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审问
“上辈子。”
姬冰花说完这话，新常平再次从身上掏出一颗解酒药扔过去。姬冰花下意识接住，一张揉成团的纸从怀里掉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瓦片上噼里啪啦做响。新常平蹲下捡起地上的纸团，能看到一个约字，念头一闪，手已经打开了纸团。看完又揉成一团起身给姬冰花放在桌上。
“我没醉。”
“我不信。”新常平道。一个人能说出给自己上辈子过忌日的人，怎么看都不是清醒的。这会醉酒都胡言乱语了，这点小事肯定明早就忘了。就算不忘，这封信他看过了，她能如何。
姬冰花道：“……”这么明目张胆的翻看她的信，还说这样的话。“你真以为我醉了。”
新常平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你，刚才没醉。”
姬冰花语气凉薄道：“你的身体想必不错，外面这雨应该难不倒你。”一个想必，一个应该。没用一个肯定的词，却又表达了想扔人出去的肯定。
新常平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一个念头。解酒药没有问题。
只听雨声又急又密，声音大到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吓人，就知道今晚若是离开，自己会是个什么光景。新常平道：“你一个家主。威胁人能不能更有计谋一点。”
姬冰花道：“你的语气要是没有那么点恼怒，我真就信了你的话，”
砰砰，就在这时小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
姬冰花道：“进来。”
小尘推门进来，带进来了冷意，头发和衣摆都有些溅上去的水迹，鞋子能看到深色的湿印子。她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转头看着新常平一言不发。
姬冰花看小尘这副模样，起身递过去手帕，上手摸了摸衣服虽然被打湿，但水汽没有透进去，不是很严重。“抓的那个人说了什么？”
新常平看见他们抓刺客的场景，不让他听，这人心有疑问就查这查那，平白让姬宅担了许多风险。再者‘宅子’刚刚做了危害姬冰花的事，回到小楼他们又遇到刺客。这个锅扣在谁头上合适，再明白不过。
小尘道：“不说。”
姬冰花道：“那就明天送官。”
小尘点头，转身出去。她打开门外面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瞬间，过了几秒轰隆隆的雷声像从耳边滚过。
新常平看着关闭的门和若无其事的姬冰花，这两个结果都不太让他满意。听说过姬冰花处理这些事情的方法，很朴实无华。报官送审。为此专门养了一群处理官司的人。名义上用来配合官府调查。
新常平不相信姬家真的一点手段没有，不会审问那些刺客杀手。可是今晚上他在，姬冰花就有可能真的没审刺客。
“等等，我去审。”新常平道。
姬冰花没有意外的回头去看他，见他脸上又变回了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她敲了几下门叫住小尘，让她带新常平过去。
新常平不介意这是姬冰花挖好的坑，比起有可能‘宅子’又出现一群傻子，帮姬冰花办事最后一定利大于弊。
跟着小尘出了房间，迎面就是雨水的冲激，屋檐很好的挡住了雨，架不住水花四溅，两人头顶的油纸伞有高低差，新常平个高吃了个暗亏。
去了一楼关着刺客的小单间，进去就闻见一股很重的石灰土，再有就是淡淡的草腥混着动物粪便的味。新常平简单看了下，角落里有一个铁笼子，上面盖着黑色油布，没听见有动静。看样子这是个养动物的地方，不过现在换成了关人。
刺客被绑好扔在一堆干草垛上，眼睛蒙布，卸了下巴，手用长绳反绑在身后，拉出多余的部分绑在脚上。整个人向后弯成个弓型。防止他嘴里有药和逃跑。
小尘和看守的人退在一旁，看新常平怎么审人。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行家出手就是不一样。新常平给刺客喂了颗药丸，没多久刺客就变得奇怪。
姬冰花打中刺客的银针上涂抹着很厉害的麻药，人中了当场昏迷，醒来也要四肢发软许久。刺客吃下新常平的药像是更晕，头脑都不太清楚。
新常平问的第一个问题，简简单单，问今晚雨。刺客不说话，他就一直问，问题都很生活，吃喝拉撒睡，猫狗天气。直到听到一个答案，他开始重复之前的问题。
问题问了几个来回，旁听的都有些烦了，心神刚放松。就听见新常平问了姬冰花。而这边刺客的情绪却越来越暴躁，骂人挣扎。逐渐发狂，问什么便说什么。
