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牛吃嫩草
虞间刚抬头，那姑娘就已经坐在了她身边，背对着门，甚至和她一样飞快用外套的帽子罩住脑袋，只露出一张小脸。
两个人并排而坐，用同样的姿势拿后脑勺对着玻璃门。
隔着门传来一个男音，欠揍又张狂，嘲笑道:“啧啧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染哥’脸皮居然这么厚，死皮赖脸跟着人家。”
虞间辨认出是陆逡的声音，绷紧了脊背，无意间瞄见身边的小姑娘身子有些颤抖，似乎比她还要紧张。
她也在躲人？
门外又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要媳妇儿就够了。”
苏恔染的声音清晰传进虞间耳朵里，她的脸“噌”一下红透了，上辈子苏恔染鲜少在她面前说些亲密的话，亲密的动作也不是很多。
所以她实在想不出来说这句话时的苏恔染是什么表情。
她捧着发烫的脸，暗骂自己不争气，爱他的心明明已经死了，可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自然反应。
门外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个小姑娘同时稍稍松垮下脊背，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提过来两盒打包好的面，推到了虞间面前，笑眯眯道:“美女，你的面好了。”
虞间猛然回过神，连声答道:“奥奥，好。”她翻了翻书包，顿了一秒，又翻了翻，本就不多的东西很快见了底
她好像，没有带钱包。不过还好，手机支付也可以。虞间摸了摸口袋，脸色一僵，糟糕，手机也没带。
服务员站在桌边，笑眯眯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窘境。
身边女孩伸手递向服务员，露出一截皓白纤细的手腕，白皙的手掌里赫然是两张十块钱。
服务员笑眯眯接过来，权当她俩是认识的，鞠了一躬道:“欢迎下次光临~”
虞间带着感激看向身边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眼睛放光:“小姐姐，谢谢你~你能不能等我一下下？我家很近的，待会儿就来还你钱。”
小姑娘转过头，眼睛弯弯，豪气地拍拍胸脯，冲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小事儿小事儿!”
虞间这才看清女孩的脸，女孩身材纤长，鹅蛋脸，眼睫卷翘，鼻子小巧挺翘，樱唇红润。活脱脱一个大美人，清纯的那一类，然而眼尾却隐隐透出一股子魅惑。
美女啊啊啊啊啊，虞间瞬间眼睛更亮了，伸出手:“美女姐姐，我叫虞间，很高兴认识你。”
小姑娘回握住虞间的手，笑道:“我叫施伏熏。”
虞间固执地要还钱，说着就要起身回家。
施伏熏摇摇头:“我有点忙，待会儿就要跑路，啊不，”她止住话音，眼珠转了转，笑笑开口，“要离开了。”
虞间仔细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小姐姐，加个微信呗~我微信上还你。”
施伏熏笑着摇摇头:“真的不用啦，就当是见面礼吧。”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虞间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道:“不行不行，加个微信嘛～”女孩面若桃花，又是故意放缓了语气，看得让人心软。
施伏熏急着脱身，又怕出去遇到那个人，面色为难。僵持了十秒，她妥协递过自己的手机笑道:“好吧好吧。”
虞间接过来，熟练地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搜索到自己的微信号，操作起来。
施伏熏看她背着书包，又联想到今天的日期，9月30号，怕不是个高中生，刚巧今天放假？
“小妹妹，你还在上高中吧？”
虞间发送完好友申请，把手机递过去，诧异道：“小姐姐你不是吗？”
施伏熏淡淡一笑，右颊上隐隐有一个小酒窝，衬得笑容更加甜美娇憨：“我啊，上大三啦！”
“高三党表示羡慕……”虞间上辈子连大学都没上过，盼了那么久，结果高考失利，分数看似勉强够到了二本线，实际上并不能被二本院校录取。
“大学是不是特好？”虞间眼睛闪着光。
“还好还好，确实是一个发展自己的好地方，机遇不断。”
虞间瞬间更向往了，这次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拜拜～”施伏熏往玻璃门外看了看，有些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生怕再遇到那个人。
虞间用力点点头，跟她告了别，两人一同出门，往不同的方向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深巷里。
两个少年打得难舍难分。
月光吻着围墙。拳头带着汗水。缭乱的身形混着击打声。
良久良久，冰冰凉的月光渐渐下移，洒在少年身上，原本混乱的巷子清晰起来。
两个少年脸上都是一块青一块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了血。
