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恒的圣蔷薇
一道身影直接从楼梯上跳下，灵活地踩着水面上的触手迅速靠近水池中央，一边不停地念着“碍手碍脚”、“爱莫能助”，一边抡着变大了的魔杖就冲上去锤八爪鱼的脑袋。
池水被拍打得哗哗作响，八爪鱼挣扎着，整间水牢都在震动。
莱森的黑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不管八爪鱼怎么甩动，他就跟焊死在上面一样，一动不动。那根简陋到近乎可笑的栏杆，应该只是他在水池边上随便捡到的。可就是这根栏杆，几欲让八爪鱼癫狂而奈何不得。
血水不断涌出，染满了整个水池。
而断掉的触手再生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最后一次。
池后左手拿刀，拖住了两条触手，防止它们再次成功长出。
而江云月半死不活地趴在岸边，指挥着水牢里任何一切能指挥得动的金属物品，纠缠住另外三条触手。
莱森面无表情地高举起铁棍，从上而下扎入八爪鱼的颅顶。
沈独枝斩断抽向池前的触手，喊出最后一句“爱莫能助”。
而池前拼尽全力划出一剑。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甚至连最远的台阶都被溅到了。
八爪鱼的身躯终于彻底冰冷，沉入池底。
扑通一声，池后手里的刀终于握不住，掉到了水里。
他狠狠地抹开脸上的血，终于敢放出声音来。
“哥——”他悲咽道：“救我——咕噜咕噜咕噜——”
话音未尽，他就已经撑不住了，握着浮板的手无力地松开，不受控制地沉入水底。
好在就在池水即将淹没他口鼻的那一刻，池前终于赶到，把他捞了起来。
“哥啊呜呜呜呜呜！”
池前以为池后是终于绷不住，情绪要崩溃了，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我们太牛逼了呜呜呜——真的！他妈的谁还能有我们牛逼！”
池前：……
边上，沈独枝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喂。”
耳边有人喊了沈独枝一声，她回头，看见了双手抱臂的莱森。
水牢里躁动的风还未停歇，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幽暗的环境中极亮，甚至比脸上溅到的血还要夺目。
沈独枝觉得莱森现在的状态有些诡异的兴奋。
但应该不算坏事，起码比之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要好。
“我们现在偷偷去杀管家吧。”莱森的眼睛不能说亮了，简直是在发光，“我知道他在哪里！”
沈独枝：……
可能还是有点兴奋过度，上头了——等等。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莱森放下手，靠过来揽住沈独枝的肩膀，轻声低语。
“因为我的力量在他身上，所以——”
沈独枝突然打断了他。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被八爪鱼拖进去的对不对，你想自己一个人去找管家。”
莱森默默松开沈独枝的肩。
“那个真的是意外。”
沈独枝保持充分的怀疑：“真的？”
莱森抿直了唇，不爽地踢了一脚前边的石头，难以启齿地道：“我还没那么蠢，主动赶着去送死！”
看来确实对栽在八爪鱼手里这件事感觉到莫大的羞耻和愤怒。
“好吧，信你一回。”沈独枝手指轻点着魔杖，想了想还是再补充道：“记住，有什么事记得跟我商量，我难道还能不帮你吗？你自己擅自行动我才有可能不管你。”
莱森脸上恼羞成怒的神色一顿，他极快地转过头来。
“所以，现在能杀管家了吗？你说过要帮我的！”
沈独枝：……
“杀杀杀，出去就想办法杀，行了吧？！”
她头疼地扶额。
“但是杀之前，你得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你的力量会在管家身上。以及是否确定，管家死了力量就会回到你身上。”
“在系统控制我的时候，每天都会抽取我的力量去供养各个副本。”莱森满意了，连语气都轻快了起来，“而在脱离它的时候，我被它剥离了大部分的力量。这些力量去到副本里，可能变成npc，可能变成某些核心道具。所以只要毁掉封存着我力量的这些‘外壳’，它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回到我身上。”
“这样吗……”沈独枝思索着，“可游戏还没结束，就毁掉了pc或者核心道具，那游戏会怎样？玩家们要怎么办？”
“不严重的情况下，不会影响游戏进程。”莱森说得轻描淡写，“严重点的话，可能会中止游戏，所有玩家淘汰出局。”
沈独枝想知道一个问题很久了，“被淘汰了的玩家会被送去哪里？”
“不清楚。”
莱森从来没关注过这样的问题，而且……
“我只知道规则，没遇到过什么玩家。”
最好的情况下，当然是顺利回到现实。
可如果淘汰就意味着“抹杀”呢？
沈独枝觉得她没办法冒这个险。
“抱歉，杀管家这个事，必须从长计议。”她严肃地道：“在不清楚淘汰情况下，我不能中止游戏。”
虽然像韦平那种人就算被淘汰了也无所谓，可副本里的玩家那么多，她不能让那些无辜的玩家跟着一起承受淘汰的后果。
“你要是想稳定副本，避免游戏中止，倒还有一个办法。”莱森明白她的想法，于是转而提出另一条建议，“只要超过一半以上的玩家提前完成限定任务，达成通关条件，系统便会判定所有玩家全部通关。而离开副本前会有一个短暂的过渡期，足够我拿回力量。”
系统的声音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响起。
【‘水牢中的玛利亚’已经被玩家清除，恭喜玩家将获得平静的一晚。】
【晚餐时间即将开始，请玩家有序进入餐厅，享用美味，好好休息。】
【明天早餐结束后，玩家将进入伯爵的花园，寻找城堡的秘密。】