最后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人不是做刺客的。平日里应该看起来挺老实，实则好嫉妒，稍微对不起他便会把人想歪，周围人都不喜欢。”新常平转过身见没人记录他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这些特征不用分析。
“人很容易审。是你们第一次没用刑，他才有了底气。”
小尘没说话，盯着看守把人重新绑好，就出门去向姬冰花汇报。
雨已经停了，姬冰花屋子的窗户打开，等着他们两人回来。
新常平再次回到这间屋内，有了享受的感觉。温暖的环境，明亮的灯光，空气里飘荡着的微甜的酒香，一口热茶对比外面那间关人的单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石观音让他送的信。吴菊轩让他杀的人。”
姬冰花听了这话，拿出那封信。看着它上面的字陷入沉思。
那刺客原以为是个硬茬，没想到是个一顿打就能说实话的人。这样一个人来杀人，看起来背后的人不在乎能不能杀人，也不怕会不会暴露。可是以这样的态度来杀姬家的当家人，听起来就很儿戏。
吴菊轩，比起石观音。这个人倒让她有些担心。
在信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姬冰花道：“石观音和我有什么约定。她的手下吴菊轩又为什么要杀我。”这两个人姬冰花确定跟自己没有过联系。
新常平道：“你最好去问问你姑婆。”
姬冰花道：“你知道什么。”
新常平道：“秘密要自己挖掘才好玩。”
‘宅子’的消息都是有代价。要得到就得付出，眼下姬冰花可没有跟他做交易的想法。冒然替她做了决定，怕是会永久得罪这位。
姬冰花意会了新常平的提醒，道：“多谢。”还包括今晚的审问。
新常平微笑道：“不用，就当今晚的房租。”话是这么说，可若下次真有什么事，姬冰花就会记得这次的示好。不得罪人还能落句感谢，这才是交往之道。
第二天，新常平离开。姬冰花写信给了姬姑婆。琼华夫人这些日子又出去看老友了，人并不在姬宅。等送信的人把回信带回来要用三日。
这三日里姬宅的人把江湖上关于石观音的消息查了个遍。巧的是这中间竟然还查明白了之前姬冰花的一个疑问，黑珍珠为什么会放过叶淑贞。
江湖传言中，石观音有一面魔镜，每天她都要对魔镜询问，谁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每当这时候魔镜总是会告诉她，她就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如果魔镜的答案变了，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石观音就会找到这个女人，并给这个女人三个月的时间，让这个女人选择是被杀还是自毁容貌。
有人最近提到了消失的天下第一美人秋灵素，就是被石观音逼得做了选择。
以至于秋灵素在那最后那三个月，寻找到了天底下最负盛名的人像画师孙学圃，与他生活在一起三个月。画出了四副半身人像，把它们分别送给了她当时的四个追求者。
最后画成之日，不想被还未离开的孙学圃看到毁去的容貌，秋灵素挖去了他的双眼。一代天才画师自此残废，成了街边潦倒的算命瞎子。
这消息一出，姬冰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黑珍珠。因为她曾在姬冰花面前提起过秋灵素‘挖人眼珠’的事。
事实上黑珍珠也从没掩饰过她传这些流言的行为。稍稍查一查就能发现，除了魔镜的传说，所有关于秋灵素的事情，都是从她一个人口中传出。
只是传的那些话里有真也有假。
比如她说秋灵素如今貌丑如鬼，活的是十分可怜凄凉。让江湖上不少爱慕过她的男人怜惜，嫉妒过她的女人痛快。甚至于有人想要找到她，看看她如今究竟是什么样子。
姬冰花看这个消息时，除了看的时间久一点也没做出其他的反应。
黑珍珠这么做既拿捏了秋灵素，让她只能以叶淑贞之名活着，也是为父报仇。丐帮的事情过后任慈带着叶淑贞退出江湖隐居，恐怕就是不想被那些寻找秋灵素的发现叶淑贞的身份。
这个把柄太大了。叶淑贞正在为秋灵素的错误承担赎罪。
江湖上某些好事者八卦了那被送画的四人，有聪明的猜出是天星帮总瓢把子左又铮，朱砂帮掌门西门千，海南剑派长老灵鹫子和沙漠之王札木合。但当听说他们都死了后，就不敢再乱议论。怕被这四人的亲朋好友，师兄弟子盯上。
这些传闻信的有不信的也有。大多数人是信的，少部分觉得秋灵素不会选择毁容。
那些觉得应该去死的人没想过，这样一个生活顺畅，见过世间多样风景的年轻人当时是不可能选择死亡，她知道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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