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趣味运动会

“趣味运动会？”大家一起看着阿英发出了坚定的质疑声。

“不是吧，马上就要考试了还要开运动会吗？”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去操场上吹北风。”

“那是不是又有两天可以不用上课了？”

“只要别让我参加比赛，让我干嘛都行。”

“哇！这么好，好期待！”

“必须参加！”

“会不会特别冷啊……”

“……”

一时间，大家纷纷发表了自己意见，班级里乱成了一锅粥。

“安静！”班主任终于拍桌子了。

“由于学校场地的原因，今年的秋季运动会没能如期开展，学校为了弥补大家的遗憾特意准备了这次的冬季趣味运动会，还能缓解一下大家的学习压力，学校这么暖心，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你们吵什么！”

看着阿英一副鼓鼻子瞪眼的样子，我不禁眯起了我的眼睛，顺着缝隙看过去大家都是喜忧掺半的样子，但是我并没有半分欢喜，从心底里就是拒绝这件事的。用“体育智障”来形容我最合适不过了，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一项校园活动就是运动会，一到运动会我就想起来小学三年级参加女子800米比赛倒数第一名那个惨烈的情景，和身边传来的嘲笑声，这使我从心底里抗拒运动会。

“小晚，你要参加什么项目吗？”

“我？我还是算了。我体育方面没有任何特长。”

湛宁宁一边听班主任介绍本次趣味运动会都有什么项目一边问我，我一直摇头，尽全力用全身的每一块肥肉表示我的拒绝。

“可这次的运动会和以前的不一样诶。”宁宁抻着脖子往前看，阿英已经在黑板上完整的写出了本次运动会的各个项目和每个项目需要的人数。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跑步跳远之类的吧。”我根本没有心情听这个，已经打开历史书准备复习一下西方民主法治政治制度，历史太让我头疼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点都背不进去。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希望大家踊跃报名。”班主任大手一挥，结束了所有的介绍，剩下的时间留给我们讨论。

“不对，小晚你看，二人三足，呼啦圈过山车，滚雪球，摸石头过河，这几个项目都挺有意思的啊。”宁宁把我的书扣过去，扒开我眯起的眼睛，“你看，不是你讨厌的800米，挺有意思的。”

我稳住摇晃我的宁宁，看清了黑板上的字。确实，这不是普通的竞赛项目，我睁大了眯起的眼睛。

“小晚，我们参加一个吧。”湛宁宁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开始左右摇晃，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虽然不是传统的体育竞赛项目，但我还是不想参加，一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自己的速度，我就觉得有点尴尬。

“你去问问陶颖啊，李楚啊，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我全身的细胞还是在抗拒，赶紧转移宁宁的目标。

忽然一双手拍在了宁宁的肩膀上：“我跟你一起参加。”刘婷婷轻声细语的样子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刘婷婷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和宁宁一起组队，湛宁宁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一下子抱住刘婷婷还对我投来得意的目光，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刘婷婷是真的喜欢这种趣味比赛还是另有目的。后来很多年过去，我想如果我能预知未来，我那个时候一定答应和湛宁宁的组队，可世界上没有后悔二字，我们只能跟着时间的巨轮一起向前进发，一刻都不能停留。

冬天仿佛被冷空气冻住了一样，不知是温度锁定了时间，还是时间和我们一样冷的不想动，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个冬天过得格外漫长。本来应该做体操的大课间由于大家都冷的伸不出手，学校就把体操时间改成了跑操时间。每天上午的一千米简直要了我的老命，每天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过完第三节课。刚站好队形，发现平时我身边的李伟竟然变成了吕思扬，我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想和她讲话的意思。

“陈小晚陈小晚，你要不要参加运动会你要不要参加运动会？”吕思扬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不要不要不要。”我摇头摇的简直像个拨浪鼓。

“为什么？”吕思扬一个歪头，发出了疑问。

“不喜欢。”我坚定的告诉她。

“二人三足不好吗？呼……”运动神经同样不算发达的扬扬一边跑步一边喘着粗气和我说。

“两个人就应该是四条腿，我为什么要绑成三条腿？”今天的我格外冷静，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就穿越火线，男生女生各五人组队这种。”吕思扬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拿个呼啦圈钻来钻去的有什么意思？”我对着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那你这个运动会要干点什么？”

“我就在看台上坐着吃零食不好吗？”

吕思扬不死心的还想继续劝我参加运动会，我赶紧别过头，正好抬头看见体育老师就在前面，我一个箭步窜上去：“老师，我举报，十三班的吕思扬跑操不遵守纪律私自换班。”

吕思扬直接傻眼了，没想到我为了躲避她的劝说竟然做出举报这种事，没等老师看见她赶紧一溜烟的跑了。我顿时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李伟慢慢的回到他自己原来的位置看了我一眼有点难为情地说：“刚才那个女孩子给你留了一句话，让我告诉你，还要搭配一个动作。”

“什么？”我看着难以启齿的李伟不禁好奇起来。

李伟慢慢的对我举起左手，蜷起四根手指，把中指竖起来，对我说了一句：“你真狗。”

呼哧带喘的回到了教室，刚坐好就看见体委王自立站在了讲台上。

“耽误大家一分钟时间，现在女生的二人三足还差两组没有报名，男女混合项目摸石头过河还差两男一女，离运动会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今天下午放学之前大家一定要报给我，晚上就要开始练习了，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我直勾勾地看着王自立，看上去听得特别认真但实际上丝毫没有想参加的意思。刚要低头，我又发现李楚直勾勾地看着我，看我终于和她对焦了之后，对我用手比划了一个二又挑了挑眉，想问我参不参加二人三足，我们两个身高一样体重也差不多，我们组队二人三足的话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个拒绝的姿势。李楚貌似还想说点什么来劝我，无奈离得太远只好作罢，转回去之前还是对我撇撇嘴表示失望，并及时的伸出右手对我竖了小拇指。

