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铁弗部的勃勃2（下）

脱脱亦喜亦忧，缓慢跟着，不断提醒着他要小心些。　　

这对她来说可能有些陌生。　

“这是热河，察木给我讲过的，不用怕，很舒服的。”

勃勃到了水边，弯下腰，食指探到水里试了试热度，暖和中带点凉，于是他挽起袖子，把双手都探进水里，一股浅浅的温暖从水中传来，透过肌肤，传递四肢百骸。

“什么是热河？”脱脱不懂就问。她小心翼翼得来到勃勃身旁，看着勃勃浸在水中的手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也试探性地把手伸进水中去。

“呀！”脱脱急忙把手缩了回来，“这水是烫的？”

“那是你的手太冷了，刚放进来会觉得烫手。像我这样，放一会就舒服了。这里的水温好像还不够，往上游走估计会更暖和。”勃勃耐心解释着。“这些都是察木教我的。”

脱脱这回耐心地让双手浸泡着，不一会儿小圆脸上就露出了舒适的笑容。

先前被她踢了脚后躲进林子里的小白虎，不知何时亦步亦趋在两人身后，盯着冒热气的水面。

要是能全身都泡在水里该有多好啊。勃勃不满足简单的泡泡手。

可惜有脱脱在，脱光衣服他放不开，即使她将来会是他的女人。　　

“真暖和！”脱脱发着惬意的感慨。“我要把脚也泡在水里！”说着便行动起来，棉袍拉高挂在腰间，松掉靴子绑带，脱下厚重的鹿皮毛靴，利索的将羊毛裤卷至膝盖处，赤着脚小心地踩在水底。　　

勃勃立马有样学样。

双脚踩在水中鹅卵石上，温热从脚底蔓延。

“太舒服了！”他抒发着心中的满足，享受着难得的舒适。赶了一天的路了，毛靴早就里外湿透，变得又冷有潮，穿着难受极了。刚才脱靴子的时候，脚底爬满了白色褶皱，橡树叶子上的脉络挂了白霜。　

“我们部落里的河流都冻住很久了，每次取水都需要带着冰镐，打上来的水冷到骨子里。四哥现在也不带我们去冰河上玩了，因为上次我们去试滑他的冰橇，三哥把腿摔折了，就是你们来的那次。”

她自顾自的说着，小手在水中搅动，“你说就很奇怪，为什么这里没有结冰，反而还是热水呢？”　　

“这水是从热泉流出来的，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在漫长的夜晚，见多识广的察木喜欢给孩子们讲故事，他的故事里总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他听过一些关于热河的故事。这回碰上也是第一次。　　

“寥廓的荒原，给了荒狼人无限生存空间。但要想长久地统治这片荒原，我们就要去了解它。”这是察木在教导哥哥时勃勃常听到的经典语录。　

“不对呀，地下又没有人生火，怎么会有热水出来呢？难道地下还有人住着？”脱脱就像初听故事的他，有很多疑问不解。　

地下怎么可能有人呢？即便是半山洞人也是住在洞里而不是在地下呀。勃勃觉得这是白痴的想法，但他知道这话不能对脱脱说。可他无从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察木说，沿着热河，往上游走，能找到热泉，到那里就能找到热水冒出来的地方。这河水不深，我们可以往上游走，看看是不是跟察木说的一样？”　

脱脱兴致盎然地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放松地踩着水，手里提着毛靴，溯游而上。

在岸边以翻石为乐的小白虎看着两个小伙伴有说有笑，无比欢快地在水中玩乐，踌躇再三还是没有忍住诱惑跳进水里，当它感受到暖意，便撒欢似的扑腾。　　

真如察木说的那样，在热河的上游，他们找到了热泉。　　

不过有些令人遗憾。他们来晚了，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热泉里的场景让两人猝不及防。　

脱脱惊慌失措地躲在勃勃身后。在她反应过来后，又一把将目瞪口呆的勃勃拉转身去。两人急忙躲在一块褐色岩石后，这里受了地气影响，笼罩着一团热气。　

勃勃的脑子里也充盈着一团热气。热气中尽是那两个身影。即使热泉里雾气朦胧，瞧不真切，他还是认出那个没穿衣服的男子，正是他的哥哥呼延茕树。　

“哼，一对不要脸皮的野鸭子！”脱脱羞恼成怒，轻声呵斥，小手扇着风。　

“那是我哥哥！”勃勃急着辩解，脱口而出，“不是野…”话出口方觉更加尴尬，斜睇一眼脱脱，又赶忙收回目光。　

“那你还紧看不舍？我看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脱脱脸红眼热，趁机数落。

勃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好烫啊！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走走走，快回去！”从热泉里传来的声音，有摄人心魂的魅力，勃勃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赶紧起身准备逃离现场。“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当他转过脸，却发现脱脱正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的裤子。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扯棉袍，拉下斗篷遮着，心虚地低下脑袋，躲避着脱脱的目光。

脱脱的目光不同寻常，充满了温柔，还有一股子热情。　

“想不想试试？”脱脱突然大胆的话，把他吓了一跳。“我们去上游！”

　勃勃尚未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脱脱的小手拽住。她拉着他绕过褐色石头，避开热泉，往热河更上游而去。　

勃勃脑子里像是塞满了膨胀的棉花，意识凌乱，脚下踩在哪里，茫然不知，机械地被脱脱拉着走。　

“看路，快点儿！”　　　

脱脱虽然年长两岁，但毕竟是女子，身形和力气没有勃勃大，本想拉着他走，却被昏昏沉沉的勃勃反扯了回来。

勃勃下意识接住脱脱，却没料到自己脚底不稳往前一滑，脱脱倒在他怀里，而他自己撞上了河滩上的鹅暖石。

“哎呦！”勃勃痛呼一声，后脑好似被人重重地敲了一锤，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隐约还能听见一两声脱脱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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