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非正式见面
因为早上那场意料之外的争吵，宋楚一整天没个好脸色。几个早上去报账的伙计个个吃了一脑门的气，高兴着来，憋屈着去。
为了哄好叶云霞，宋楚赶在放学前便早早等在了学校门口。这一趟，也不单是为了接叶云霞，另一个目的，他想亲眼见见这位让云霞一直不离口的“林老师”。
他一路打听，停在一楼拐角处最里侧的办公室门前。顺着窗户，朝里面瞧了两眼，此时接近放学，办公室里没几个老师，东侧角落里一个身着长衫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这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安静样子，此时正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宋楚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人说了声“请进”，他悄然推门而入。
“请问，林老师是谁？”
听到声音，林念立马抬起头，警觉地看向前方。一个年轻人正望向这边，一脸询问的神情。他并没有急于证实自己的身份，而是缓缓问道：“先生，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叶家的秘书，是来接叶云霞的，您就是林念老师吧？”虽是在问话，语气中却也带了几分证实的意味。
“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您可以在校门口稍事等待。”
林念笑着说完，低头继续写。
“我是来了解云霞在学校的近况，这是我家老爷的意思。”
宋楚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脸和善道：“云霞的国文向来很差，但她很仰慕您的学识。老爷打算今天请您亲自到家里指导一二。”
他盯着林念，虽是在笑，却也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被人紧盯的感觉很不好受，林念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些厌憎的感觉。
他面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叶老爷太客气了，我只是个□□而已，才疏学浅，谈不上指导。”
想着此人只是派来问话的，最多了解完叶云霞的情况便会离开，为了防止再生事端，林念的语气里尽显惶恐之色，目的就是想表现得胆小怕事，赶紧打发他走人了事。
呵！学识渊博？也不过如此。
宋楚见他如此上不了台面，言语上变得更加放肆：“我们家老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像您这样学识渊博又谦虚谨慎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感受到来者不善的嚣张气焰，林念收敛了笑容，回绝道：“先生口中说的学识渊博，我不敢当！最多只是尽一份□□的责任，还请您替我向你家老爷解释清楚。”
“我相信您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宋楚意有所指，他望着林念慢慢说道，“怕的就是有人担了虚名误人子弟！”
听到这么明显的警告，林念心中不免生疑：此人不像是日本方面的特务，可这样警告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林念似笑非笑地谦虚道：“您放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会这么不自量力。”
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宋楚会心一笑，“林老师误会了，我也只是给您提个醒。”
“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叶云霞惊讶的叫声。她路过办公室，本是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宋楚正和林老师说着什么，两人表情都很凝重。
见到叶云霞，宋楚一改神色，笑的更加温柔可亲，“等你等的无聊，正好碰见林老师，便聊了两句。”
叶云霞似乎已经习惯了忽视这样的热情，她没看宋楚，而是直接转脸，态度温和地朝宋楚身后的林念道别，“林老师，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路上小心。”林念含笑看着她离开。
“林老师，再见了。”冲着林念露出别有意味的一笑，宋楚出了办公室。
随着他的离去，林念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瞬间盈满警觉。
来到校门口，叶云霞想起今天早上被摔在车后座的事，心中又是一阵气恼，对着宋楚连珠炮地发问，语气相当不耐烦：“谁让你擅自来学校的？为什么去林老师办公室？”
天壤之别的态度，令宋楚很委屈。可心中纵有万般不悦，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更别说是对着自己心尖上的人。这就是他宋楚的能耐所在，屈居人下，也能游刃有余。
“林老师在你的心中这么重要？和他说会话，都能让你这么紧张？”宋楚忍下委屈，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温和平静。
听到问话，叶云霞反瞪他一眼，站在一边不答话。
见她还在气头上，宋楚安慰：“我只是和林老师聊了聊你的学习成绩，林老师还夸你了。”
听到被林老师夸赞，叶云霞的神色缓和下来，假装愠怒道：“他怎么夸的？”
“说你聪颖有礼貌，特别是国文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宋楚声音放缓许多。
“真这么说的？”叶云霞转脸兴致勃勃地问，语气中充满惊喜。
“那是当然，我能骗你？你要不信，大可明天亲自去求证。”
宋楚顺势打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忌惮于被摔在后座上的阴影，叶云霞直接绕过车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宋楚适才反应过来她的举动，心中一阵愧疚，上了车柔声道：“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摔疼了吗？”说着便要伸手查看叶云霞的头部。谁知云霞身子一歪，躲到了一边，目光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他伸在半空中的右手尴尬的举了一会，便默默地放下了，表情也随之落寞了下来。
不过好在不生气了，肯搭理自己了，宋楚自我安慰着。
发动车子，他又问：“晚上想吃什么？贝希尔酒店的牛排很好吃，今天去那里尝尝？”
“不了，我还要复习功课。”叶云霞看向窗外，很懒散地答了一句。
见她没有太大兴致，宋楚不再说话，车内复又恢复平静，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表面越是平静，水底就越暗潮汹涌。
天色渐渐暗下来，叶云飞驱车来到药厂，厂里一改先前萎靡不振的窘状，一片繁忙。
路上遇见正要外出的李生，才知道原来陈浦瑞今天下午便送来了通行证，药厂正准备开工生产。这不，李生拿着送来的通行证和协议正要送到叶公馆。
了解了一下情况，随后让李生赶紧送去，好和父亲商量如何重振工厂，进入正常运转阶段。
走之前，李生告诉叶云飞有一份文件被秘书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说是调查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叶云飞忽才想起自己吩咐秘书调查的事情。
来到办公室，叶云飞看了眼桌上静静躺着的文件袋。拿出里面的资料，一张略显青涩的脸庞落入眼中，既陌生又熟悉。大概是十几岁左右拍的，照片里的男子温和安静，五官还是青年的模样，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比现在更加温柔似水的眼睛，只是少了一副金丝眼镜。
看着照片里的林念，叶云飞脑海中想起那天火车上，那人狠厉的眼神，和照片里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他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可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会变得如此不同？
这样普通的长相，放在人堆里，是直接能走丢的那种。可叶云飞每次看到林念，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温柔藏在心底，让人很安心。
不知道云霞选择这个人当自己的老师，看中的是他的才华还是他脸上的那份温柔？
叶云飞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让自己紧张了一天的心神终于有了短暂的放松，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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