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绑定

宋凌泽忍着不抽动嘴角：“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先跟我来。”

        不过片刻，他便领着谢一梓到了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圆形建筑物边，他缓缓抬手，建筑物便往他们脚边缓缓移动，并敞开了大门，像是在迎接主人的归来。

        布满芯片纹路的金属大门分别向四周呈‘卐’状向四周收起。

        里面的部署更加充满来自未来的高科技感，无数通道墙壁上都有透明面板在上面显示着各个地方的人数及各自身份，上面的人都化作一个荧光蓝点，在走过不久的路线还有荧光，即可以当地图，又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实时行动轨迹。

        谢一梓随意地瞥过一眼，跟着宋凌泽进了一个房间。

        宋凌泽进了房间，才稍稍收敛了一直以来闲散简洁的形式作风，眼底划过一丝兴趣，说：“随便坐，作为你的辅导师，我们聊聊。”

        谢一梓却说：“这个房间，是我可以随便进的吗？”

        宋凌泽用一只手撑着脑袋，说：“怎么问这个问题。”

        谢一梓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洋装思考状。

        “路过的通道显示屏里面，只有这个范围一个人都没有，并且是红色区域范围内，应该是重要地带。而据我推断，这里应该是类似于组织或者基地的地方，不然不会对每个人的行踪都记录的这么清楚。”

        “而能随意进出这个地方的人，也就是你--我的辅导师，在这里应该是个职位很高的人，我猜猜……”

        “嗯……应该是管理层的人吧。”

        “就是那种近乎权利顶端的人物，”谢一梓眯着眼，“我的辅导师好像很厉害。”

        宋凌泽眼眸里依旧有种谢一梓看不太懂得情绪，嗯……要说的话，还有一些隐藏地很深的好奇在里面，他道：“说的不错。”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没必要绕那么多弯子。我们这个世界的构造很简单。”

        “就像每个人生来就有身份卡一样，资质不错的人可以被选为执行者，在新手期间会有辅导师带，这个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要讲的是更深层面的东西，你必须要知道你身为执行者的目的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世界动荡不安，刚开始，无数鬼怪在此作恶伤人，但后来这些鬼怪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封存了，变成了一个个副本，这些副本有时候并不能被安稳的封存，所以我们需要有人进入这些副本，把这些副本巩固封存又或是毁灭，不然里面的东西就会跑出来危害人间。”

        谢一梓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似乎是饶有兴趣地拍手，道：“我知道了，你还是个维护人间秩序，保护众人安危的伟大的人。”

        “只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人呢？”谢一梓往后一靠，身体舒展性地放松，有点像品种高贵的猫儿伸了个懒腰，“我没有从中获取任何报酬，我对此也没有任何兴趣。”

        谢一梓自认为，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这短时间的高科技世界，都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

        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在现实世界，他的朋友，同事，只当他是个天赋异禀，天生红眸的心理医生，只因他可以一击找出病患的心结和情绪的变动。

        有时候病患讲述自己的病情，才刚起个头，谢一梓就把后面的的故事完整叙述了出来，并且像是蛊惑人心一般引诱患者将内心最深处，最隐蔽的地方挖掘出来，然后，解决病症。

        无论是患者刻意隐瞒了的，还是没有隐瞒的，谢一梓都能比患者本身更加体会对方的情感。

        同事经常开玩笑的说：“幸好你遵守医德，从不把病人信息和看病过程外泄，不然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都要留下阴影了。”

        谢一梓这时候总是懒懒地点头。

        他还是没能从中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说来奇怪，谢一梓觉得自己好像从出生开始，就对周围的事物缺少共情，他可以理解快乐，痛苦，和后悔。

        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被拥抱会快乐，为什么人死了会难过，为什么偷了东西会后悔。

        于是他选择了当心理医生，也许探究他人心里情绪的来源，才可以帮助谢一梓弥补这个天生的缺陷。

        但结果并不是很尽人意。

        他只是又了解了仇恨，自责，自卑之类的情绪而已。

        思绪被宋凌泽清冷的声音打破，“你已经从中获得了报酬，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兴趣。”

        这句话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谢一梓失笑：“从何得知？”

        宋凌泽看着他那引人在欲望中沉浮的双眸道：“你的眼睛，我从你的眼睛读出来了情绪，你对这些副本很感兴趣，而且你刚刚有很淡很淡的，因为找不到同类，无法被理解而郁闷的情绪。”

        谢一梓愣了一下，然后微笑。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可以了解他的人。

        “好吧，你说的对，我对这些副本有兴趣，对这个世界也有兴趣，那么聊天继续。”

        在这些有灵异元素，不小心就会丢命的副本里，显然是个能放大情绪的好地方，他在这里可以比在医院里看到的情绪更多，也可以感受到更多，就比如在第一个副本，他就已经体会到了‘信任’这个情绪了。

        不是从别人内心看到这个情绪，而是自己心里体会到的。

        这种感觉让谢一梓很愉快。

        宋凌泽说：“我再给你补齐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这里，业绩就是你的成就，你的业绩就是你个人的高度，这也是一种敬业的表现。”

        听到这个词，谢一梓不免想到了之前那个刷业绩的垃圾桶。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业绩领域，其中执行者和辅导师是最受人敬佩的职业，同时他们也承担着高危险高要求的标准，在这一块行业的业绩可以直接决定你的社会地位和特权。”

        “我认为你和我的思维应该在一个纬度上，所以忽略掉那些没用的讲，比较有用的特权大概就是，你的业绩越高，可以提前获得副本信息，和自由选择副本的权利就越高。”