“苏恔染，我没输。”陆逡扯扯嘴角，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胀胀地疼。他心底也胀胀地疼，眼角有点涩。
他夜以继日训练了半年，就是为了为了打败苏恔染，这次他总算没有输，没有像那次一样被苏恔染按在地上爬不起来。
可惜最终也只是个平手。
“平了。”苏恔染倚在墙上，薄唇轻启。脸上的伤似乎一点也影响不到他的状态，看似一直都这么漫不经心。
“呵，”陆逡哼笑一声，“你也没怎么样。”
苏恔染嘴角一扯：“我好像没说过我怎么样。”
“没眼光……”陆逡小声呢喃，胸腔起伏地越来越厉害，猛然加大音量，“老子究竟比你差到哪里了！”
苏恔染：“……”
夜风呼呼地吹，空气里还弥漫着雨后的清新气息。
陆逡“呸”地一声吐掉嘴里叼的草，看向苏恔染，似乎忘记了刚刚打得比谁都猛这件事：“兄弟，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认不认识……”陆逡在心里联系了很多次，才说出那个名字，“施伏熏？”
心底带着花儿的三个字，字字泣血。
苏恔染想了想，发现脑海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很快回答他：“不认识。”
“你凭什么不认识她！”陆逡激动地站直了身体，死死瞪着苏恔染。
苏恔染：“……”
“我应该认识她吗？”
陆逡急红了眼：“你知不知道她……她喜欢……”他猛然顿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恔染投过去疑惑的眼神。
陆逡平复下心情：“没什么。”
苏恔染说：“既然你没什么说的，那该我问了。”
陆逡拽的二五八万，抬抬下巴，眉目凶利：“你说。”
“你总骚扰虞间干什么？”苏恔染周身的气息都冷下来。
“怎么能叫骚扰呢？那叫送礼物！一个男生总去找一个女生送礼物，还能是为了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你这个擅长死缠烂打的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陆逡嘴角的笑恶劣玩味。
“我要实话。”苏恔染语气有点冷。
夜风吹过来，带着微冷的气息，不免让陆逡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个疯狂迷乱的夜晚。
不远处不可一世的少年眼睛发涩，他单脚踩在石凳上，声音轻地几乎听不见：“苏恔染，老子比你强。”
“如果你只是想证明这个，我可以承认……”
陆逡眼睫微颤，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白t少年垂着眼，眸光猛然变得凌厉：“但是，你要是再骚扰她，我随时可以废了你！”
陆逡愣了愣，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嘛，你还挺深情……”
苏恔染扬扬眉：“关你屁事。”
“苏恔染，23岁，敦洐苏家的继承人，现任职苏氏总经理……”
苏恔染眸光闪了闪。
陆逡继续：“你说说你，老大把年纪了，来装纯情高中生？你们敦洐大家族都这么会玩吗？”
“关你屁事。”苏恔染知道这个陆逡不简单，没想到连他的身份都查得一清二楚。
“老牛吃嫩草，你也不害臊。”陆逡好笑道。
苏恔染嘴角抽了抽：“那你岂不是更老的老牛？”
陆逡眉心跳了一下，果然，苏恔染也把他查的透透的。他挑着嘴角：“不装了，摊牌了，悄悄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高三在读，老子今年25岁，来，喊声哥听听？”
苏恔染没搭理他。
“行吧……不喊算了！”陆逡一副妥协的样子，“本来想好好找你‘玩玩’的，没想到老子才来你就回你们苏家那大别墅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我也累了，既然你愿意承认我比你强，”他抬抬下巴，“那我就走了。”
苏恔染：“赶紧滚！”
“咦～你这人说话真难听，哪个女的要你！”陆逡还不忘挖苦他。
陆逡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桃花眼微抬：“来，给个联系方式。”
苏恔染：“……”
苏恔染眼神奇怪地看着他，陆逡顿时炸毛：“你什么眼神？你不会觉得我看上你了吧……”
话一出口，苏恔染眼神更奇怪了，甚至带着淡淡的嫌弃。
“老子是直的！直的！！！”陆逡几乎要疯掉，重复着这句话。
平复了很久，陆逡才又开口。
“假如施伏熏找你，不要打草惊蛇，联系我。”
苏恔染慢悠悠打开微信扫了陆逡的二维码，点点头表示知道。
陆逡给苏恔染备注了个“老牛”，这才满意地把手机揣兜里，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像回一次头就代表对自己刚刚说的话不负责任。
苏恔染倚着墙，狭长的眸子微微下垂，余光扫到手机屏幕上的界面。
淡淡发光的屏幕上，上方一个并不显眼的备注：“老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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