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隔天醒来，比起昨天，除了腰酸背痛以外，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了，想来佛家常说的“不是某人使我烦恼，而是我拿某人的言行来烦恼自己。”大概就是这样了。

        造孽。

        柳秋风一起床就看到自己的老爸老妈在收拾行李。

        “爸妈，你们干嘛，就回家啦？才住几天啊！”她看着爸妈收拾行李不满地嘟囔着。

        柳妈妈今天整个人容光焕发，一边折着衣服，一边哼着歌：“哎呀，我跟你爸在你这待不习惯，本来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你跟小方我们也放心了。”

        “？”女人心，海底针。

        诸多嘱咐地送走了二老，柳秋风上班去了。

        刚上楼梯，就看见了上次穿校服的弟弟，此时正在门口焦急地徘徊，柳秋风不明就里地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那天的爷爷正躺在治疗床上，灰败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比起上次见面，身体状况明显严重了许多。谭阳明拿着听诊器一番检查后，准备扶起老人家，门外的男孩子一直盯着办公室里面，见状急忙走了进来，熟练地扶起了老人家，半蹲着帮忙穿鞋。柳秋风看着不言不语的小男生心里想着：这孩子还挺孝顺。

        谭阳明拿着爷爷的ct报告单坐在办公桌上，招来了柳秋风：“看看，说说。”柳秋风接过检查报告，仔细地看了看，而后又询问了爷爷的症状和过往病史，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检查我已经看过了，来，你们看，爷爷的颈椎从第三椎开始，就出现了生理性的突出状况，除此以外，还有退行性性变的问题，也就是常说的骨质增生。”柳秋风指着ct上的图像跟两人仔细说明。

        “这里突出较为严重，已经压迫神经，所以爷爷会出现呕吐、失眠、眩晕等症状，考虑到爷也还有高血压的既往病史，我们建议尽早治疗。”

        谭阳明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人家，情况是这个情况，您放心，不是什么大病，好好治疗不影响您长命百岁。”听到医生们这么说，老人家长出了一口气。

        下班，做完收尾工作，柳秋风锁好门一转身就看到了白天那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正背着书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到自己，对方摸了两下书包带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柳秋风走过去询问：“你怎么在这，爷爷今天的治疗不是结束了吗？你怎么还没走？”想着对方沉默寡言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老爷子来两次医院了，身边陪着的一直是这个半大的孩子。男孩子嗫嚅了两下，头渐渐地低了下去，而后抬起头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姐姐，我想问问治好我爷爷需要花多少钱？”

        看来的确是有难言之隐。

        “爷爷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治疗按照疗程来，说起来治疗的时间是要长一些，医保也可以报销一部分，嗯，是有什么困难吗？”柳秋风很难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给他，治疗效果因人而异，辅助的药物也是随之调整的，心里估算后跟男孩说一个大概的数字。

        得到答案后的男孩，向柳秋风道了谢，却并未回答柳秋风的问题。

        医院的走廊太长了，柳秋风看着他背着书包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越拉越长……

        隔天快下班了，柳秋风还没等到爷孙俩，就在她以为今天等不到人的时候，小男生急急忙忙地带着爷爷赶来，一进门老爷子就口齿不甚清晰地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我们是不是来迟了，你是不是该下班了？”男孩看了看柳秋风手里收拾到一半的包，知道自己来迟了，不敢开口，看着局促的两人，柳秋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笑了笑：“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末班车’爷爷！不迟！”说着就让爷爷快去治疗区。下班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柳秋风像是看不到墙上的钟表，重新换上白大褂帮老爷爷治疗。等待的间歇柳秋风整理着操作台，男孩默默地走上前道谢，惜字如金。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庞，柳秋风还是开了口：“以后还是这个时间吗？”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因自己的迟到而抱怨，反而问了这么一句。男孩第一次抬头正视着眼前的医生姐姐：“我白天要上课，爷爷不认路，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课业，我尽量再早点，对不起……姐姐，你是不是为了我们在加班。”其实在医院工作，这样的事并不稀奇，只是眼前这个孩子好像格外的敏感，怕对方多想，柳秋风跟他约好，每天这个时候自己都会在，让他不用急于一时。原本还想着多问几句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但是看着对方的样子，怕是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了。治疗结束，逾时45分钟，针灸科一室落了锁。

