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开春之后，学校里出现一张硕大的红色告示牌，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的天数，数字一天一换，就连每个高三班级的教室后面也挂上了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各种励志的口号。
紧张的氛围越来越浓重，高三生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学校成绩榜换名单的速度都跟不上考试的频次了。教室里，下课时间离开座位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想用这些挤出来的时间多做两道题、多复习几个知识点。
老师们虽然表面上淡定，但紧张感比学生少不了多少，上课时间除了讲题之外，偶尔还会给同学们灌些鸡汤，讲些人生大道理，课后还得经常去学科组里开会，忙得连休息时间都少。
班主任徐秋明第一次带高三，为了时刻督促学生们的学习，她每天早上六点半来，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之后才下班，随着高考临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廖亦宣经历过一次，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她一直在按自己的节奏复习，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晚饭前还会抽出时间和傅星屿去操场上跑步，而这么一跑就跑到了五月份。
这一天，两人跑完步之后一起坐在台阶上听着歌，两人一人一只耳机，手里还拿着冰冰凉凉的酸奶，一起看着太阳从飘满彩霞的天边沉下去。
从开学到现在，廖亦宣和傅星屿能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下课在走廊里碰到打个招呼之外，就只有这个时候能在一起说说话了。
而且为了不影响廖亦宣学习，傅星屿似乎刻意保持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尽量不去打扰到她。
虽然这种体贴并不让廖亦宣觉得开心就是了。
她一直在想，自己和傅星屿到底什么时候能捅破这层窗户纸，难道真的要等高考之后，或者是他去别的地方青训吗？
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跟着旋律哼了两句后，廖亦宣随口问了一句：“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我喜欢你。”
廖亦宣心脏骤停。
傅星屿也是一愣，赶紧解释说：“我是说……这首歌的名字，叫我喜欢你。”
“嗯。”
解释是解释了，但暧昧的气息早就在空气中炸开了，廖亦宣的耳根开始迅速发热，歌也听不进去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上的冰酸奶，试图通过体外降温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但似乎没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傅星屿抿了抿唇，又说：“我喜欢你。”
廖亦宣又是一怔，她耳边响起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吵得都快盖过耳机里的音乐了，“我知道，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嗯。”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傅星屿坐在旁边一动也没动，廖亦宣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因为这一刻的沉默而情绪低落了下来。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黄昏的余晖快要从天边消失的时候，廖亦宣才轻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轻，耳机里也放着歌，本以为傅星屿听不到的，但他却明显地一震，然后摘下耳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廖亦宣的心脏跳得飞快，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快炸了。
“没什么，我没有说话。”
好话不说二遍，廖亦宣红着脸站起来，却被傅星屿一把拽住了手。
他的手烫得出奇，眼睛里也覆着一层微光，他轻轻摩挲着廖亦宣的手背，然后试探着把自己泛红的脸贴了上去。
“你刚才明明说话了，是我听错了还是……”
傅星屿的脸烫得像暖水袋一样，廖亦宣虽然有些惊讶，但此时此刻她更多的是心动和澎湃。
他这个动作，是在跟她撒娇吗？
廖亦宣心软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继续装傻是没用的，所以她坐下来轻声说：“我喜欢你，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傅星屿一怔，凸起的喉结迅速地滚动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傅星屿的目光因为她的肯定而惊喜地微颤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纠结了一会后，他干脆闭上嘴，试探着朝廖亦宣靠近，然后用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这是一个生疏又有些别扭的拥抱，看得出来，傅星屿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力道重了就会被廖亦宣推开。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傅星屿呼吸时候的热气就喷在廖亦宣的耳根处，他的声音里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是不敢确定的小心和紧张。
廖亦宣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体朝他更贴近了一些，“我真的喜欢你，可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有记住你，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没有记起你，但第三次第四次，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么耀眼又温柔的少年，让她没办法不喜欢。
听了廖亦宣的话后，傅星屿抱着她的力道狠狠加重了，他用鼻梁轻轻蹭了蹭她耳边的头发，用低哑的声音说：“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肯定想象不到，为了让你见到我第二次、第三次，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听到傅星屿的喜欢，廖亦宣心跳声又变快了，她用轻快的语气说：“原来在我真正认识你之前，你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想接近我了呀。”
傅星屿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着倚靠在了廖亦宣的肩膀上，“是啊，如果我初三那年少写一道题、少熬一次夜，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也多亏喜欢上你这件事，让我再苦再累都坚持下来了。”
