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洪鳞知道李赟给自己安排了经纪人。
但他没想到，李赟给他安排的经纪人居然是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名叫白素。
洪鳞将白素接进屋子，虽然在心中对年轻的白素有不少的疑虑，但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先帮他安排住处。
白素以后也要住在这里。
这是李赟的安排。
白素的行李不多，放下即算收拾完成。
然后，两人来到客厅。
白素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很拘束，乖乖坐在沙发上，怯怯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每每跟洪鳞对上视线，都会有些羞涩地一笑，腼腆又可爱。
洪鳞对白素这样一个少年人是没有恶意的，但看白素的表现，不能不怀疑白素作为经纪人的能力。
这样一个人真的能在外跟人打交道吗？
他疑虑更甚。
白素似乎很紧张，乖乖的，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开口说话。
洪鳞不得不主动跟白素交流。
他笑问：“要喝什么吗？茶、咖啡还是果汁？”
白素微红着脸道：“可以吗？”
洪鳞心中暗笑：“这还是个孩子啊，以后是谁照顾谁呢？”
他尽可能地散发善意，让白素不要紧张、胆怯，亲切地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
白素道：“那胡萝卜汁可不可以？”
洪鳞道：“可以啊，不过，你得等一下，胡萝卜汁要现榨。”
白素赶紧摆手道：“那不用了，不用了，我喝水就好了。”
洪鳞知道，白素是怕给他添麻烦，正要安抚白素，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瞟了一眼号码，心下一沉，抬头笑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白素乖乖点头。
洪鳞上了楼。
白素瞧着接个电话都要远远避开的洪鳞，心道：“李总说，洪鳞有麻烦事缠身，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看来是不假呢。”
他突然揪着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这是李总的人啊，要是照顾不好，出了差错，会不会变成红烧兔肉啊。啊啊啊！”
作为一只合格的兔子，白素的听力非常之灵敏。
他听到脚步声从二楼传出，料想洪鳞是结束了通话，要下楼了，赶紧坐好，装作什么都没在意过似的。
洪鳞一步步走下楼梯，见白素未向他看一眼，暗暗松口气，忽而想到：“寻常艺人怎么可能会住在老板家里。我跟李总的关系还没结束，白素既然也要住在这里，李总多半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吧。也对，经纪人怎么可能不懂这回事。难道他是故意装出不懂的样子，免得我尴尬吗？李总的眼光应该不会差。他应该是个聪明人。唉，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我这样做，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吧，以后要跟他好好相处啊。”
又走一步，洪鳞又想：“他会不会看不起我呢？”
他停下了脚步。
想到刚才的通话内容，他握紧了手机，心中苦笑：“做都做过了，还在乎什么呢？难道我还能后悔？难道我还有退路？”
洪鳞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挂上笑容，从容下楼，再次来到白素身边。
他道：“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白素蹭一下站起来，说道：“没事，没事，不用不好意思，我才不好意思。”
洪鳞被白素惊慌失措的样子逗笑了。
白素见到他的有些开朗的笑容，也笑了，心说：“不亏是李总看上的人啊，果真是个大美人！妖精化形之中少有这么美的。”
洪鳞看了看时间，说道：“我该准备午饭了。不过我手艺一般，只是勉强能吃。你有忌口的吗？”
白素摇头，心道：“你不给我饭吃都行。”笑道：“我也会做菜的，我来帮忙吧。”
洪鳞道：“这怎么好意思。”
白素道：“李总安排过，平时我要当你的助理，我不帮忙，就不算完成工作。所以，你别介意。两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嘛！”
既然李赟有安排，洪鳞哪里有其他意见？
当然，他也没想到，白素竟然同时是自己的助理。
经纪人是管着他的。助理是被他管的。
白素的职务真有趣！
两人一起进入厨房忙碌。
洪鳞仍在意白素的年纪问题，趁机问道：“白素，你看起来好年轻啊，今年多大了？”
白素心道：“三百多岁吧。但这不能告诉你。”答道：“我刚大学毕业。”接着笑道：“我自己也知道，我长得岂止是年轻，分明就是没张开，不过，没法子！”
洪鳞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别介意。”
白素道：“没关系，好多人都这么说我的。我都听习惯了，而且，我觉得自己的样子挺好的，他们都说我讨人喜欢。”
洪鳞笑着道：“嗯，确实讨人喜欢，让人觉得你很好相处，很容易亲近。”
白素道：“是吧。嘻嘻，今天要炒胡萝卜吗？”
