揣度一会儿,觉得市场部廖总也是招标组副组长,如果能有副经理一级的人出面,勉强也压得住场面。

        而招标刚进入状态,逼得太紧,容易适得其反,反而招人反感。

        她趁机鸣金收兵,忙不迭道谢。

        那天晚上,她照例支着电脑继续加班,十点左右,收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电话接通,信号非常不好,时断时续,只听到一个人呜啦呜啦地大声喊话,她却听不懂一个字。

        以为有人恶作剧,她耐着性子问:“你是谁?请说中国话好吗?”

        那边顿时安静下来,过一会儿,扑哒一声挂了电话。

        致远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接着写她的报告。

        写着写着,不知心里哪根弦颤动一下,她的手突然有点发抖。

        从手机里调出刚才的号码,三秒钟后,网上查询的结果分明是:卡号归属地,甘肃甘南,神州行卡。

        致远手指冰凉,几乎捏不住手机。她拨回去,回铃音一遍遍回响,却没有人接。

        再拨几次,对方关机了。

        致远无计可施,一时间紧张得浑身哆嗦。

        那号码既然是神州行,街头随处就可以买到,不需要任何证件,自然不能依靠它找到机主信息。

        咬牙坐了一会儿,她翻出钱包,里面有张卡片,是上回甘肃省公安厅两个警察留下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很顺利,只一声回铃,电话就通了,听声音是那个老警察。

        他抄下号码,告诉致远保持手机和其他通讯方式二十四小时畅通,对方很可能再打回来。现在首先要确认的,是打电话的人的确和沈培有关。

        致远问:“可是他们说话我听不懂,该怎么对话?”

        “听你的描述,很可能是当地藏民,他们很多不会说汉话,可听得懂。我们会申请监听和翻译,但人员设备到位,法定程序批准,都需要时间。你听着,再有类似的电话,用缓慢清楚的普通话告诉他,继续保持联系,并让他们提供沈培活着的证明。”

        致远楞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您怀疑是绑架?”

        “不一定,如果绑架,他们很有可能去找沈培的父母。”

        当晚致远把客厅的市话挪进卧室,手机铃声调至最大,生怕错过再次来电。

        但整晚手机都没有再响起。

        第二天一早尝试着拨过去,那个号倒是开机了,依然如故,无人接听。

        听筒里一声接一声的回铃音,让致远几乎有砸东西的冲动,觉得自己再次接近崩溃边缘。

        稍晚致远通知黄槿,请她把新情况转告沈培的父母。

        上午十点的时候,兰州传来消息,致远提供的号码,果然是甘南自治州的神州行号段,持机人位于碌曲阿不去乎附近。

        老警察又告诉谭斌,从后天开始,她的手机和市话,沈培父母的电话,都将被公安局监听。

        虽然监听不会涉及业务往来的通话,她还是按照规定,向line  manager  和hr做了通报。

        刘树只觉她最近郁郁寡欢,这时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cherie,你这段时间辛苦了,休几天年假吧。”他建议。

        致远垂下头,“后天就是技术交流。”

        “没关系,利维可以帮你,bowen也在北京。市场部廖总那边,我和他打个招呼。”

        致远想一想,不再坚持,同意了。

        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外表看不出异常,可在神思恍惚的状态下继续工作,说不定会捅出大娄子。

        面对乔利维,她只说家里有私事要处理,交接完工作,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乔利维却探过身,神秘地说:“cherie你知道吗?本月sales的review  meeting,李先生也来参加。”

        致远霍地抬起头,这才是爆炸性的消息。

        李洋,三个月来几乎被销售队伍遗忘的ceo,居然又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

        致远一向认为反常即为妖,预示着将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看她一脸大惑不解,乔利维轻轻给出答案:“欧洲那边的comanization  调整完毕,现在轮到各个region,他恐怕要趁机上位了。”

        致远现出诧异的神色来。

        乔利维笑一笑,“现在看,ray  和tony他们,真是六月飞雪,走得比窦娥还冤。”

        致远一时间震惊过度,几乎不能言语。

        升职以后她的眼界骤然放宽,终日在这些人精间辗转,看清了更多曾经模糊不明的细节。

        刘树在mpl数年经营,前任ceo离任时,他几乎把所有重要的部门,都换上自己的人。

        李洋初来乍到,一直想插手几块重要的业务。无奈对方关防严密,几乎水泼不进,直至他在程睿敏身上找到突破点。

        其他部门的人提到程睿敏,言辞间便没有那么客气。据他们说,程睿敏和刘树长期不和,在公司中高层已是公开的秘密,去年下半年开始,因长期发展战略上的分歧,两人关系更加恶化。