廖亦宣一怔。
她忽然想起来，傅星屿有一个叫杨嘉的朋友曾无意中和她提起过，傅星屿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基本垫底，但是中考前的最后半年为了考上一中，他几乎不把自己当人看，累死累活挤进了全校前一百，然后压线进了一中。
廖亦宣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原来傅星屿那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吗？他们明明只是在傅奶奶家门口见过一面而已。
这种事情放在今天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之后，傅星屿对廖亦宣就变得大胆起来，他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明明是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却像个喜欢撒娇的小猫一样抱着她。
廖亦宣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竟然真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保持着比之前更远的距离，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是在教室门口分别的时候，傅星屿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勾住廖亦宣的手，短暂的握了一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教室的门。
这个晚自习，廖亦宣走神了很多次，她一想到傍晚的时候她和傅星屿互相告白的场景，就忍不住心神荡漾，连旁边的连湘林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
“你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写着题都能笑出来，是不是题太简单了把你给写笑了？”
廖亦宣立刻收住脸上的笑意，“哪有，我写的这套试卷是导数大题合集，全是难题，我一个都没解出来呢。”
“那你还笑。”
廖亦宣想了想，凑到连湘林耳边低声说：“跟你说个事情，我跟傅星屿在一起了。”
连湘林立刻瞪大眼睛，压着声音不可思议地说：“什么？你们居然才在一起吗？我以为你们都谈了两个月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之前一直是朋友好吧，今天才正式在一起的。”
连湘林看了看教室的前后门以及窗户，发现没有老师之后，才大胆地凑过去说：“三月中旬的时候，你和他每天都去操场跑步，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撞见过你们，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传言说你们在一起了。”
现在轮到廖亦宣觉得不可思议了，“这种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这不是在等你主动告诉我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想等高考之后再跟我说呢。”
廖亦宣失笑，“怎么会呢，这种事情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你啊，为什么要瞒你？”
连湘林一怔，然后低头笑了一下，“行，算你够意思，以后那些八卦我都不信了，只听你说的。”
……
晚上回去之后，廖亦宣像往常一样趴到桌子上写题，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干脆一鼓作气，拿起笔飞快地刷起了题。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兴奋的缘故，她的脑子转得比陀螺还快，完成所有学习任务的时间比往常快了将近半个小时。
空出的这半个小时，廖亦宣直接给傅星屿打了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后很惊讶，“你平常这个点不是都在学习吗？”
“今天学习效率高，作业都写完了，所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廖亦宣坐回到床上，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小腿挂在床沿轻轻晃着。
傅星屿低声笑了，“巧了，我刚刚还在想你呢，没想到你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廖亦宣一顿，“想我干嘛？”
“你说呢？”傅星屿咳了一声，“我回家以后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了，一直在发呆，除了你之外我还能想谁？”
廖亦宣笑了。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幻想过很多种你会喜欢上我的可能，但没有想到会变成真的。”
听得出来，傅星屿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语气比平时轻快很多，但对于廖亦宣对他的感情的回应，他除了开心和满足外，更多的似乎是受宠若惊。
廖亦宣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思足够明显了，但傅星屿还是觉得她喜欢他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其实，这学期来了之后你一直忙着学习，我又不敢打扰你，时间一久，我都觉得我应该是没戏了，还难过了一段时间来着。”
廖亦宣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大概真的是她太忙了，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
她揉着怀里的抱枕，低声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去年九月份回来复读的时候我心情很不好，但是认识你之后你总是陪我打游戏、关心我、逗我开心，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年的高四生活该怎么过了。”
傅星屿没说话，但手机里传来着他平缓的呼吸声，这让廖亦宣觉得很安心。
“所以你不用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你真的是一个很值得别人喜欢的人，甚至说有了你之后，我就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傅星屿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笑了一声，“嗯，知道了。”
廖亦宣放下心来。
傅星屿单方面暗恋她的时间要比他们认识的时间还要长，并且在此之前他都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方，两个人忽然在一起以后，他似乎会对两个人的感情缺乏一丢丢的安全感。
所以廖亦宣说了这样一番话，让傅星屿知道他自己一直是被她需要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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