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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遗书


“亦铭哥?!”

        走到机舱口的时候,欧亦铭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就看到顾清哲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顾思辰躲在顾清哲身后,神情戒备又有些不耐烦。

        那一刻,欧亦铭隐隐地感到不对劲,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刻板:“这么巧?”

        顾清哲笑眼弯弯:“嗯,真的好巧!”

        不对!他的神色……

        一下飞机,顾家兄弟就跟在欧亦铭身后,弟弟仍然是阴郁而硬着头皮的样子,而顾清哲则一路兴致勃勃,追着欧亦铭说个不停。

        不对!太不对劲了!

        顾清哲欣喜地说:“我带弟弟出来散心,没想到你也来了!”

        欧亦铭冷静地问:“为什么是这里?”

        “嗯?”

        “我是说,为什么要带小辰来小樽?”

        “不为什么啊!我觉得小樽很美,而且现在是淡季,很划算!”

        “你哪儿来的钱……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向来都很节俭。”

        “啊……是、是李文谦……那个案子有一笔赔偿金,我想用那笔钱带弟弟出来玩,这对他有好处……”

        “哥!”这时,一直耐着性子的弟弟终于不堪忍受,突然停住脚,朝哥哥嗔叫了一声,又别扭地看了一眼欧亦铭,然后转过头看向别处。

        那一刻,顾清哲看向弟弟的脸色骤然暗淡,却又在转头看回欧亦铭的时候,瞬间堆起虚假的笑。

        而他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被欧亦铭敏锐地捕捉到了,可是欧亦铭并没有多问,只若无其事地跟着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亦铭哥,我弟弟……情绪还没有……”

        “哥!”顾思辰瞪起眼睛。

        欧亦铭摇了摇头:“我不打扰你们了,好好玩吧。”说完转头要走。

        “亦铭哥!”顾清哲有些急促地叫住他,欧亦铭再次回头,见顾清哲嘴角轻启笑得灿烂,可是眉宇间却隐现与这微笑很不相衬的沉郁。

        顾清哲欲言又止,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最后叹息一样地轻笑,说道:“谢谢你。”

        欧亦铭不解地挑眉。

        顾清哲:“谢谢你祝我生日快乐!”

        走进预订的旅店,欧亦铭用不太流畅的英语与前台接待人员沟通,拜托她帮忙查询,是否有个叫顾清哲或顾思辰的人也在这里预订了房间。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凭着一种直觉,他认为这样的调查很有必要。

        欧亦铭自打工作以来还是头一次单独旅行,顾家一对清贫兄弟想必也没什么机会出境度假,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会是小樽?为什么……会是顾清哲?

        当得知并没有顾清哲及顾思辰的预订记录,欧亦铭长长地吁了口气,继而又自嘲一笑,暗叹自己神经过敏。

        走进房间,将行礼安置妥当,欧亦铭泡了个澡,又点了份寿司填饱肚子,接着,就躺在床上梳理思绪。

        来是来了,可是接着要做什么呢?

        如果说,是有一股势力把他牵引到这里的,那么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新的提示,把他继续向某个方向牵引。

        还是说,提示早就给了?

        浅见家的玻璃店?还是……

        顾清哲?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欧亦铭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禁皱起眉来。

        “喂?”

        “亦铭哥,下雪了!”

        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得到男孩清俊美好的笑脸。

        欧亦铭抬头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中雪花纷飞,洋洋洒洒,被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似梦幻般迷离。

        “亦铭哥,你在听吗?”也许是因为欧亦铭一直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追问。

        “嗯。”

        “亦铭哥,你、你有空吗?”

        二十分钟后,欧亦铭走到极负盛名的小樽运河,河畔两岸已经聚满了赏雪的游客,可是欧亦铭只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就认出了站在一盏煤油路灯下的顾清哲。

        男孩身穿浅灰色呢子大衣,衣领高高地立起,将一条白色针织围巾聚拢在脖颈处。

        也许是站着等人觉得很冷,男孩低着头,将下巴缩进围巾里,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从头顶撒下来,他那副样子看起来更显落寞和忧伤。

        但是很美。

        尤其是雪花在他身边缱绻飞扬的时候,男孩的眼睛在碎发后面轻轻地眨动,显得楚楚可怜,又俊逸灵动。

        欧亦铭慢慢走过去,像是怕打扰他发呆一样,轻轻地“嗨”了一声。

        顾清哲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看着欧亦铭眨眨眼睛,继而盈盈笑了,把一直捧在手中的一个纸杯推到欧亦铭胸前,说道:“快喝吧,热的!”

