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前夕

他们顺着草地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时，发现乌姆里奇正抱着她的写字板站在格拉普兰教授身边等着他们呢。

        “你平常不教这门课，是不是？”克罗莉丝听见她这么问，这时他们来到长条搁板桌旁，那堆被捕获的护树罗锅正你争我夺地抢吃土鳖，就像无数根有生命的树枝。

        “非常正确，”格拉普兰教授说，两只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地踮着脚尖:“我是代课教师，临时代替海格教授。”

        克罗莉丝看见马尔福在对克拉布和高尔窃窃私语，三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这三个家伙要是放弃这个说海格坏话的机会，伏地魔的鼻子都能长出来。

        “唔，”乌姆里奇放低了声音，但克罗莉丝仍然能很清楚地听见她说的话:“我不明白——校长似乎很奇怪地不愿意向我提供这件事的任何情况——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使海格教授这么长时间没能来上课？”

        马尔福急切地抬起头来。

        “恐怕不能，”格拉普兰教授语调轻快地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只收到猫头鹰捎来的邓布利多的信，问我愿不愿意代两个星期的课。我接受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好了……我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请开始吧。”乌姆里奇说，在写字板上刷刷地写着。

        乌姆里奇这节课采取了一种不同的方法，她在同学们中间走来走去，询问他们关于神奇动物的知识。大多数同学都能答得很好——至少全班同学在关键时候没有给海格丢脸。

        “总的来说，”乌姆里奇教授在盘问迪安很长时间之后，回到格拉普兰教授身边:“你作为一个临时代课教师——我想你也许会说，你是一个客观的局外人。你认为霍格沃茨怎么样？你觉得你从学校的管理人员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支持吗？”

        “哦，是的，邓布利多很出色，”格拉普兰教授由衷地说:“我对这里的办学方式非常满意，确实非常满意。”

        乌姆里奇显得怀疑但不失礼貌，她在写字板上记了一笔，继续问道：“你打算这一学年给这个班的学生教些什么呢——当然啦，假设海格教授不回来的话？”

        “哦，我要把owl考试中会经常出现的动物都教给他们，”格拉普兰教授说:“剩下来的已经不多了——他们已经学了独角兽和嗅嗅，我想我们还要学习庞洛克和猫狸子，以确保他们能够辨认嘎嘎精和刺佬儿，你知道……”

        “那么，至少你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乌姆里奇教授说，很明显地在写字板上打了个钩儿。

        （特里劳妮:你个蟾蜍想内涵老娘就直说。）

        她接着又向高尔发问：“对了，我听说这个课上曾有同学受过伤？”

        高尔傻乎乎地咧嘴笑了。马尔福急不可耐地抢着回答。

        “是我，”他说:“我被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划伤了。”

        “鹰头马身有翼兽？”乌姆里奇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着。

        “那只是因为他自己太傻，不听海格的吩咐。”哈利生气地说。

        罗恩和赫敏都唉声叹气起来，正在跟威尔一起摆弄护树罗锅的奥兰多也向这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我想，再关你一晚上禁闭吧。”乌姆里奇温柔地说:“好了，非常感谢，格拉普兰教授，我想我不再需要别的了。你将在十天之内收到对你的调查结果。”

        “好极了。”格拉普兰教授说，于是乌姆里奇拔腿穿过草地朝城堡走去。

        “莉丝。”奥兰多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知道你和波特一样，不赞成乌姆里奇。”奥兰多压低声音:“但是，不要和她作对，你惹不起她，除了割开你的手背，她还有很多方法对付你。”

        “是吗？”克罗莉丝说:“但是……”

        “我知道你们看不惯她，我也是。”奥兰多急切地说:“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必要给自己制造麻烦，尤其是无法应对的麻烦。”

        克罗莉丝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奥兰多终究还是一个斯莱特林，比谁都懂明哲保身，确实，如果不去招惹乌姆里奇，日子会过的很轻松。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说‘不’。”

        那天夜里，当哈利离开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他的手在不停地流血，包手的围巾上都沾染了血迹。

