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陶先秋神色如常，笑着告辞，“夕月，唐公子，我改天再来拜访，不知道是否欢迎呢。”
“当然欢迎。”唐衣雪道，“况且，我说不定还有事情要麻烦陶公子呢。”
“唐公子放心，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那我先提前谢过了？”唐衣雪笑着作了个揖，“夕月，那我先送陶公子出去啊。”
“好。”李夕月笑了一下，没敢抬头看陶先秋的神色，“陶公子，我就不出去了，让衣雪代我送送你吧。”
唐衣雪便牵着李午阳的手，一起送陶先秋出门，瞧见李午阳依依不舍的小眼神，笑着对陶先秋说道：“陶公子以后常来玩啊，你看午阳都舍不得你走呢。”
陶先秋俯下身，摸摸他的头发：“午阳乖，在家要听你娘和姐姐的话，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玩的。”
李午阳乖乖地点点头。
陶先秋直起身，又看向唐衣雪，委婉道：“唐公子，看得出来你和夕月关系亲密，有劳你多费心了。”
唐衣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么，自然无须陶公子叮嘱。”
她名义上还是李夕月的亲戚，陶先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略一点头便离开了。
唐衣雪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小声嘀咕：“这个陶先秋，他是真好心，还是单单在意夕月啊。”
李午阳拽了拽她，小脸上带了几分茫然：“哥哥。”
唐衣雪摇了摇头：“哎，走吧，回家了。”
次日，唐衣雪带着陶先秋雕好的木板和他们印出来的经文到了书坊。
邓老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也很是诧异，对照着看了许久，啧啧称赞：“了不起，陶公子的雕工真是巧夺天工。”
唐衣雪使劲点头：“是呢，我也没想到他会夜以继日地帮我们刻好。邓老板，陶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
“我定要好好感谢他了。”邓老板笑道，“坦白说，你一开始提出这个点子，我还真的没报什么希望，跟陶公子提起来时也只是顺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他来了兴趣，我也算是顺水推舟了。”
“现在我们就不必说这些了。”唐衣雪笑道，“邓老板，我想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邓老板收敛了笑容，神情也严肃起来：“唐公子，那你的想法呢？不妨先说来听听。”
唐衣雪沉思片刻，谨慎地开口：“我想，我们还是缺少刻书人。依我看，我们索性举行一场选拔，广泛召集有雕刻特长的人，定下篇目让他们雕刻，然后根据结果择优录取，组织一批预备人才。同时，我们可以调查各色书籍的销量，先把销量高的刻出来，这样的话，若再有人买书，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可以通过雕版印刷来迅速完成。”
邓老板听她滔滔不绝说了一通，面露欣赏，称赞道：“不错，唐公子的思路很清晰，而且也具有可行性。”
唐衣雪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自己的想法，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邓老板的意思。”
邓老板笑笑：“就依你的意思吧，有什么变动再调整就是了。——这样，你先拟一份启事来，回头贴在坊外，我也再找找朋友，看能不能请他们帮忙介绍几位。”
“没有问题。”唐衣雪满口答应，“我现在就去写，写完后给您过过目。”
“好。”
邓老板看她急匆匆地走开，又拿起木板看了一会儿，这才仔细地收了起来，准备以后在合适的时机再郑重地回赠于唐衣雪，以表纪念。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面对唐衣雪，他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想想看她说的话仿佛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他就是愿意相信。
“也罢。”邓老板叹了口气，“希望我的直觉没有错吧。”
城南的尚仪书坊出了件趣事，老板要招擅长雕刻的木工，待遇写得还很高，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看几眼，猜度着一家书坊好好的招木工是做什么，总不会是做桌椅板凳吧。
过往行人没什么往心里去的，议论几句也就过去了。
唐衣雪往门口看了几次，却是一个进来应聘的也没有，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焦急。
这件事是她和邓老板瞒着书坊其他人商量的，众人不解其意，便因邓老板对唐衣雪重视有加而暗暗不满，私下说些不好听的话。
唐衣雪偶然间听到过两次，又不好辩解，便忍气吞声地走开，没有说什么，只希望一切顺利。
