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夫妇
绝壁的小道走了一小半，姬冰花就撑不住了。不是她胆小，而是有些路确实不适合她这个不常登高的人。被小尘背上山的时候她曾睁眼看过底下一次，很刺激。
上山峰顶，姬冰花从小尘背上下来，一阵奇异的草木花香让人心神一荡。她呼吸平稳，清清有些干哑的嗓子对南宫灵道：“见笑了。”
心里的不安稳被这股莫名的气味安抚了情绪。姬冰花抬眼看到几间木屋坐落在山顶，周围是自然和人工共同打建出的美景。
“姬妹子没有武功这是正常。”南宫灵道：“没想到小尘姑娘年纪轻轻身法如此不俗，想来师承高人。”他还想继续说，但发现姬冰花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
屋前的空地上有一颗大的古树，树下一女人背对着三人站立。无论是高昂的姿态，还是纤细挺直的身材，姬冰花从未见过背影就可以这么美的人。气质是后天出现，而美是天生。一个只用美就征服旁人的女人，再有超凡的气质，吸引何止是加成这么简单。
“母亲！”南宫灵出声问候。
姬冰花靠近，香味正是从这边传来的。源头就是这位任夫人站的地方。
“今日你带了谁来。”叶淑贞转身问道。一身黑衣黑布遮面，言语中透着几分居高临下。
南宫灵看样子对养母的脾气熟知，回道：“是江南姬家的家主，受琼华婆婆所托来看望爹。”
叶淑贞道：“任慈久病不适合探望，让他回去。”她看也不看姬冰花一眼，有没有人在那里对她似乎不重要。
南宫灵脸色为难。
小尘安静的在他们身后站着。姬冰花抿起嘴唇，上前几步。“长辈嘱托在下需得遵从，请任夫人体谅。”她双手抱拳上身微微弯曲。
任夫人这样的美人，人会用最礼遇的样子去对待。在美人面前细调衣冠，是仰慕也是矜持比较。
“姬家主何必行此大礼，妾身一介妇人承受不起。”叶淑贞语气淡淡，“任慈真的身体不适，不见人。”
姬冰花直起身，道：“不知任帮主可知晓姬某前来。”
叶淑贞冷笑道：“怎么，我还能骗你一个小辈。”
“姑婆曾与任帮主有过约定。姬家后人来寻，无论何时必定相见。”姬冰花道。她看出来任夫人的态度并不友好，语气便收了些亲近。
“这是什么意思！”叶淑贞露出的眉眼里升起怒容。
姬冰花道：“我想看望任慈帮主。”
叶淑贞道：“几十年前的约定，姬老太婆都没当真，她的后人到拿着鸡毛当令箭逼迫我个妇人。”
姬冰花看向叶淑贞，让对面看见她眼睛的人一愣。她道：“任夫人，我敬你是任慈帮主之妻，南宫灵之母才尊你忍你。可若你牵扯上姑婆，别怪我言语间冒犯。”
南宫灵出声想制止，“母亲。”
“你闭嘴！”叶淑贞狐疑一会，道：“你不知道？”
姬冰花道：“什么不知道。”
“姬琼花她当年闹的我和任慈差点分开，在我的婚礼上出言不逊。多少年不敢来丐帮，如今听说任慈病了，倒派个小辈过来，以为我会妥协。那老太婆也不想想，我那时何曾不把她当长辈，结果她还不是倚老卖老。”叶淑贞说着突然笑道：“这就叫天道好轮回。”
姬冰花本消下去的脾气，被这一句又拉了回来。这位任帮主夫人的话，真假暂且不论。她这么说姬姑婆，作为晚辈就不能无动于衷。姬冰花道：“长辈的事，晚辈不敢妄言。”话锋一转又道：“姬某今天是来见任帮主。”
见姬冰花不纠缠前事，叶淑贞也不再提。不过她还是拒绝道：“不见。”
“姬某以江南姬家家主的身份，探望任慈帮主。”
叶淑贞不耐道：“说了不见。”
姬冰花道：“任夫人何出此言。”
叶淑贞道：“你听不懂人话！”
姬冰花表情不变道：“任夫人说笑了。姬某以姬家家主的身份探望生病的丐帮帮主任慈，经得是南宫灵代帮主的允许，有的是任慈帮主的承诺。任夫人一介妇人，如何能管丐帮的事。”还有一句话，姬冰花顾及和丐帮的关系没说。
那就是丐帮什么时候落到要“一介妇人家属”指手画脚。
姬冰花不说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叶淑贞被自己的‘一介妇人’堵的胸中憋闷，口中哑然。她抬起玉手，葱白般的指头对准姬冰花抖动。南宫灵上前扶住养母道：“母亲消气。”
叶淑贞慢慢平复呼吸，恢复到之前淡然高傲的样子。她被南宫灵抓着手臂，人站的笔直。“姬家主嘴巴真厉害。我这长辈在江湖中能活的今日，靠的就是不逞口舌之利。希望姬家主能记住这句话。”
姬冰花躬身行礼，“多谢任夫人赐教。”
叶淑贞冷哼转身离去。
姬冰花偏头看向南宫灵，“这算是答应了？”
南宫灵被她的问话打击到，泄气的点点头道：“我们快进去了。”
姬冰花面无表情道：“多谢南宫。”
