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唐衣雪见他不说话，等得着急，又不敢催促，只好眼巴巴地等着他。
“好吧。”就在唐衣雪越发不安时，陶先秋终于点头应允，“那我就先试一试唐公子的想法是否可行。若是可行，再寻找更多刻书匠。——这一点就要由邓老板去努力了。”
“那是自然。”邓老板也笑起来，“陶公子能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那么我要做什么呢？”
唐衣雪想了想：“这样吧，我先抄一篇经文，做好准备工作，然后请邓老板转交给陶公子，到时再细说。”
“也好。”陶公子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三人吃过饭，邓老板和唐衣雪一同回书坊，路上又谈了些关于刻书的事情，唐衣雪跃跃欲试，誓要把这件事好好做下去。
当晚，李夕月看唐衣雪面带喜色回家，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唐衣雪便把白天的事跟她说了说，李夕月也挺高兴，又问他们找的是谁。
“一个叫陶先秋的人。”唐衣雪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感觉跟邓老板还蛮熟的。”
“陶先秋？”李夕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确定么？”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唐衣雪好笑道，“就这么三个字难道我还能记错不成？”
“真的是他……”
唐衣雪看她的表情，眯起眼睛：“等等，这个陶先秋不会就是——”
李夕月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点点头：“就是他。”
“这也太巧了，京城这么小的么？”唐衣雪忍不住感叹，又问，“不过，他搬走之后，就没有回来看过你么？”
“本来就只是邻居。”李夕月抿了抿嘴，“也没什么理由回来看我。”
“那可不一定哦。”唐衣雪眨眨眼，“有缘自会相见的。”
“好啦，别说我的事了。”李夕月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呢？”
“明天先去趟木器坊。”唐衣雪道，“我想去找一块合适的木板，然后把经文拓下来，请邓老板去送给陶先秋。接下来么，就看陶先秋能不能做到了。”
李夕月听得似懂非懂的，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先忙着，我去看看我娘。多亏你请了大夫，她现在身体好多了。”
“好就好了。”唐衣雪道，“你别想那么多，伯母肯定会好起来的。”
李夕月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次日，唐衣雪抽空跑了趟木器坊，直言自己想买一块木板。
木器坊的老板听说她的要求，慷慨地找了一些废弃的边角料让她自己挑选：“这些都没什么用了，反正最后也是要扔进火炉烧掉的，你就随便选吧。”
唐衣雪挑了半天，怎么都不太满意，为难地问：“老板，有没有更平整一些的？”
“这还不平整？”木器坊老板疑惑地问，“公子，你要木板到底是做什么用？修床脚还是做板凳？”
“都不是，我就刻一些东西……”唐衣雪含糊其辞，“老板，麻烦您再找一找吧。”
木器坊老板叹了口气：“公子，不是我不帮你，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不如这样吧，我们的废弃木料全堆在后院，你自己去慢慢挑，好不好？”
唐衣雪赶紧点头：“好好好，多谢老板。”
她在后院挑了半天，终于在一堆木屑下面拣出一块完全符合自己要求的木板，拿在手上满意地掂了掂：“好，就是你了。”
虽然老板说着不收她钱，但唐衣雪心里过意不去，坚还是持给了几个铜板：“老板，多谢了。”
木器坊老板全然不把这些废弃木料放在眼里，摆摆手：“不值一提，公子有需要再来就是了。”
唐衣雪回了书坊，把自己抄好的经文取出来，对着木板比划了一下，将有字的一面贴在木板上，又举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放心地把纸固定好，兴冲冲地去找邓老板。
邓老板一时抽不开身，又担心自己传达不清她的意思，干脆将陶府的位置告诉她，让她自己去找陶先秋细谈。
唐衣雪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陶府。
果然如李夕月所说，陶老爷做生意赚了钱，这陶家的府邸分外气派，门口一对石狮威武雄壮，雕刻得十分精美，看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唐衣雪稍作停留，径直走过去叩响了门环。
看门的老仆打开门，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问：“公子找谁？”
“我是尚仪书坊的人，来找陶先秋陶公子。”
“找我们家少爷？”老仆道，“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好的，有劳。”