洪鳞将洗好的胡萝卜用滚刀法切成块，拿起一块，晃了晃，笑道：“榨汁！”放进榨汁机。
白素感谢道：“洪鳞，你真好！”
一直被挂记的胡萝卜汁立刻拉近了洪鳞和白素的距离。
而且，两人做菜，不能不配合，随着越聊越多，互相之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白素不再紧张。
两人相处融洽。
李赟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洪鳞和白素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和谐样子。
他的注意力更多在洪鳞身上。
他看到洪鳞开朗的，真挚的笑容。这笑容是洪鳞在面对他时从来没有发出过的。
因为洪鳞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演员。他的一切表情都是为了讨好他刻意摆出来的。
想到这儿，李赟感到很不爽。
他看到接受了洪鳞真切笑容的白素的欢乐脸庞时，感到更加不爽。
他觉得气闷，觉得白素很碍眼，心道：“洪鳞应该对我这么笑的。可恶的兔子！”
他死盯着白素。
白素若有所感，打个激灵，向厨房门口望去，见了李赟的面，登时严肃起来，高声道：“李总好！”
洪鳞也望向门口。方才，锅碗瓢盆一阵响，他没听到有人入屋。
他露出笑容，唤道：“李总好。”声音不如白素的高亢。
李赟无法表露自己吃了白素的醋，只好点点头，也露个笑，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法进厨房做什么，说道：“我先去书房了。”
洪鳞道：“等饭好了，我上去叫您。”
李赟“嗯”一声，在洪鳞背对他炒菜之际，瞪了一眼白素，上楼去了，面色有些阴沉。
白素被瞪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背后被吓出了一片冷汗，心里犯嘀咕：“我没做什么呀？为什么生气啊？会不会被做成红烧兔肉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兔子陷入了惊慌的思忖中。
洪鳞向白素要盘子。
白素没反应。
洪鳞以为他没听见，只好转身，大声道：“白素，给我拿个盘子。”
白素还是没反应。
这时，洪鳞才看出白素有些不对劲儿，心说：“怎么脸都白了！”关火，放下锅子、铲子，伸手拍拍白素，关心道：“白素，你怎么了？”
白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蹦起来。
幸好，他没白活了三百多年，知道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叫出声来，免得聒噪惹了李赟不满。
洪鳞见他反应这么大，更闹不明白怎么回事，瞧着白素打量。
白素尴尬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嗯，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噩梦了，可吓人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说辞可信度不高，接着解释道：“我昨天啊，梦到我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然后被人抓了，烫了水，褪了毛，被剁了好几块，然后，混着葱姜蒜就下锅了，变成了一盘红烧兔肉。最可怕的是，我还睁着眼睛，看着人家吃我。”
他这样说着，觉得以后自己也可能如此这般断送在没来由生怒的李赟手中，越说越怕，不由得抱紧了胳膊。
洪鳞见他的样子，是真惧怕，信了他的说法，心道：“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
他道：“你要不要去房里休息一会儿？”
白素道：“那倒不用。对了，你刚才说要什么？”
洪鳞道：“盘子。”
白素赶紧拿了盘子，递过去，然后将一盘盘菜摆上餐桌。
洪鳞将胡萝卜汁倒给白素。
白素闻到胡萝卜的香气，感觉自己被治愈了，精神一振。
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将李赟的情绪变化跟洪鳞说一说。
洪鳞听后，说道：“刚才水气大，我没看清楚李总的表情。李总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或许工作累了吧。”
白素道：“或许吧。可他是我上司啊。我还是有些怕怕的。洪鳞，你去上楼叫李总吃饭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午饭了。”举了举手中的胡萝卜汁，道：“我喝这个就够了。回见！”蹦蹦跳跳回了房间，关了门，不出来了。
洪鳞好笑，低声道：“这孩子，跟只小兔子似的。”上楼寻李赟。
洪鳞此刻还难意识到，不自觉将白素当做幼稚孩子看待的做法将造成多么大的误会！
书房里，李赟在沙发上坐着，托着下巴。
他在反思，因为他刚才竟然跟一只兔子吃醋。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成熟了，但一想到洪鳞的真心实意的笑不是对自己发出的，他就控制不住地要生怒，生怨，焦躁不已，明知小兔子没错，也恨不得要将那碍眼的小兔子大卸八块，做成红烧兔肉，一块块嚼碎，嚼烂，让它消失在天地之间。
滔天恨意陡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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