“母亲年轻时脾气不好，嫁给我爹后也做了这些年贤妻良母。只是自从爹病越来越严重，她又慢慢控制不住性子，你多担待。”南宫灵缓缓说着，和姬冰花并肩而行，继而又道：“你真不知道母亲和琼华婆婆的事？”
姬冰花道：“知之为不知，不知是为知。有些事情长辈们都不提，做晚辈的何苦翻来打听。”
南宫灵顿了一下，道：“你说的对。”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互相沉默走到房屋的围栏前。
叶淑贞刚进屋子的左手边第二间屋子。南宫灵带着姬冰花去了，直接从小楼梯上去，进了正对的门的主屋内。
小尘跟在两人身后。
原以为说服了叶淑贞，姬冰花会有些高兴，但她脸上的表情说明并不是这样。
姬姑婆和任慈夫妇之间的事姬冰花不了解。只是曾听姬姑婆说过这位任夫人。开口便是这女人活脱脱是一个祸水，伤了不少英雄才俊的心。
她善于玩弄人心，为人狠毒傲慢。眼中世上的男人除了轻视便是利用，少有真心。后来是被更恶的人所伤才退隐江湖。
这样一个受当时江湖追捧的人，该是个风云人物，才情双高的女子。
可如今她这副模样跟描述中的大相径庭。
直到进了屋内坐下，姬冰花闻到刚才在山峰顶闻过的草木异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注意力转到这次来的目的上。
“姬家主，咳咳，有失远迎了。”屋内屏墙后出来一个拿着帕子捂嘴咳嗽的中年男人。他宽厚的肩膀有些萎缩，脸色苍白步伐无力。即便这样虚弱，高大的身躯也仍给人安全感，剑眉浓重，模样正气端正。
姬冰花站起来拜见道：“任帮主。”
小尘握剑抬头看了眼来人，手筋绷紧。
姬冰花察觉到小尘的警惕，知道面前这个带病见她的男人是个真正的高手。
任慈几步走过来，扶起姬冰花道：“当年见你还是襁褓里的婴孩，如今成了大人了。咳咳，灵儿。”
南宫灵听喊他，道：“爹。”他三步并作两步快走过去，扶着任慈去坐在桌子旁。
“任帮主身体可还好，是晚辈扰您修养了。”姬冰花带着歉意道。
“无碍。”任慈坐着指向他旁边的凳子示意姬冰花也坐。他拉着南宫灵的手，道：“躺了许久，今日难得起来松松筋骨。你也别劝我回去躺着了。”后一句是看着姬冰花说的。
姬冰花道：“凭任帮主决定。”
“我去看看母亲，顺便帮你拿药过来。”南宫灵对养父无奈的摇摇头，和任慈道：“大夫说过要按时吃药休息。”
闻言任慈放开南宫灵，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南宫灵道：“母亲似乎在生琼华婆婆的气。”
任慈叹息一声道：“你了解她，她没有恶意，只是关心则乱。”又对姬冰花道：“姬家主，牵扯你了。”
“任帮主叫我冰花就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任慈询问起了姬冰花近况。姬冰花一一回答，趁空着问了任慈的病情。
任慈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他和姬冰花的聊天往往说着便停了下来，时不时坐着相顾无言。但他是一个好的长辈，凡是姬冰花说的话，他都在恰当的时候表态，认真听着。
听到姬冰花说的来此的理由，任慈道：“我的病是身体早年受的暗伤复发。”他握拳放在唇边，防止自己随时咳嗽。“劳琼华夫人记挂了。”
姬冰花看了眼门口，见南宫灵还没回来这边对任慈道：“任帮主的谢意，我会带回去。”她回头让小尘把福老板给的药材拿出来。
小尘递上带过来的漆黑的木盒。姬冰花接过亲手放在任慈的手边桌子上。
南宫灵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茶盘。上面除了茶壶和茶杯，还有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姬冰花一看南宫灵手里的茶，想起早晨喝多的豆浆。等到任慈喝完药，她说了声抱歉带着小尘一起出了屋子。
早饭姬冰花被肉味腻到，当时只顾着缓和口中的难受，这会才察觉豆浆喝的多了些，小腹感觉微涨。在尼山山峰上找到最左边角落的厕所，姬冰花让小尘守在外面。
“主子！”
出来的姬冰花正找着洗手的地方，听到小尘叫她下意识道：“嗯？”接着又道：“怎么了？”
“任帮主房间旁边的屋里还有些个会武功的人。”
姬冰花用手帕擦手的动作停下，眼睛微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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