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话
楚留香在江湖的名声很极端，有人说起他便发抖害怕，有人想见他想的发疯，还有人感激他品质高洁。面对流言，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未出面解释过。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
叶天士道：“你对他的评价很高。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
姬冰花道：“说什么？”
“你的病。”叶天士道：“你别用你那表情眼神看我。关奇他们不敢说，我可不是姬家的人。”周围安静的环境，目光锁定的赵英琅，略微有些凉的空气，让叶天士觉得自己有些悲壮。
他一口气说道：“讳疾忌医是大忌。你每年这个时候都生病。往年玩木工做些奇奇怪怪的家具，要不待在暗器房分散注意力。这两年暗器房几乎成了何芊黄的地盘。”
姬冰花看到老头吐槽起来没完，重重的吐出口气。
叶天士急刹车，语重心长道：“我看你遇见楚留香几次，心病似乎缓解好多。”
姬冰花的心病源自于她九岁那场高烧后，醒来就得了这病。每年邻近日子人都昏昏沉沉，最严重时跟死了次一样。琼华夫人甚至请了道士和尚给她驱邪。最后发现她专注心神就会好些，才知是心病。
他们都想解决这事，苦于找不到根源。姬冰花成年了没人管甚至落下个酗酒的毛病。叶天士十分不赞同，道：“身体是自己的，若不珍惜爱护，都是对自己不负责。”
“一口气说这么多，要不要喝点水。”
叶天士并不受姬冰花干扰，道：“要是真的有用，你就跟他多待些日子。这病久了影响寿数，你不会不知道。”
“知道了。”姬冰花道：“我想请教些事。”
叶天士见她应允，询问的神情又不像做伪，问道：“什么事？”
姬冰花道：“秋灵素和左又铮，灵鹫子有什么关系？”
叶天士想起姬冰花曾经带回来的香气，心里泛起嘀咕。他答道：“这俩个人都是秋灵素的爱慕者。”
“西门千和札木合也是？”
“是。”叶天士道：“你问这些干嘛。”
姬冰花道：“我怀疑关奇对我说了假话。”
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原因可以招来四个有钱有势的武林大佬。要么她手里有对方的把柄，要么他们对她有情。以秋灵素的名气，再加上那副画，把柄的可能不太大，就只剩下有情。
男人年轻时喜欢又没有得到的那个漂亮女孩，总会成为他们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就算没了妄想，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关奇说任慈请他查四人的事。但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的丈夫知道自己去求以前爱慕自己的人救他。
任慈被关了那么久，他有势利能查的这些就不会通过关奇来查四人的踪迹。没有势利那知道四人的可能性为零。
如此前后矛盾，只能说明这事有异。
叶天士没有说什么关奇不会之类的话，道：“你查清楚再做决断。”
姬冰花道：“我会的。”
有个家仆过来，对着赵英琅说了句话。赵英琅走近些告诉姬冰花，何先生回来了。
叶天士听到叹了口气，道：“你先忙，我再给你开服药方子。”一天事情这么多，哪来的时间休息养神。
姬冰花道：“好。”
等叶天士走了。姬冰花道：“让何先生在前厅等着，我先去找小尘。”
赵英琅道：“是。”
姬冰花独自一人去了关奇的房间，到那儿的时候关奇正在收拾东西，小尘就站在他旁边。开门声打断了两人正剑拔弩张的气氛。
姬冰花道：“这是做什么。”
关奇起身行礼，走过去笑道：“主子怎么让尘护卫看着我。”
姬冰花进门直接去了书案后的圈椅，她坐下靠着道：“从来到济南，你一直拦着不让我掺和丐帮的事，突然把消息查的那么全。我起疑心了。”
“主子……”关奇刚开口，姬冰花就道：“我知道叶淑贞就是秋灵素。”
关奇愣了，道：“主子都知道了”。
姬冰花道：“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不告诉我还要用丐帮的事把我拖在济南。”
关奇解释道：“我之前在‘宅子’换了消息。”
姬冰花道：“嗯。”
关奇道：“他们需要我去做一件事。是消息的报酬。”
姬冰花道：“任慈越过我去找你，说明不怕我知道。但既然任慈没找我，就肯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不会去问。这是尊重。关奇，你在算计我。仅仅是因为要去帮‘宅子’办一件事，你觉得我会信吗？”
