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窦初生
青木的都城在金陵，山环水绕，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云启与苏昔一人一骥，策马去往金陵，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金陵花。
直到金陵城的城楼出现在面前，二人才下马，牵马慢行，对视一眼，不觉一笑。
“小师妹！”周晶晶迎了过来，苏昔微笑道：“晶晶师姐怎么亲自来了？”
“阿笑让我来的，过两日苏皇后要见你。”周晶晶凑近苏昔，耳语了两句，苏昔了然道：“名义上也是我的姑母，应当见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不过还有个更不幸的消息。”周晶晶话锋一转。
“不会是太子今天晚上就设宴吧？”苏昔吐槽道，周晶晶默默点头：“本来是没打算请你们的，听说你们还没到，没成想你们今儿就到了，只怕今晚不去不行了。太子殿下很是好奇你。”
“我有什么好好奇的。”苏昔没好气道。虽然这位太子贤名在外，但因为苏皇后的缘故，苏家人对他也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看在阿笑的份上，倒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只是我们才到，总得收拾收拾吧。只怕不能准时见太子殿下了。”苏昔狡黠一笑。
“反正他自己说就是个家宴的。”云启附和道。周晶晶眼波流转，笑道：“你们两个如今一唱一和的，不得不让师姐我想歪啊。”
“继续想下去。”云启笑了一下。
“懂，师姐我也是订了亲的人。”周晶晶眨了眨眼睛。“对了，你们苏府在金陵可有宅子？”周晶晶问道。“从前苏家在京中也是高官，自然是有，只不过许久不曾有人来住过了，家仆恐怕都有些懒怠。”苏昔自然接话，周晶晶热情道：“那不如住到我家去吧，也热闹，省的你一个人寂寞。”
“重点是，靠云王府特别近。”周晶晶在苏昔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苏昔脸霎时就红了，嗔怒道：“师姐你说什么呢。”周晶晶连忙笑着跑远了。
“如此，只好就此别过了。”云启对苏昔道，苏昔点头，便坐上了周府的马车，云启目送着周府的马车走远，心想，今晚恐怕又是一场鸿门宴。
周家是清贵之家，有种难掩的书卷气，里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到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苏昔来了之后，也觉得有些拘谨，好在周晶晶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倒是免去了一些尴尬。
“其实我平日里在家也是无聊得很，我哥哥是个很古板的人，为了我去凌霄书院的事情，与我冷战了大半年，这些日子你就陪着我就好了。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宅子是怪无趣的。”
“师妹此次来得匆忙，只怕正装带的不多吧？”周晶晶贴心道。苏昔莞尔：“原本是打算晚些日子让苏府从京中的宅子取的，只是今晚太子殿下的邀请来得匆忙，只好叨扰师姐了。”
“苏家京城的宅子也许久不住人了，衣服只怕也都是不时兴的款式了，年纪轻轻穿那么老气像什么话，过两日喊上子仪咱们一起去成衣铺看看——她最近心情也不大好。”周晶晶看样子是真的被憋坏了，苏昔笑着都答应了。
“子仪回来之后，唐国老是怎么处理家事的？”苏昔担忧道。周晶晶叹了口气：“你是不太了解唐家的事情，唐国老可偏心了，不然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个没少胳膊没少腿的儿子不用，却同意让女儿去从军？回来之后，两个人都被罚跪祠堂了三天三夜，今晚太子宴会，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三天三夜？”苏昔的怜惜之情更甚。周晶晶道：“她是习武之人，屈辱更甚过身体的不适。千万别在她面前露出这副神情，子仪最要强了。”
到了晚上，苏昔与周晶晶一同出门，苏昔不好意思连累周晶晶一起被太子针对，两人刚刚踩着点到，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除了云启。
果然和苏昔想得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宴，除了太子，所有皇子都在这里了。很奇怪，一进来，苏昔就能感受到淡淡的魔气，但周晶晶却没觉得什么不妥——神与魔是天敌，苏昔的感官自然比周晶晶敏锐，莫非东方夜没有撒谎，的确有人和他内外勾结？虽然如此想着，苏昔仍然跪拜如仪：“民女苏昔来迟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端木笑已经准备上来扶起苏昔了，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太子宠溺地看了眼自己这位弟弟，笑道：“表妹这是做什么，咱们原是一家人，舅舅乃是当朝国丈，怎么能是民女呢？”
