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恃宠而骄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十五才是元宵节，但大恒都城十四已装扮一新，灯海阑珊。景玉被李烨叫进宫，赏得一个华光溢彩的琉璃花灯，谁知襄善珺也急急赶来，同帝王一起，也送出一个花灯。
镂空雕榭的月兔捣药图案栩栩如生，皇后赏的是一盏纯金制花灯，美轮美奂，一看就价值不菲。
“臣……臣惶恐，不知因为何事能得皇上和娘娘如此赏赐……”
景玉眨眨眼，不明白帝后的意思。
“景大人奋力救过炎儿，本宫还未好好感谢过。如今一点心意，希望大人不要推辞，本宫同圣上也好安心。”
面对景玉的疑问，襄善珺微笑作答。
李烨坐在金銮之上偏过头，深深看了自己的皇后一眼，眸中映满惊讶，不过怔愣片刻后嘴角勾勒出点点笑意，似乎对这套说辞很是满意。
“皇上、娘娘太过客气，太子殿下受伤是臣的失职，未受伤已是臣的大幸……臣……叩谢隆恩。”
天家恩赐已下，臣下没有拒绝不收的权利，景玉干脆没再纠结，跪拜接过，然后用完午膳出宫。
李旭一早去阳江船厂忙碌，中午急急忙忙的赶回王府，想等小侍卫吃饭，结果等来景玉差人回来跟管家说，在宫里用饭。李旭于是自己吃完饭接着等，结果景玉回来时手上提了两个精美花灯，后面还跟着个裴盛方。
“宁王殿下。”裴盛方行礼。
李旭未叫他平身，凤眸半眯落在他身后捧了个红缎方盒的小太监身上，嘴角一勾，玩味调笑，“不错，裴公公还知道给本王带礼。”
“殿下……”
裴盛方低垂下头，面色难看。
自己哪次来不是奉命送圣上给景大人的东西的？这宁王殿下明明清楚，还故意这样说，想必是又生圣上气了……
“王爷……裴公公是……”
景玉见李旭神色不善，怕他为难裴盛方，在一旁迟疑开口。
谁料李旭转头瞪向他，直接截断话语恶狠狠道，“本王知道！本王就是要问。”
“皇兄成天送这送那，给多了怕你拿不过来，还特地派人帮你拿到府里来。怎么，本王缺你用度了？本王这里没有是吧？！”
王侯严厉的话语伴随浓烈火药味响彻王府前厅，裴盛方身后的小太监被吓得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红缎方盒砰然落地，振歪了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锦绣缎面的华贵衣料。
李旭冷笑，睥睨着这些衣服，“又是衣服。皇兄给景玉做的衣服还少吗？宫里尚衣司的人都快背得他的身形尺寸了吧？”
“王爷息怒。”景玉跟着跪下。
“你跪干什么！你跪有什么用？！”
李旭把景玉拉起来，怒意更盛，“你要是真想本王消气，就把皇兄赏你的东西都退回去！”
“属下……”
“不敢退是吧？”
李旭说着夺过景玉手中花灯，气急败坏的一把扔在方盒里，“本王帮你退！”而后甩袖冲宫里的人大喊，“滚！你们带着这些东西滚，别逼本王让人动手请你们走！”
裴盛方哆哆嗦嗦的再度行礼，带小太监们连连告退。
可是……
“等等！”李旭又突然叫住了他。
裴盛方立马住脚站定。
“殿下？”
他硬着头皮迎上李旭目光，额角冒出莹莹细汗，心里慌乱到打鼓。
“跟皇兄说，我不会放景玉进宫的，叫他别费心思了。”
李旭冷冷说完横抱起景玉，当他们的面向里屋走去。
裴盛方看到后瞳孔震惊，脑袋中几乎天崩地裂，耳朵里嗡声与冷风呼声交替成一片，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宁……宁王殿下什么意思？万年的铁树开了花，如今改喜欢男人了？！！
正月十五的灯市在京都市坊间如期举行，欧阳琬清也如期出现，提了几篮精致的糕点到宁王府。
米黄杏花糕泛着奶香和杏花的味道，一坛梅花酿清新冷冽，再配以蒸好的奶糕，切成小块的酥油肘子……
都是自己平素爱吃的东西，李旭不明白国公府小姐怎么霎时间清楚摸准了自己的喜好，想来想去本以为是府上下人告知，怎料欧阳琬清说，都是景玉告诉她的。
“景玉跟你说的？”李旭愕然。
偏过脸用眼神询问站在身边的人，景玉点头，供认不讳。
昨天在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欧阳琬清，景玉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误解，主动走了过去，再次认真表达自己对王爷没有多余的心思，还说了一堆李旭的脾性/爱好。
欧阳琬清见景玉说得诚恳，还是信了，一天之内配齐这些，今日便带到李旭面前。
“景大人还说，殿下您的想法从未变过，还是觉得小女最适合当王妃，小女……很高兴……”
欧阳琬清说这句话时眉目低垂，双颊红扑扑的，明显带上羞意，不敢看对面俊美无俦的人，只是李旭彻底黑下了脸。
“你当真这样说过？”
他问的还是景玉，景玉依旧点头。
“好。”
李旭皮肉上挂出笑，眼底翻涌森寒，挽上欧阳琬清的手让人备马。
他发现自从自己对景玉耐着的性子越来越多，他却一次次出其不意，挑战自己的底线。
小侍卫最近不止一次劝过自己纳侧妃，或者纳妾。现在更好，鼓励别的女人堵上门来，争王妃之位，仿佛想早早的把自己送进这群女人堆里，根本不在乎心意……
“本王陪欧阳小姐一起去看灯市，你贴身跟着，作为保护。”
李旭淡淡命令道，没有多看景玉一眼。
自己这几日做得还不算明显吗？
睡觉只和他一个人睡，洗浴只跟他一个人洗……
既然景玉恃宠而骄，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喜爱，他不介意把喜爱给别人。
元宵节晚向来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条条街巷花灯如海，梦幻缤纷。
欧阳琬清的手被李旭紧紧握在手里，一个街摊一个街摊的逛。
她不懂李旭为何一下变了性子，只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虽说不上有多热情，但总之比以前踊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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