唐衣雪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又等了许久，老仆终于回来了：“这位公子，您里面请，少爷在书房等您。”
陶府的仆人似乎并不多，唐衣雪一路走来，只看到两个小丫鬟在浇花，还有一个小厮在打扫院子，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偌大的府邸显得冷冷清清的。
唐衣雪心中好奇，跟在老仆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环境。
七拐八绕后，终于到了陶先秋的书房，老仆又进去通报了一声，这才请她进去。
陶先秋早已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来，见是唐衣雪愣了一下：“唐公子？”
唐衣雪忙解释：“邓老板临时有事，因此叫我自己过来找陶公子。”
“原来如此。”陶先秋笑着点点头，“唐公子请坐吧。”
两人在桌边落座，陶先秋亲自为她倒了茶，开口询问：“唐公子此次前来，是不是事情有进展了？”
唐衣雪便将木板和经文摆在桌子上，道：“经文我已经写好了，特意拿来给陶公子刻。”她指着上面的字，“需要陶公子将字以外的部分全部削掉，使文字凸出版面即可。”
“哦？”陶先秋拿过木板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一时有种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感觉，“这么多字，若是真的有哪里刻错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是会比较烦琐。”唐衣雪叹气，“不知道陶公子意下如何。”
陶先秋手指摩挲着木板，迟疑了许久，终于点头应允：“好吧，那我便试试看，如果不成，只好请唐公子另请高明了。”
唐衣雪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陶公子愿意帮这个忙，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如果实在不行，那也不是陶公子的错。”
“好。”陶先秋笑了，“既然唐公子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去做了。”
唐衣雪说完正事，一时无话，正在脑子里搜索话题，低着头研究文字的陶先秋突然抬起头，问：“不知令尊大人是做什么的？”
“嗯？”唐衣雪愣了下，“我的亲人都去世了，我是孤儿。”
“抱歉。”陶先秋满脸歉意，“我没有想到。”
“没什么。”唐衣雪摆摆手，“我爹娘死得早，我对他们的记忆本来就不多，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那唐公子现在一个人住？”
“我现在住在——”
“朋友家”几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唐衣雪干咳了一声，忙改了口：“我现在住在一个远房亲戚家。”
“我看唐公子年纪也不大，寄人篱下确实不好过。”
“那倒还好。”唐衣雪道，“我那个亲戚岁数和我差不多大，她的母亲和弟弟也是很好的人。”
“他的父亲呢？”
“也过世了。”唐衣雪叹气，“我觉得其实她比我可怜得多，母亲多病，弟弟年纪尚小，而且……智力也不及平常的孩子。”
陶先秋脸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也是个可怜人。”
“可不是。”唐衣雪道，“一个小姑娘撑起一个家，太不容易了。”
陶先秋十分诧异：“小姑娘？”
“是啊。”唐衣雪点头，观察陶先秋的神情，“她叫李夕月，是个很好的姑娘。”
陶先秋更加诧异：“李夕月？——唐公子可是住在十里巷？”
“正是。”
陶先秋摇头笑了：“这可真是巧得很，前几年我住在十里巷时，邻居正是夕月，我也一直把她看作自己的妹妹。”
唐衣雪挑了挑眉，心想他叫得还蛮亲切的，一点也不像普普通通的邻居关系，可是样子却是坦坦荡荡，不像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李夕月提及陶先秋时，神情反而怪怪的。
这两个人……搞不懂哦。
唐衣雪摇摇头，起身告辞：“陶公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您有什么事找邓老板就可以，或者你知道我住在哪儿了，直接去找我也没问题。”
“我是一定要登门拜访的。”陶先秋笑道，“毕竟还有故人在。”
“那我就等陶公子的好消息了。”唐衣雪长长地作了个揖，“告辞。”
唐衣雪回书坊把事情向邓老板报告了一遍，便忙着去做自己的事了，这两天为了刻书的事情，她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必再不抓紧时间，邓老板就要开始催了。
她本来惦记着回家后再跟李夕月说说陶先秋的事，结果一忙活起来就丢到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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