沈独枝顾不得细想系统的提示，只是头皮发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们在这里说的话，系统不会都能听见吧？！”这家伙好像无处不在的样子啊！
“放心。”莱森对此倒是淡定，“它是个聋子，听不见了。”
沈独枝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姐——！”池后隔着半个水池冲他们大喊：“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聊完了。”沈独枝揉了下眉心，拔高声音回道：“这就过来！”
说完，她拉着莱森就朝池前他们走去。
过去时，正好听到江云月生无可恋地在发问。
“我们就这样去餐厅吗？”江云月抓着还在滴水的发尾，又低头看了下溅了半身血的衣服，唉声叹气：“我也不是矫情，而是真的太臭了，恐怕会很影响食欲。”
这位叫玛利亚的八爪鱼小姐卫生习惯真的不怎么好，不仅分泌出来的黏液一股臭味，住的水池更是和垃圾池的废水有得一比，甚至连血液都散发着一种能把人熏死过去的臭味。
跟它打架，就想在垃圾堆里滚了三天三夜。
江云月甚至连捂鼻子都没办法捂——因为手上的味道更重。
哪怕是池前这种钢铁男人，也觉得有点受不了。
“先回厨房，用那里的水先简单洗一下。然后看看隔间里的衣服还够不够。”
“你们说，水牢里会不会有通向玩家房间的暗道或者暗门？”沈独枝突发奇想，“按照系统说的，如果不是我们杀掉了这只八爪鱼，今晚它就会来杀玩家。那个时候玩家多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难不成这只怪物还会礼貌地敲门吗？从战斗力来说，我们5个人合力就能把它干掉，楼上可是有几十个玩家，如果真有什么大动静，不可能几十个玩家也对付不了一条八爪鱼。”
“所以，八爪鱼很有可能会通过某种方式，突然出现在玩家房间里。”池后果断地进行猜测：“这样才能打玩家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逐个击破！”
“那还等什么？”江云月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快快快，快去找暗道！”
水牢里光线昏暗，他们就把通道里的油灯拆下来，提在手上照明，就这么摸了半天，还真的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面可以翻转的墙。
墙面后就是无限的黑暗，沈独枝他们一人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步入了暗道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最前面的池前摸到了阻碍物。
他们走到了尽头。
池前用油灯仔细照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的石墙突兀地挂着一幅潦草的画。
“应该就是这个了。”江云月笃定地道，主动接过他的油灯，和手里的这盏一起帮他照着前面：“快，看看那幅画有什么机关。”
池前的手顺着画框仔细摸了摸，在表明摸不出什么的时候，又转而摸向画框背部，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凸起来的小转盘。他本来打算先按顺时针的方向转两圈，却发现顺时针的方向根本转不动。于是他调转思路，逆时针转过去。
一圈、两圈……
咔哒一声，画框松动，池前眼疾手快地接住它。
而画框一被取下，墙面就微微一震，开始往左滑动，露出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出口。
出口处迎面就是一片镜子，把5人狼狈的模样照得分毫毕现。
莱森还好一点，毕竟他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脏了也看不大出来。
剩下的4人就比较惨了。
池前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烂布条，在地面翻滚时沾上的污垢、八爪鱼的血和他自己的血糊在一起，全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脸已经脏得五官都看不清晰了。
池后麻着半边身子，头发上沾着黏黏答答的东西半掉不掉，恶心之余，又惨得像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冤魂。
至于江云月和沈独枝，披头散发、面色青白，水鬼都没她们恐怖。
乍一眼看过去，差点没把他们自己吓死。
“卧槽，又有怪——”池前尖叫到一半，才发现镜子里的是自己，顿时更疯了，“这是我？！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好了好了。”池前被他吵得耳朵疼、脑袋疼反正哪哪儿都疼，赶紧拎着他出去，“回去洗干净就没事了。”
“幸好不是直接出现在餐厅。”江云月喃喃自语，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我的职业生涯就全毁了。”
从暗道出来的地方就是玩家房间里的浴室，也就难怪有一面这么大的镜子了。
池前匆匆走过那面镜子的映照范围，转开门把手就迈了出去。
然后——
“啊啊啊啊——！！”
池后：“啊啊啊啊啊——！”
沈独枝：……
江云月：……
莱森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满地嘟囔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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