“阿笑，还不快扶起来。”太子客气道，阿笑赶紧过来把苏昔与周晶晶都扶起来，看端木笑这么急切的样子，三皇子端木浩调侃道：“七弟这么急切，怕不是心悦苏小姐吧？”
向来听闻太子与三皇子分庭抗礼，很是不睦，不过太子这次倒是笑吟吟地赞同三皇子的话：“本宫也觉得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呢。”
“大哥！”端木笑连忙打断太子，太子也不恼：“七弟这是害羞了？”
“七弟过完生辰也不小了，是得看看哪家的姑娘最好了，也未必是这苏家的小姐。”说完，所有皇子都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和睦的一家人呢——他们待端木笑倒是都有几分真心——一个没有继承权的人，对所有人都没有威胁，又出身尊贵，拉拢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坏处。
“表妹今年多大了？”太子继续亲切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女今年十三了。”苏昔并不承太子的情，还是很客气。太子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改变：“表妹平日里要多来宫里走动走动，多看看阿笑生活的地方。”
苏昔客气地应了，端木笑一直在跟太子使眼色，太子嗔怒地看了眼端木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臣来迟了，还望太子殿下恕罪。”云启此时姗姗来迟，装得诚惶诚恐，苏昔都快信了。太子面不改色：“云王世子为国征战，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还不给云王赐座？”
云启谢恩坐下了，苏昔与他对视一眼，苏昔不自觉上扬了嘴角，太子注意到了这一细节，轻声道：“阿笑。”
端木笑笑着离席走到太子身边，太子说得并不小声，刚刚好能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你不愿意追求表妹，可是因为云王世子呀？”
“大哥，您这是在乱点鸳鸯谱。”
“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有几个心眼我还不知道嘛。你是青木的七皇子，当朝皇后所出，不输给任何人，只有你瞧不上别人的份，谁都不能瞧不上我的弟弟。”太子戳了戳端木笑的额头，端木笑尴尬地看了眼苏昔，连忙给太子斟酒：“弟弟敬哥哥一杯！”
太子摇了摇头，知道端木笑是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意思了，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苏昔，看得苏昔浑身不舒服——他倒是真心待阿笑好，但也不能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吧！
苏昔担心这里有人的修为高于自己，不敢轻易传音入密，云启却是会意，传音入密：“你可是也觉得这里有魔气？”
“是。但我还没分辨出来是谁。”
“很淡，但是是太子。”云启冷冷道。
“太子？！”苏昔呷了一口茶，掩住自己的惊异。
“你还记得东方夜的话吗？”
“自然。如果真是太子，那天下百姓危矣！”苏昔微微蹙眉。“现在我还不敢确定，毕竟，他是阿笑的大哥，我还是希望了解清楚再告诉他。”云启继续说道，苏昔担忧道：“如果太子真的有问题，阿笑一定很崩溃的。”
“那他应该早日从这一段不属于他的亲情里抽身了。”云启别有深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昔戏谑道。
“不是我瞒你，是我没有资格替阿笑把伤疤剖开给你看，等他哪一日愿意告诉你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云启耐心解释道。
“我明白，端木氏与云氏如今关系极差，苏后一直拖着不让你继承王位，扶持你的族兄云台，可你却与阿笑关系甚笃，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师兄弟吗？”苏昔说出自己的发现。
“上一辈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分得很清。不过，关于苏皇后，也许你亲自接触之后，会给我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云启眨了眨眼，苏昔不由得好奇。
“在人间这些年，我也算是懂了七情六欲，懂了为什么人会有爱恨，但是有的人我还是看不明白。”，云启认真地看着苏昔，“我觉得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不要因为我而对任何人带着偏见，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溪泽，这是你的人生，我们应该有不同的体验。”
“我觉得你学会了最重要的一个品质。”苏昔笑道。
“什么？”
“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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