        克罗莉丝赶紧让他把手泡在早就准备好的莫特拉鼠汁里，连赫敏都表现出了更多的同情，而不是批评。

        克鲁克山绕着哈利的腿蜷缩起来，大声地呼噜呼噜叫着，然后跳到他的膝头趴了下来。

        “我觉得你应该去说说这件事。”罗恩低声说。

        “不。”哈利断然地说。

        “麦格如果知道了，准会气得发疯——”

        “是啊，她大概会的。”哈利说:“可谁知道过多久乌姆里奇又会通过另一条法令，规定凡是对高级调查官有意见的人都要被立即开除？”

        罗恩张了张嘴想反驳，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愣了一会儿，又把嘴合上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是个可怕的女人，”赫敏小声说:“可怕。你们知道吗，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跟罗恩说……我们必须对她采取一点行动了。”

        “我建议下毒。”罗恩一本正经地说。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刚才在说她是一个多么糟糕的老师，从她那里我们根本学不到什么黑魔法防御知识。”赫敏说。

        “唉，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罗恩打了个哈欠说:“已经来不及了，是吗？她得到了这份工作，注定要在这里待下去。福吉会保证这一点的。”

        “嗯，”赫敏犹豫不决地说:“是这样，我今天在想……”她有点紧张地望了哈利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索性——索性自己来做了。”

        “自己来做什么？”哈利怀疑地问，他的手仍然泡在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里。

        “嗯——我们自己学习黑魔法防御术。”赫敏说。

        “别胡扯了，”罗恩抱怨道:“你想要增加我们的负担？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哈利又落下了一堆家庭作业，现在才第二个星期呢？”

        “可是这比家庭作业重要得多！”赫敏说。

        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看着她。

        连克罗莉丝都调笑着说:“天哪赫敏，今天的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我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家庭作业更重要的了！”罗恩说。

        “别说傻话，当然有的，”赫敏说，她的脸上突然容光焕发，就像平常她对spew表现出来的狂热激情一样:“我是说，就像哈利在乌姆里奇的第一节课上说的，我们要做好准备，去对付外面将要等待我们的一切。我是说，我们要确保真的能够保护自己。如果我们整整一年什么也学不到——”

        “我们自己做不了什么，”罗恩用一种心灰意冷的口吻说:“我是说，不错，我们可以到图书馆从书里找到一些恶咒自己练习，我想——”

        “不，我认为我们已经过了只从书本上学习东西的阶段了。”赫敏说:“我们需要一个老师，一个合适的老师，他可以教我们怎样使用咒语，如果我们做得不对，还可以纠正我们。”

        “如果你是在说卢平……”哈利话没说完。

        “不，不，我不是在说他，”赫敏说:“他整天忙着凤凰社的事，而且，我们最多能在去霍格莫德村过周末时看见他，那个次数是远远不够的。”

        “你的意思是……”克罗莉丝余光瞄了一眼哈利。

        赫敏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还看不出来吗？”她说:“我说的是你，哈利。”

        片刻的沉默。夜晚的微风吹得罗恩身后的窗户嘎嘎作响，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我怎么啦？”哈利说。

        “我是说让你教我们黑魔法防御术。”

        哈利呆呆地瞪着她，然后转向罗恩，估计想和罗恩交换一下气恼的眼神。有时赫敏滔滔不绝地阐述spew之类的荒唐计划时，他们常会这样交换眼神。然而罗恩的表情并不气恼。

        他微微蹙起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然后他说：“这倒是个主意。”

        “什么是个主意？”哈利说。

        “你呀，”罗恩说:“教我们大家学魔法。”

        “可是……”

        哈利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我不是老师，我不能——”

        “哈利，你是全年级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最出色的。”赫敏说。

        “我？”哈利说，笑得比先前更开心了:“我才不是呢，你和莉丝每次考试成绩都比我好——”

        “实际上不是的，”赫敏冷静地说:“我这里讲的不是考试成绩，哈利。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哈利得不到罗恩的支持，转向了克罗莉丝。

        然而克罗莉丝也说:“我没意见的，哈利。”