这日，慕容琰出门来到此处，看到尚仪书坊前围着几个人，觉得有些奇怪，便叫身旁的舒羽过去看看。
舒羽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报告，说是尚仪书坊正招木工，那些人都是看热闹的。
慕容琰闻言，挑了挑眉：“木工？”
“正是。”舒羽道，“但并未言明用意。”
这时那几个围观的人散去，慕容琰便道：“既如此，我们进去瞧瞧。”
“是。”
才走到门口，恰好唐衣雪又抽空出来探查情况，与慕容琰迎面撞上，两人俱是一愣。
“慕容公子？”唐衣雪揉了揉眼，不可置信似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出来转转，看这里有人围着便过来瞧瞧，不想就遇到……”慕容琰停顿一下，笑了笑，“可见我与唐姑娘真是有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现在在这家尚仪书坊佣书。”
“佣书？”慕容琰道，“你不是来京城找你哥哥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唐衣雪沉沉地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
“确是如此。”慕容琰点头，“唐姑娘有时间么？不如一起喝杯茶，随便聊一聊？”
“现在不太方便呢。”唐衣雪为难地皱眉，“手头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想到慕容琰认识的人肯定多，说不定他能帮上自己的忙，便又改了主意，改口道：“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慕容公子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邓老板请个假。”
“这样可以么？”
“没关系。”唐衣雪摆摆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边说着边急急地转身回了书坊。
舒羽看着慕容琰面带笑意，低声道：“公子似乎对这位唐姑娘很有兴趣。”
“嗯？”慕容琰转头看他，并未否认，只道，“是个很有趣的姑娘。”
舒羽面露迟疑：“还是当心些好。”
慕容琰笑起来：“放心，我自有分寸。”
正说着，唐衣雪兴冲冲地走了出来：“慕容公子，我请你喝茶。”
“那怎么好意思。”慕容琰与她并肩而行，客气道，“自然是我请你。”
唐衣雪眨眨眼：“倒也不必那么客气，说起来，我还想请慕容公子帮个忙呢。”
“哦？什么忙？”慕容琰问，“唐姑娘尽管说，能帮的在下一定尽力。”
“我们待会儿再细说吧。”唐衣雪道，“还有一件事，慕容公子，你还是不要叫我唐姑娘了，我现在为了生存，可是很辛苦地在隐瞒身份呢。”
“这么说，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没办法。”唐衣雪叹气，“等以后有机会吧，目前只能这样。”
他们到了一家茶楼，到二楼雅间内落座，慕容琰环视四周：“这里还不错。”
“招待慕容公子自然马虎不得。”唐衣雪一坐下，整个人顿时松弛了许多，“哎呀，说话总算不用端着了，每天都要装装装，真的累死了。”
慕容琰微笑着看着她，一副觉得她说话很有趣的样子。
唐衣雪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察觉他的安静，猛然住口，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吵了。”
慕容琰把茶杯推到她面前，笑道：“不会，你口渴了么，喝口茶再说。”
唐衣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好意思，遇到熟人有点激动。”
“这些天过得不好么？”
唐衣雪摇头叹气：“简直糟透了。”
她断断续续把自己到京城这些天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刚到京城就听说哥哥死了，自己又回不了家，只好在这里找点事情做，后来幸好遇到一个好心的姑娘愿意收留她，总算不用住在客栈里了。
慕容琰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舒羽在他身后低声提醒：“唐沐风，就是陶然居那个案子的死者。”
慕容琰稍加思索，记起来的确听说了这么一件事，不过他当时没往心里去，不想居然就是唐衣雪的哥哥。
“那还回家么？”
“估计是回不去了。”唐衣雪垂下眼睑，“无家可归。”
慕容琰轻声叹息。
唐衣雪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年纪轻轻，又有手有脚，只要肯出气力，总部会饿死的。慕容公子你说对吧。”
慕容琰淡淡一笑：“说得有理，你有这种想法，很令人钦佩。”
“我这也是没办法么。”唐衣雪无奈地笑，“说起来，慕容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唐公子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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