        欧亦铭迟疑地接过来,顾清哲背着手解释道:“这是附近很有名的咖啡店里现磨的咖啡,很香。放心,我给你点的是低咖啡因的,不会影响你睡眠!”

        是啊,到了小樽,就该尝尝当地盛名的咖啡,顾清哲一向都这么细心体贴,可是,欧亦铭仍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他太主动了。

        “谢谢。”欧亦铭淡淡地致谢,忽而嗅到一股清香,他不禁低头,想要掀开瓶盖细细品味。

        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拂去他头顶的积雪,欧亦铭诧异看去,顾清哲的嘴角漾着浅笑,目光专注而含情。

        欧亦铭腾出一只手来,快速握住顾清哲的一只手腕,问道:“为什么?”

        顾清哲有些害怕的样子:“什、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动我的头发?”

        顾清哲松了口气,半是嗔怪半是羞涩地说:“因为、因为你的头发上有雪啊。”

        他俩沿着河畔慢慢踱步,无话,浪漫的雪景和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填补了两人之间的一片空寂。

        然而欧亦铭心中的那种异样感觉越来越浓郁:顾清哲有心事,而且是和他欧亦铭有关的心事!

        顾清哲看着河上飘扬的雪花,渐渐地眼眶发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偷偷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强笑着叹了一声:“好美啊!”

        他不知道这一举动是不是欲盖弥彰,心里惴惴不安,却又矛盾地奢望,奢望身旁的欧亦铭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安。

        亦铭哥,你是警察,你能探查到我的反常吗?你能不能帮我摆脱明大人的控制?

        他回想起出门前,弟弟恶狠狠的告诫:“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否则,明大人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何尝不想鱼死网破,把弟弟杀人的录像交给欧亦铭,就算被明大人千刀万剐,也好过忍受这份屈辱。

        可是他不能把弟弟再送进监狱,更怕这样做的后果是永远都被弟弟仇恨,而弟弟越是仇恨自己,就越会相信明大人。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欧亦铭突然轻唤:“小哲?”

        顾清哲闻声转头看他。

        欧亦铭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索性直接问了:“有心事吗?”

        顾清哲闻言紧抿起嘴唇,苦涩地皱眉,却又很快笑了出来:“哪儿有啊!我、我就是觉得景色很美……”

        忽而想到自己的任务,顾清哲闭起眼,压抑住内心的反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变得柔美而暧昧:“哥,给我买件生日礼物吧。”

        欧亦铭叹了口气,既然他不肯说,那就随他去吧。

        “好啊,你想要什么?”

        “嗯……既然是到了小樽,那我就要个玻璃樽吧。”

        欧亦铭一愣,眼里浮起一层狠戾,嘴角却挑起一抹狞笑,冷声问道:“浅见家的?”

        “什么?”顾清哲偏着头,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欧亦铭眼里的狠戾瞬间消散,他看得出顾清哲的惊诧并不是伪装的,他不知道“浅见家”。

        “哦,我是说,有一家叫‘浅见家’的玻璃工艺品店,我们去那儿挑礼物吧。”

        是个很普通的小店,出售的商品与同类店铺没什么区别。

        唯一算得上出彩的是,店家占用了一整面墙,在上面钉了几排架子,店家提供纸笔,观光客们购买了玻璃瓶,可以将愿望写在纸上再放进瓶子里,留在架子上祈愿梦想成真。

        久而久之,这面墙就从单纯的许愿,变成了心灵树洞,世界各地的人来到这里,把心事写在纸上,储存进瓶子,再留在这面墙上。

        就像是把心事暂且保存在这里,然后轻装返程,继续投入现实的生活;也许哪天想起来,准备好了重拾起这份心事,就再回到这里,取走属于自己的玻璃瓶。

        顾清哲倒是很有兴致——或许是装得很有兴致——在店里四处观望,精心挑选他向欧亦铭要的礼物。欧亦铭在一旁观察,断定顾清哲确是不知道“浅见家”与自己的一小段牵连。

        继而就开始四下探查,他相信,如果当真有人在暗地里操纵着这一切,那就一定不会错过在这家店里暗藏些玄机。

        慢慢的踱步到那面许愿墙边,不经意地一瞥,欧亦铭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一个角落里放着个浅绿色的玻璃瓶,那样式与李文谦的尸体里心脏位置的瓶子一模一样。