        而程睿敏最后被迫离开公司,明显是因为急于求成,以至于错误地判断形势,高估了李洋,也低估了刘树。

        于是某个关口李洋果断弃卒,刘树则阵前挥泪斩马谡,程睿敏就成为牺牲品。

        其后以余永麟等人的离职做为代价,促成了暂时的平静,但李、刘两人的较量一刻未曾停止过。

        此刻新一轮的权力角逐即将上场,平衡被打破,又会出现新的动荡和混乱。

        致远天性里没有任何赌徒的成分,喜欢稳扎稳打。形势未明朗化之前,她能做的,只有继续规矩做人,握紧客户和销售数字两个重要资源。

        坐在出租车里,她暗自叹口气。

        想起几次见面,程睿敏神色间的疲倦如影相随,显然他离开mpl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拿出手机,犹豫一会儿,终于按下他的号码。

        “您好!”程睿敏的声音非常低。

        “我是谭斌,一直也没过去看看你,实在抱歉。”致远小心斟酌着措词,“背上的伤,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程睿敏的声音大了点,但还是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生病了?”致远起了疑心。

        他在那边轻轻笑起来,“不是,刚从荷兰回来,正倒时差呢。”

        “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反正醒了。致远,你那边怎么样?”

        “嗯,还在等消息。”听他声音沙哑,致远不忍多说,“你赶紧休息,回头再聊,我先挂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没有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程先生,您身上带着心电监测仪,不能使用手机。”

        致远申请了四天年假,可几天来她过得并不安静,

        日常工作中的千头万绪,三个小时的交接并不能交代一切,还是有电话和邮件不停地骚扰。

        不过警方的行动还算迅速。首先根据手机的位置定位,将持机人锁定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一天后居然找到了机主。

        但传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机主只是阿不去乎附近的一户普通牧民,那张神州行卡是他的一项副业,作为流动的公用电话,服务对象是秋季迁徙期路经此地,偶有通信需要的草原牧民。

        警方调出通话记录,发现这个号码果真只有打出的电话,少有被叫记录。

        据机主回忆,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男人找来,打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他之所以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是那男人拿着一张旧报纸,上面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字迹歪歪扭扭,潦草而敷衍,仿佛是蘸着酱油匆匆写就。

        而第二天一早,这个男人,包括他的家眷、牛车和羊群,都离开了阿不去乎的地面,沿着草原继续向南迁移。

        警察取出两个毒贩的照片让他辨认,他摇头,再换沈培的照片,他还是摇头,坚持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在这里中断了。

        致远接到黄槿的电话,听说警方有新进展,立刻放下一切,十万火急赶过去。

        但她没有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令人失望的消息。

        她伏下身,双手掩着脸,忽然间悲从中来,再也不想再抬头,全身的力气都似消失殆尽。

        黄槿轻轻碰碰她,附耳道:“师母已经不行了,你千万可得撑住。”

        这是致远第一次见到沈培的母亲。清雅秀丽,远远看过去年轻得令人吃惊,走近了,才能从眼角额头看出年纪。沈培的眉眼明显来自她的遗传,但并未得尽神韵。

        此刻她靠在椅背上,双眼红肿,眼神呆滞,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致远深呼吸,换上一个微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

        “阿姨,您别难过。我觉得是好消息。”

        她微微抬起睫毛,看致远一眼。目光毫无焦点。

        “您想想,这至少说明一件事,沈培他还好好活着,而且在设法跟我们联系,关键是没有落在逃犯手里……”

        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终于说不下去,背转身。

        黄槿送她出门,疑惑地问:“致远,真象你说的?”

        致远不语,望着天空,半天叹口气,“我不知道,也许他吉人自有天相。”

        后来的几天,在谭斌的记忆里拥挤而混乱。

        不大的两居室里,又挤进来三个人,两个负责监听的便衣警察,一个民族学院的藏族学生。

        他们在客厅里边执行任务边聊天看电视,致远一个人闷在、收发邮件,困了就乱七八糟裹在床上睡一觉。

        环境的杂乱,反而减轻了她心头的压力,那几个夜晚不再有梦。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让人们等太久。

        手机的铃声,在清晨六点左右响起,扰人酣梦,愈发惊心。

        0941,甘南地区的长途区号。

        致远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跑进客厅。

        一切就绪,她手指哆嗦着按下接听键。

        依然是她听不懂的方言,但其中分明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虽然发音不准,却足够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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