        “要我说，我倒不敢肯定我真想要一个这么傻的人来教我呢。”罗恩微微嘲笑地对赫敏说。然后他转向哈利。

        “让我想想，”他说，一边学着高尔拼命动脑筋时拉长脸的样子:“啊……第一年——你从神秘人那里保住了魔法石。”

        “可那是凭运气，”哈利说:“不是凭技能——”

        “第二年，”罗恩打断了他:“你杀死了蛇怪，消灭了里德尔。”

        “是啊，但如果当时福克斯不出现，莉丝没有帮我挡住蛇怪，我——”

        “第三年，”罗恩的声音更高了:“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召唤出来守护神——”

        “你知道那是侥幸，我面对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摄魂怪——”

        “去年，”罗恩简直是在大喊大叫了:“你又一次摆脱了神秘人的魔爪——”

        “听我说！”哈利几乎是气愤地说，因为现在罗恩和赫敏都在那儿发笑了:“先听我说，好吗？这些事情说起来挺了不起的，可凭的全都是运气——我一半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根本就不是计划好的，我只是凭着感觉行事，而且差不多总是能得到帮助——”

        罗恩和赫敏还在那儿发笑。

        “别一脸坏笑地坐在那儿，好像你们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当时在场的是我，不是吗？”他激动地说:“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对吗？我每次能够死里逃生，并不是因为我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多么出色，我能够侥幸逃脱都是因为——因为我总能够及时得到帮助，或因为我的感觉还算准确——但每次我都是糊里糊涂地过来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笑啦！”

        那碗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掉在地上，碗被摔得粉碎。哈利站了起来，克鲁克山溜进了沙发底下。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你们——你们谁都没有面对过他，是不是？你们以为那只是背诵一大堆咒语朝他们扔过去，就像你们在课堂上那样？那些时候，你明知道在你和死亡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你自己的智慧，或勇气，或其他什么——你明知道自己转眼间就会被人杀害，或遭受折磨，或眼睁睁地看着朋友死去，还怎么能够正常地思考，他们从没有在课堂上告诉过我们，跟那样的东西打交道是什么感觉——而你们两个坐在这里摆出这副样子，就好像我是一个聪明的男孩所以才活着站在这里——你们根本不明白，那天我很可能就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伏地魔需要我——”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哥们儿，”罗恩说，看样子被吓坏了:“没有——你完全理解错了——”

        克罗莉丝也站了起来，给哈利顺毛，她轻声说:“哈利，罗恩和赫敏不是那样的意思，你先坐下，我们好好说话。”

        哈利仍然急促地喘着气，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哈利，”赫敏战战兢兢地说:“你不明白吗？正因为……因为这个我们才需要你……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什么感觉……面对着伏—伏地魔。”

        “没错，他们只是这个意思。”克罗莉丝说:“而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赫敏小声地说:“好吗？”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赫敏站了起来。

        “好吧，我要去睡觉了。”她说，显然在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唔……晚安。”

        罗恩也站起身来。

        “走吧？”他有点尴尬地对哈利说。

        “好的，”哈利说:“过……过一会儿吧，我把这里收拾收拾。”

        他指着地上的碎碗。罗恩点点头离开了。

        “恢复如初。”哈利用魔杖指着那些碎瓷片，低声说道。碎片立刻拼拢在一起，瓷碗又完好如初，可是里面的莫特拉鼠触角的汁液再也回不来了。

        克罗莉丝叹了口气，从书包里取来向芙洛拉要的魔药，用麻瓜的棉签轻手轻脚地帮哈利上药，这个药的效果虽然不及莫特拉鼠汁，但也差不多了。

        “对不起……”哈利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

        “用不着这么说，哈利。”克罗莉丝安慰他:“遇上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十五岁的邓布利多也会这么暴躁。”

        “你明白我的感受？”

        “我当然明白，我们一起面对了伏地魔。”克罗莉丝回想起那非人的折磨，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我们可是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呢。”

        哈利笑了:“是啊，你真的一直在陪着我。”

        “赫敏想让你教的，也是那种感觉啊。”哈利手背上的伤疤稍稍淡了些:“那种成年巫师都不一定有的感觉，赫敏的成绩是比你优秀，但正如你说的，对付伏地魔不是背会一堆咒语扔过去，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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