        一出门，突降的寒潮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柳秋风脑子里揣着这对爷孙的事向门口走去。

        “哔——哔——”两声喇叭，惊得柳秋风一颤。身旁一辆车的玻璃缓缓地降了下来，一张满是愠色的脸露了出来，方客？

        “你可真是日理万机。”显然有些人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一下班，饿着肚子的打工仔，饭都没有吃上，就在门口给人莫名其妙地嘲讽了。

        “是的，有事找我秘书先预约。”谁还伺候你，撂下一句话，柳秋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惜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没走几步远就被恶臭的资本家拽进了车里。

        柳秋风看着方客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自顾自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扭过身子，看着窗外，同样的一言不发。今天你就是把我拐了卖进黒窑厂，我都不会跟你先说话。难得身边的人这么安静，方客的眼睛从文件上移到了柳秋风的身上，看着她像只蔫蔫的茄子倚靠在座椅上，以为她后悔了。

        “后悔了？可惜口头合同昨日就已经生效了，反悔也没用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提醒了柳秋风，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尊贵的单身贵族了，至少名义上已经不是了。看着对方短暂的宕机，方客不甚确定地艰难开口：“你今天不会忘了吧。”

        “怎么可能！”理不直但气得壮。

        “嗯，你忘了。无所谓，现在记起来就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方客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晚上有个饭局，你需要跟我一起出席，结束了司机会送你回家。”没等对方发出抗议，“还有，奶奶的下一个疗程明天可以开始了，我让司机接你，别忘了。”

        听着对方的强行安排，柳秋风本能地拒绝：“奶奶的脚我本来明天也是要去的，不牢你费心，再说了，我是你们家的长工吗？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放我回去。”自己每天下班都够累了，哪有什么精力跟他疯。

        “你等等！”

        “到什么时候？”

        “项目结束吧。”

        “项目要多久？”

        “难说，不过我尽快。”

        “成交！”

        播放完录音，方客遗憾地说着“阿姨知道，得多难过，你说是吧。”听着对方手机里的录音，柳秋风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狗吧……”

        之后的车程，柳秋风一言不发，内心一直在自我辱骂，吃了这么多的饭，除了长肉，屁用没有，一把年纪还在阴沟里翻了船，但凡当年少看两本言情小说，多看一本《孙子兵法》都不会栽成这样，呸……

        一路跟自己较着劲，愣是给人带来了“屠宰场”。眼前一排排精致的礼服，方客随手指了几件，侯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前取下礼服，随后示意柳秋风可以去试礼服了，全程也没有谁问过她的意见。试衣间里，柳秋风被三四个女人按着：“小姐，请你猛吸一口气。”听着对方的话，柳秋风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啊！”霎时间，五脏六腑在过紧的勒带下迅速移位。憋着气走出试衣间刚一秒就遭到了方客的绝情反驳：“对不起，我高估你了，换一件。”话音一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考不考虑少吃点。”原本就一百个不愿意的柳秋风立刻炸毛：“不考虑！吃你们家饭，喝你们家汤了！”当即就要甩胳膊不干，方客看着她的脸，调侃着：“现在没吃，可是以后每顿都吃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店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工作人员纷纷投来了“我磕到了”的目光，柳秋风在吵架这块从来都没赢过方客，一句话堵得自己哑口无言，顶着一张大红脸转身进了试衣间。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长款白色纱裙。店员职业夸赞道：“方董眼光真好，这件最衬这位小姐了，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女孩天性，听到别人的夸奖，总是会有些羞赧，刚想抬头接下别人的赞美，一旁的某人悠悠地来了一句：“这件看起来码大。”

        你嘴巴是租来的吗？一秒不说话，亏很多吗？

        棕榈温泉会馆，一场私人宴会正在举行。

        “华栋证券”的董事长梁国栋今天设下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参加自己的六十寿宴，政商名流纷纷到场，此时的柳秋风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https://www.7722wx.com/html/96109053/3388423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