        欧亦铭将瓶子拿起来,当看到那里面有一张卷起的纸片时,他更是惊得通身颤抖。

        一名年轻的女店员发现了他,快步走过来,很是客气地一鞠躬,用日语和他说着什么,欧亦铭不懂日语,但也能猜到,店员是在委婉地告诫他,这是店家代客人暂时储存的心事,他不能打开偷看。

        欧亦铭朝她客气地笑笑,一边用英文敷衍:“howwonderful!ilikeit”(真好看,我喜欢。)一边兀自打开瓶子取出纸片。

        年轻女孩不悦地皱眉,上前一步打算进一步理论,却见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突然瞠目切齿,像是被那片纸上的一串汉字瞬间激怒,女孩惊愕地退了一步,惶然不敢妄动。

        [铭,我好爱你,你怎么舍得害我?你害我致死!]

        欧亦铭的眼眶通红,捧着那张纸的手剧烈地颤抖,就像是捧着一块炙热的烙铁。

        眼前浮现出一具破坏惨重的尸体,残忍的凶手却不知出于何种“人道”,完好地保存了死者的遗书,一张纸片,放在年轻的尸体一侧,用一块砖头妥善压好。

        可是讽刺的是,经技术人员验证,那块砖,就是凶手用来砸碎少年身上多处骨头的工具。

        [铭,我好爱你,你怎么舍得害我?你害我致死!]

        遗书上,与现在欧亦铭正捧的纸上,一模一样的字迹和内容,十五岁的欧亦铭看过一眼,就一辈子都忘不了。

        顾清哲这时注意到站在许愿墙附近的欧亦铭,见他愣在那里,便诧异地走过去。欧亦铭突然情绪失控,抓住在他不远处的一名女店员的衣袖,歇斯底里地大吼:“是谁?!是谁放进去的?!”

        欧亦铭的英文水平不高,情急之下更是无从表达,将手中的纸片摊开继续追问:“wholeftthis?(谁留下的这个?)”

        女店员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连声说着一串日语向后退,却被欧亦铭紧抓着不放。顾清哲赶忙走过去,虽然不知道欧亦铭的目的,却明白了他现在的意图,一边示意欧亦铭冷静,一边对女店员解释:

        “it’sok!hejustwantstoknowwholeftthisnotepleasehelpus!youknow,heisachinesepoliceman,maybewhatheaskedisrelatedtosomekindoflegalcase!”

        (别紧张!他只是想知道这张纸是谁留在这里的,请帮助我们!他是一名警察,也许他所问的关乎某个法律案件!)

        女店员见顾清哲面目和善谈吐谦和,也就放下心来,继而又用英语向顾清哲声明,店家需要为在这里存放瓶子的客人保密,不可以将客人信息对外告知。

        而就在顾清哲与女店员进一步商谈的时候,欧亦铭失魂落魄地盯着那张纸片,机械地反复默读上面的那一行字,不经意地把纸片翻过来,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那张纸的背面赫然一串数字,欧亦铭凝神思索了片刻,判断那是一串电话号码。

        欧亦铭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那串数字,顾清哲注意到他的举动,停下了与女店员的交谈,诧异地看着他。

        电话里传来一串冷冰冰的女声,提示号码不存在。

        欧亦铭不甘心,又想了想,倏然在店里乱跑乱撞,在女店员的连连惊叫声中,他终于找到了店里的一部座机,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拿起听筒,按下那一串数字。

        欧亦铭猜断,之所以他的手机无法拨通号码,是因为那串号码是小樽当地的电话。

        电话果然通了,对方极客气地应答,却是一串欧亦铭听不懂的日语。

        欧亦铭一时不知所措,顾清哲忙用英文向女店员恳求,希望她能代欧亦铭询问对方来历。

        女店员看在和颜悦色的顾清哲面子上,接过了电话。

        一段很短的客气对话后,女店员挂断电话,走到顾清哲面前,用英文转述了通话内容。

        顾清哲边听边客气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面对欧亦铭,神色有些错愕,轻声说道:

        “哥,对方是‘北仙’温泉旅店的贵宾管家,他问是不是欧亦铭先生到了‘浅见家’,如果是,那就请前往‘北仙’,一位贵宾已经帮你……”

        说到这里,顾清哲的眉头拧在一起,神情明显忧惧。

        “已经帮你,还有……还有你的同伴,订了上等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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