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修字）

想想近在眼前的红小将们，苏云桐也轻轻撞了下赵左林，瞥了眼何美香问道：“你怎么惹她了？”

        何美香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冷落，赌气回了自己家，也不顾侄子在屋里睡觉，把她家的门甩得哐当响。

        赵左林正帮苏云桐柠毛巾，闻言也瞥了何美香家的门框子，撇嘴道：“小丫头片子，不识说。”

        苏云桐接了毛巾，低声跟他说：“人家小姑娘正要脸的时候，你说什么？真以为都跟我似的愿意听你刺人耳朵的话？少说一点。”

        赵左林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肿着，敷衍地应承道：“听你的，听你的，以后我一句也不说她。”

        秦招娣和三大妈对何美香没点礼貌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又看向苏云桐和赵左林，一个擦脸，一个在旁边仔细打量说“看你还哭，眼睛都哭肿，以后可别哭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眼里流动着彼此了然的笑意，三大妈开口道：“这事儿，说起来还真要怪你家左林，嘴欠！”

        秦招娣也附和着笑道：“左林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都知道你家桐长得好，你在心里乐就成了，还非得显摆出来。可不就气人了。”

        赵花妮就骂了赵左林两句，说他不叫人省心，不会做人。

        三人说话的功夫，苏云桐已经被赵左林看了一百回了，非要从她脸上看点什么，任凭苏云桐瞪他。

        苏云桐不想和他耍花腔，就把毛巾递给他去晾上，走向赵花妮，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招娣，见她身量娇小，人长得英气，虽然面容憔悴，但是精神还不错。

        她打量秦招娣的同时，秦招娣早就打量了她好久。

        她也是昨天晚上重生归来，再次见到苏云桐都有些想不起来这个时候苏云桐还住不住在这大杂院了。

        不过，苏云桐和赵左林吵架这事儿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苏云桐被赵左林打成羊羔疯这事儿确实没有发生过。她只记得两口子吵架之后，苏云桐被赵花妮送回来，好几天都不愿意吃饭。没多久，她又离开了，再出现是一个姓谢的男人把她送回来，那个时候她肚子都有些显怀了。

        大家都在传，她跑出去和别的男人有了不三不四的关系，还被街道的孩子们嘲笑，在路上流产大出血，赵左林去别人家闹。

        从此，他有了个绿帽子的称号。

        苏云桐流产不久，风波就来了，她被拉去游/街，赵左林跑回来拦，还摔断了胳膊，没能拦住，她就跳河没了。

        赵左林从这以后就越发左性，进了革委会，不去收拾姓谢的，反而把院子里邻居折腾得不轻。

        端看今天美香逆了他的意，他就下嘴淬毒损人家，就知道这人嘴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他不光嘴损心还黑，咬住你死不松口。

        秦招娣上辈子没有深想，再回过头来看，苏云桐几乎就是他的逆鳞。

        那几个逼死苏云桐的小孩子，不管是家里，还是长大成人之后，他都跟那臭虫似的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找人家的麻烦。

        他对儿女不待见也是从子女被人怂恿着跟人一起骂苏云桐是“破鞋”开始。

        秦招娣重生一回，并不想改变与何春来相濡以沫的结局，却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

        她可不想被赵左林这个不叫的恶狼死咬着不松口，这人忒讨厌了，就跟阴沟里的老鼠，随时都能跳出来恶心你。就算是把他打跑一回，他就跟那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来的，往你锅里碗里下料。

        这种人治不死他，就得找个能治住他的人把他关在笼子里，别出来祸害人。

        苏云桐听得秦招娣的话，心下好奇赵左林说了美香什么，偏头看向赵左林。

        赵左林就抬头望天，根本不接苏云桐的眼神。

        苏云桐走到赵花妮跟前，目光看着赵左林，叫了三大妈和秦招娣后，就道：“我家左林是个大男人，有时候说话没轻重，可别伤了人家小丫头的面子。”

        三大妈还没开口呢，赵左林就走过来，哼了一声道：“嘴上叫人叫的亲热，正经事儿，一点用处也没有。”

        苏云桐斜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了。

        赵花妮也捶了赵左林一拳，让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三大妈和秦招娣又互看了一眼，开口替美香辩解道：“美香也到了年纪，该说对象了。想买块布做身新衣服怎么了？你说人家什么呀？”

        这时候，一直躲着的何美香从屋里跳出来，抹泪委屈道：“你说我，个子不高，脖子不长，塌鼻梁子，小短腿的，除了个长头发辫子能卖一块钱，有啥啊？穿也白穿。我怎么就白穿了。桐姐也是的，这种人，你还跟他过。指不准下回再把你羊羔疯给气犯了，跟他过什么过？”