        “我目前要说的就到这里，现在，我们来录一下信息。”

        说完，宋凌泽便敲了敲桌面，液晶的桌子立即凹下去一块长方形的瓷砖，再升上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轻车熟练地打开，精致地如同泛了荧光的手指在二十六字母键盘上敲击，随后便将其转向谢一梓。

        一道平行的激光将谢一梓扫了一遍，便出现了信息列表。

        ［执行者身份录入中］

        ［姓名：谢一梓］

        ［性别：男］

        ［年龄：23岁］

        ［身高：1m75］

        ［特长：读心术，可透析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为天生属性，无法修正。］

        ［性格分析中］

        ［性格分析太过复杂，鉴于执行者脸部表情总与内心不符，暂定性格：表里不一］

        ［绑定导师：宋凌泽］

        ［绑定中…］

        ［绑定成功］

        ［执行者身份录入完成］

        ［位置监测已开启］

        ［身体数据已开启］

        ［……］

        ［over］

        谢一梓看着‘执行者身份录入完成’后面一连串的数据分享。

        他说：“你刚才没说，绑定辅导师还会显示这些。”

        宋凌泽嗯了一声，平静道：“告诉了你，你可能就不愿意和我绑定辅导师了，所以刚才不打算告诉你。”

        谢一梓微笑：“哦？”

        宋凌泽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刚刚有一瞬间闻到了好浓的，杀气。

        谢一梓看着时间差不多，就离开了这里，打算去看看计楠楠。刚进基地的时候，计楠楠就被他们安排在了这附近的房间修养，好在这里随处有坐标和地图，不然恐怕还要摸索半天才能在这四通八达的通道里找到计楠楠的房间。

        在这里，她被判定为外来物，被看管了起来，门口站了好几个负责看守的保安，见谢一梓来了，便帮他把门拉开了，谢一梓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床头，目光有些失神的计楠楠，她手里握着那条金色的手链，但它已经不再闪闪发亮了，颜色变成了晨暮之年的暗金色。

        听到动静，她回过了神，对谢一梓稍一点头：“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一梓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神色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说：“经历了这么多，你先好好休息吧，手链里的能量经过一段时间还可以恢复，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计楠楠：“没关系，多久我都等，反正十年都等过了。”

        “嗯，这样再好不过，”谢一梓说着，拿起了旁边的一个苹果和小刀，开始慢慢削了起来。

        计楠楠看见他在苹果上刻了两个简单的字--有人。

        计楠楠看了一眼，继续说话：“真的是多谢你了，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在那待多久，那都是鬼，我……”

        说完，还象征性抽了一下气：“好在我是幸运的，还能活着回来，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该配合计楠楠演出的谢一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好，我不会推辞的。”

        说完，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计楠楠。

        计楠楠说：“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谢一梓：“……”

        谢一梓垂眸，把大多注意力分散在门口，直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才道：“他们到换班时间了。”

        计楠楠摩挲着那条手链，神色定定，毫无刚才的可怜模样：“你有什么想问的。”

        谢一梓垂眸思考了片刻，道：“你的记忆里是召唤出过那个所谓的神的，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或者有什么特点。”

        计楠楠听了这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记忆，道：“说实话，我没见到他长什么样。”

        谢一梓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计楠楠：“……当时我有点神志不清，而且一直虔诚地低头，只能感觉上方有很大的黑影压了下来，应该个子挺高的。”

        谢一梓唔了一声：“身高很高？”

        计楠楠答：“我当时没有抬头，有个很大的原因是心理作祟，我总感觉，头顶的人身上有很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怎么描述呢，就像让我一个渺小的人类面对炙热的太阳，不敢睁开眼一样，因为睁开眼必然会让我的眼睛被刺眼的光刺伤。”

        谢一梓交叉着手指，若有所思，“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计楠楠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认真倾听起来。

        谢一梓说：“你身在局中，尚不能看清你所处副本的贯通之处。”

        “你不觉得你们见过的神，出现的有些突兀吗？”

        “在你们的视角来看，所有剧情的改动都是由这个神……好吧，我还是更想将其称之为人。你稍微捋一下你所经历的，就会发现所有转折点都在他身上，故事的走向开始改变，是因为神给了你第二个选择，把桐华封印起来，一切的结束又是因为那个符咒，所以才把桐蓉封印了。”

        “在我们这些执行者的视角下看--按理来说每个副本的妖魔鬼怪都有自己的特点，忽然在一个以福利院为基本地图的框架上出现神，符咒，神秘的力量……这些东西加进去不会觉得很违和吗？这种东西出现在献祭，信仰为主题的副本才合适吧。”

        “万事皆有不变的法则，常规能被打破，对方一定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说不定还真可以成神呢。”

        计楠楠忽略了谢一梓开的玩笑，只感觉周围凉飕飕的，不知不觉，额头竟生出了冷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谢一梓摆手，露出来轻松的笑，“你还真信了呀。”

        “我才过了那一个副本呢，我怎么知道其他副本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这真的只是里面一个为了促成结局而强行产生的存在。”

        计楠楠瞪大了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劣，专门跑来吓唬未成年人啊。”

        谢一梓低笑了两声，说：“来人了，我走了。”

        计楠楠表面哼了一声，然后才小声道了个别。

        就她这十年见过的无数执行者情况来看，谢一梓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真的很有可能有个实力非常恐怖的人窜改了副本剧情。

        她心里噔地一下，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了心脏，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计楠楠沉了沉眸，思绪纷飞。

        谢一梓这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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