整个一个下午都在历史的摧残中度过，下午第二节是历史课，老师日常的课前提问竟然第一个就点到了我。

“陈小晚，你来背一下君主立宪制的特点。”

我神经反射一般“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嗯，君主立宪制的特点，嗯……君主权力受到法律制裁，国王，嗯，国王统而不治，是一个虚君，嗯，议会，嗯……”

我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明明早上还背过的，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历史老师客气地问我还会不会了，我摇了摇头，不敢出声。

“坐下吧，十遍，同桌湛宁宁你接着背。”我被老师轻轻的罚了十遍，涨红了脸不肯抬头，宁宁流利地背诵完毕得到了老师的表扬，看着我失落的样子，她抓住我的手：“这没什么，只是每个人都有擅长和短板罢了，下半年分文理之后，你学理科肯定妥妥的。”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眶一红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感谢，宁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指黑板，提示我该听课了。我抹了抹眼睛，也赶快抬头跟着历史老师的思路走。这可能就是青春期在作怪吧，这几滴眼泪不仅是哭自己无能,更是觉得自己在全班面前丢脸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王自立兴致勃勃地跟大家说运动会的所有项目已经报名完毕，参加项目的同学晚上5点30准时在操场集合，大家各自开始练习。一下午的惆怅全都被马上要来的运动会冲散了，虽然我坚定的什么项目都没有参加，但被大家积极的气氛渲染的还是有点激动。宁宁和刘婷婷组队，陶颖和钱思怡组队，李楚在拉我组队未果后，成功的和孟原馨组队成功，我的饭友都要去练习了，我理所当然的被大家拉去了操场当拉拉队。到了操场我才知道，原来对运动会没兴趣的只有我一个人。硕大的操场已经乌泱泱的站满了人，旁边的篮球场也没能幸免，全都被热情的大家征用了，只给校篮球队留下了一个又小又偏僻的场地训练。在球场边上我看见了抱着篮球踌躇不前的徐新冉，徘徊了几圈又抱着篮球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了。

体委不愧是体委，这种人满为患的时候还能在操场的黄金地段给我们班占了一个绝好的位置。等我们到的时候班级里的好多同学都已经开始练习了，没有任何项目的我非常自觉的在操场的边缘帮大家拿东西。

“陈小晚！”当我直勾勾看着操场上的人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起下午历史课的耻辱，开始在心里对学文还是学理这件事认真的盘算起来，突然的一声尖叫从背后传来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都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尖叫的声源者是谁，“怎么了，运动健将，你也没有训练项目想来跟我一起看东西？”我看着吕思扬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笑了一下，好像认识了她这么多年，任何烦恼在扬扬的面前应该都算不上烦恼，不管什么难缠的事她总是能欢天喜地的面对，也正是她的这种性格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带给我很多乐观并积极向上的感染。

“嗨，我可是参加了好几个项目，看你一个人在这边吹冷风就想过来慰问你一下。”吕思扬立刻开始勾肩搭背，把她的胳膊用力的勾在我的脖子上。

我顺势把头歪在她身上，面露难色：“别提了，今天下午历史课我的表现简直像头猪，真是太丢脸了，虽然我本来也没什么学文科的念头，但现在还是大综合啊，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就直反胃。”

“别想了，”吕思扬搂住我拍拍我的肩膀，“不就是君主立宪制嘛！我们小晚今天只是没开窍，等我们开窍了什么君主立宪，什么三权分立都能给你倒背如流，再说……”

“吕思扬，快回来，到我们的项目了。”没等扬扬说完，他的伙伴就过来叫他回去了。

“我先走啦，别难过了，好的坏的都是经历，陈小晚最棒！”吕思扬对着我加油打气，我心里暖暖的又感觉今天的吕思扬不太一样，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我突然想到：我没和她说过今天历史课发生了什么啊？而且我也没告诉她今天提问我的是君主立宪制的问题啊？她现在消息这么灵通吗？远远的看她又蹦蹦跳跳的加入了她的班级队伍，我甩了甩头，不想了，再抱怨也没用，回去再查缺补漏，还是跟大家一起享受现在，做好该做的事。

冬日的晚风像刺骨的匕首，借着操场旁昏暗的路灯，大家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在边上站的手脚冰凉，忍不住寒冷也开始动一动，沿着操场边缘来回小碎步挪动。天再昏暗一点的时候，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大家结束了各自的练习。课间每个人嘴里谈论的都是跟运动会相关的事，晚上回到寝室每个人依然很兴奋，滔滔不绝地讨论着晚上的练习成果，每个人都很有参与感，好像只有我徘徊在大家的边缘，就像晚上徘徊在操场的边缘的时候，能看见他们却无法触及到每个人，现在的我面对大家的“卧谈会”也插不上话。我本以为这次运动会只是生活的一个插曲，但没想到它竟然成了生活的主角，有项目参加的同学当然了，努力练习，就连没有项目的同学也跟着练习，时刻准备着做最优秀的替补队员，只有我，一点点的存在感都没有。本来今天就不开心的我变得更加郁郁寡欢。

来到这个新环境也几个月了，我第一次有了孤独的感觉，翻身下床默默的洗漱，拿出了英语笔记和数学错题本开始复习，睡觉之前在柜子里翻出了我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原来孤独只是成长的一堂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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