        别说三大妈变脸，连秦招娣也变了脸。

        秦招娣原是打着让赵左林先刺下何美香的耳，免得她总觉得自己跟天仙似的想的美。

        秦招娣看着何美香，神色严肃地道：“美香，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赵哥就跟你开玩笑，你怎么老拿别人的病说事儿啊。”

        “桐是不能生气，什么羊羔疯，没有的事儿。”三大妈斥责了何美香，就转过脸跟赵花妮解释道，“都是乱传。大夫说，桐不能生气，容易惊厥。不是羊羔疯。羊羔疯我也见过，口吐白沫的。桐没这毛病。”

        赵花妮还当真不知道苏云桐得的是什么病，只听了别人说赵左林把苏云桐打傻了，忙巴巴就过来。

        她听到羊羔疯，也有些懵逼了，看了看苏云桐，又看着赵左林，怪不得她进大杂院的时候，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赵花妮想开口问儿子详情，又顾及着旁人还在呢，就对三大妈打哈哈道：“美香小孩子，没事儿，别说她了。”

        秦招娣看赵左林三个人，赵花妮明显还不知道苏云桐得了什么病，不由得与三大妈互看一眼，余光瞥见何美香躲回屋了，心中有些叹气。

        这仇这怨可不都是这样子你一高声她一打岔给话赶话赶出来的。

        还不知道赵左林这会儿心里头该怎么恼美香了。

        秦招娣心中暗叹，拉着三大妈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对赵花妮道：“婶子，左林乡下老姨那边粮食有没有富裕的？我家三个孩子，不够吃。”

        苏云桐也是拿不准赵花妮的态度，但是看她明显变了脸，也明白过来这个婆婆并不知道自己有病，只当是赵左林打了自己。

        所以，刚才自己在屋里的那一通表演，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全都白费功夫了。

        赵左林也有些怕赵花妮变脸，忙接话道：“秦姐，红薯干我给你拿。不够数的，等我回头有了粮食再还你。我信誉你只管放心，三大妈帮我打包票。”

        三大妈觑着赵花妮的脸色，对秦招娣道：“左林这是办正事儿，不是胡来，你只管放心。到时候他不给你，我给你。”

        赵花妮也没当众给儿子没脸，问赵左林道：“是给你二妹添箱是吧？你们打算送布票啊？”

        赵左林看了苏云桐一眼。

        苏云桐正不着痕迹地打量个人的神态，接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忙回神对赵花妮道：“妈，我和左林商量着二妹个子高一些，多准备点布票，别到了婆家叫人说多占布。”

        这事儿确实有过，因为个子高一些，做衣服多费点布，都能作为婆家挑剔媳妇、不愿意娶的说辞。

        赵花妮看了苏云桐一眼，轻“嗯”了一声，也没给她脸色看，对秦招娣道：“我姐家也没富裕的。这是早先她家娶媳妇，我们不是没去吃席，给送的回礼。不过，这事儿我帮你打听一下，不一定成。”

        现在不允许私下买卖粮食，当众被人知道你家有外来的粮食，没个说辞，肯定会叫人告发的。

        秦招娣与三大妈又看了一眼道：“那成。左林啊，我算了一下，我票换给你，你还得补我，你看你想有啥补啥。咱照价算。你这是帮秦姐的忙，几个孩子嗷嗷要吃的，我正愁得嘴里发苦。”

        在三大妈的见证下，赵花妮的做主下，赵左林不光把红薯粉给了秦招娣，还把家里的包谷糁子给补了过去，算是两清了。

        苏云桐看赵花妮行事干脆利落，并不想占别人的人情，思忖着该怎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赵左林端了糊掉的玉米粥，给苏云桐和赵花妮盛了没有糊的，剩下全是糊边儿，他拿锅铲子铲了铲，倒了开水，就着咸菜就这么吃了起来。

        苏云桐看着自己碗里的粥，有些不落忍，就扒了半碗给赵左林道：“我吃不完。”

        赵左林不要，苏云桐非给，他要支棱眉眼，看苏云桐扬眉，就接过来嘟囔了一句：“叫你吃就吃。有吃的还嫌撑得慌？啥人呢！”

        赵花妮没管他夫妻二人的互动，快速扒拉了粥，看了下时间道：“你嫂子今天歇班儿，孩子先放那边，左林今天休息，带着桐出去走走，疏散疏散，有啥事儿，咱回头再说。我赶时间去上班。”

        赵左林却突然停住了筷子，看着赵花妮道：“妈，你是咋想的？就桐病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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