“海上。”关奇道：“主子，我只能透露这两个字。”
姬冰花道：“姬家没有海上的生意。”
关奇道：“主子。你不用担心我。”
姬冰花不说话，关奇就站在原地不动。他看到姬冰花拿起书案上一杯隔夜的茶水，倒了点进砚台，用墨条开始研磨。一连串的动作，带着些熟练却十分缓慢。
茶水不适合磨墨，容易损败墨色，不易研浓。姬冰花平常都用存藏的雨水。今日这样子看来是有些生气。
即便如此，关奇还是没有说出整件事情。
墨磨好，姬冰花取了毛笔，蘸墨时皱了皱眉头。她提笔写完了一封信递给身边的小尘。对关奇道：“拿着。”
上面墨迹未干，小尘捏着信纸的一角拿给了关奇。关奇接过来看过后瞳孔微缩。信上写的是允他去开辟海上的商线。
关奇这次去海上顾不了那么多，姬冰花知道，自然不可能是真让他去做生意。但有了这封信，姬家的许多资源关奇都可以去用。这相当于姬冰花给关奇了一部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利。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候帮他打掩护。
姬冰花道：“你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理。信的事不要告诉‘宅子’的人。你先送叶天士回江南再去海上。何先生就在前厅，我让他跟你回去盖印信，还有去暗器房给你找点东西防身。”何芊黄喜欢走南闯北，所以对暗器房很清楚，他身上就带着许多暗器。
关奇垂下双眸不知再想些什么，再抬起已是唇边带笑，道：“是，主子。”
小尘离关奇近，看出他情绪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冷静。
三人去了前厅。何芊黄正坐在左边那排椅子第二个位置，双手放在腹部，靠着椅背一双眼睛紧闭，胸口有规律的起伏，鼻子里传出微重的呼声。
赵英琅站在厅外，看见他们走近道：“家主。”
姬冰花道：“何先生睡着了？”
“主子。”小尘摇头，指向何芊黄靠在一起的膝盖。人若睡着了身体会是放松的，何芊黄这个姿势，膝盖不可能并拢。在三人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可是他没睁眼。
这是不想起在装睡？姬冰花想了想，让关奇，赵英琅，小尘都离开。
在场的三个都是会武功的，能听出人的气息是否平稳。对于何芊黄不熟练的装睡一眼看破。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时候家主只说了一个字。等。
可惜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不容易，家主虽有招，却因为觉得耽误事儿，最后赢得还是何先生。
人都走了，姬冰花在主位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她喝了口放下，杯子碰到桌面那刻发出‘哐’的一声。“何先生，人都走了，该起来了。”
何芊黄睁开一点眼睛，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看到主位的姬冰花忙起身行礼道：“不知家主到了，失了礼数。勿怪勿怪。”对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倒像是什么都不清楚。
姬冰花没跟他计较，直奔主题道：“我想问，当初为什么会认为杀方青的人是五年前那帮人。”
何芊黄也没有含糊，摸着胡子道：“鞋印子。我去现场看的时候，在房梁上看到了与五年前极为相似的鞋印子。”
五年前的鞋印子，姬冰花记得。每个人鞋尖都是个三角尖头。那是因为里面藏着机关，放着把块尖锐铁片。寻常人的靴子或者鞋，所用的鞋底大多是圆头，即便有不同样式，三角也不会那样清晰。
姬冰花站起来，朝着何芊黄道：“是我错了。”她一道歉，何芊黄就坐不住了，忙躬身道：“家主这话说的，老夫原谅你。不，老夫不没怪过家主。”
“我有一事想请何先生帮我。”姬冰花道。
何芊黄道：“我就知道家主有事。不过，家主可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家主为什么来济南。”
姬冰花听到这话第一个念头是又来了，只是何芊黄应该不会轻重不分。她心想都有条件反射了。
何芊黄笑道：“我不是说家主被逼来相亲的事。是家主当时为什么动作那么迅速，琼华夫人的话什么时候那么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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