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兄弟较量
大年初三的合宫宴会，是所有三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的。往年景玉官位未及三品，李旭都会带上他，现在官位达到三品，自然不能因为想跟自己皇兄作对而不让他去。只是……
李旭到底不想如李烨的愿。
“王爷……属下真的要这样穿吗？”
当一群丫鬟捧着一件水蓝色的罗沙锦袄裙走进房间时，景玉望向落在最后，负手踱步的王侯不解询问。
李旭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景玉低头应是，也没再多问，拿了衣服去里间换。
李旭没有耐心等待，吩咐丫鬟们一会儿别忘记给他上妆便出去，暂时先处理别的事务。
傍晚宫门前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宫灯点缀在朱墙橙瓦，达官贵人们有不少携带家小，见面寒暄，互道新春祝福。
景玉从马车里出来，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白色披风。
柔软风毛团簇颈周，湛蓝丝带挽结成穗系在颈上，遮挡住凸出的喉结。雪白肌肤忖胜凝脂，修长的身形玉立风中，从后看，还真有几分袅袅婷婷的意味，就是个头有点高……
“景玉？”
李旭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险些没认出来。
丹唇素齿空绝世，水沉为骨玉为肌。这人转身的一瞬，他呼吸一滞。
景玉五官清秀英俊，没想到换上女装上了妆，翠彩金钗盘叠云髻，鲜红花钿怒放额间，美得全无半点违和，妩媚而艳丽。
太子落水的事虽然因为线索断了，难以继续追查下去，但是李旭和李烨还是暗中派出人，从京中的养蚁人入手。午后京都狱传来消息，说抓到了几个养蚁好手，李旭于是亲自去审，到现在才结束，所以并未同景玉一块从王府来，也未看到他妆扮好的样子。
“跟在本王身后。”
待景玉走到近前，李旭故作镇定，“你若是女子，模样也不赖，本王兴许可以收你做妾。”
他说得高昂，似乎是给予了夸奖。
景玉依言走在李旭身后，听到他这句半真不假的调侃，神情一阵怔愣。
就算自己是女子，也只能做王爷的妾吗？
他定定的想。
原来身份之间的巨大鸿沟，是怎么也填补不了的……
行至宫门走了一段路，李旭发现周围有许多暗暗打量在景玉身上的视线。
这些人好奇间透着几丝惊艳，李旭不悦，心情莫名慌乱起来。
李烨对景玉心思不纯，他本是想让景玉穿女装，不伦不类的恶心一把自己皇兄。谁知小侍卫打扮起来非但不难看，还有点好看，惹来这许多觊觎，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皇兄厌恶……
李旭一路胡思乱想，来到席间一落座，抬头就看见李烨正盯着景玉看。那漆黑的双眸中闪烁出异彩，随后对上自己，露出赞赏的表情，熠熠生辉。
李旭：“……”
景玉坐在李旭旁边的小桌，接过宫女们递来的酒，兀自倒满一杯。
“众卿……”李烨收回神，高坐正堂的帝王仿佛格外高兴，高举酒杯，“祝诸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我大恒世代昌盛。”
殿中众人附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砸碎杯盏，碎碎（岁岁）平安。
宫乐奏响，合宫宴正式开始。
水果佳肴流水而上，李旭挥手屏退了面前的宫女，又冲景玉招招手，示意要他过来伺候布菜。
“宁王殿下，还是让老奴来吧。”
裴盛方在李烨授意下，陪着笑脸挡在景玉身前，弯身给李旭行礼。
“我偏要使唤他。”
李旭冷笑，微抬了抬下巴露出睥睨神色，不留一分情面。
“裴公公，我伺候王爷伺候惯了的，还是让我来吧。”
景玉谢过裴盛方，跪坐到李旭几案侧。
他拿筷子往碗碟中夹菜，用餐刀剔骨切肉切均匀肉片，水果去皮去核，做得无不精细。
小侍卫认真乖巧的样子直挠李旭心府，他转头又对上自己皇兄，得意的夹起景玉弄好的菜，炫耀一般当面吃掉。
李烨：“……”
手中酒杯越握越紧，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
坐在帝王侧桌的襄善珺静默看着这一切。她看着夫君举动，看他同李旭的“较量”，渐渐黯了神色。
从景玉出现的那一刻起，李烨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满心满眼的欣喜胶着成丝，她从未见过。李烨的爱意溢出于心也溢于言表，同样是她此生不敢奢求的东西。
“宁王殿下，这原来是您的丫鬟啊……”
宴会行进到一半，一年轻男子大着胆，不知酒过几巡，跑来李旭桌前搭话。
李旭不咸不淡的朝他瞄了一眼，不太想搭理，敷衍开口，“不是本王的还能是谁的？”
“王爷莫见怪。”男子尴尬一笑，“下官见这位姑娘打扮得比寻常丫鬟要好，原还以为是王爷什么远房亲戚家的小姐，只是想来结识一番。”
“如今大人知道只是个丫鬟，也没有结识的必要了吧。”
李旭不耐烦的说，只想快点把这人打发走，可是这人却偏偏没有察言观色的自觉。
他确定了景玉是丫鬟，眉梢扬起雀跃继续说，“下官想跟王爷换。”
“你说什么？”
李旭半眯起眼，音色骤然冷下。
贵族间互换丫鬟甚至男宠乃是常事，这人莫不是……想要景玉？
“下官府上的丫鬟有几个极为出挑，王爷都可以挑走。”
男子借着酒劲摆出诚意，余光飘落在景玉身上，简直“爱不释手”。
“那你可得把全府的丫鬟送来，本王才换啊。”
李旭眼神如刀的攫住对面人，咬牙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说。
“好，好，没问题！”
谁料男子误以为交换成功，直接拉起景玉的手，喜出望外的要把人往自己几案边带。
“这位大人……”
景玉挣脱开来略有些为难道，“在下不是丫鬟，不能交换，王爷是和你开玩笑的。”
“怎么……”
男子“会”字未说出口，也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丫鬟音色为何不像女子，头上便咚的一声，被李旭扔了碗盏。
碎裂脆响应声而起，温热的液体汩汩冒出，男子只觉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而后一切都彻底黑下，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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