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目相对
没有心思想太多，虞间握住了指环，手心微微发烫，她问：“你跟不跟我走”
少年依旧不出声，还是盯着她握着指环的手看。
“你不会说话”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
虞间果断使出杀手锏，再次恶狠狠道：“你不回应我，我就摔了它！”说罢还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少年表情有些疑惑，看了她良久点了点头。
虞间：“你不会说话”
少年点点头。
虞间：“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少年沉默，然后摇头。
虞间气急，耀武扬威般晃了晃小拳头。
少年眼尾泛红，最终点了点头。
虞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间点客车已经停运了，他们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带着少年到了宽敞的路边，吹了很久的冷风。过去的车屈指可数，大多还都是电动车。直到她快要站不住的时候，才看见了不远处正开过来的出租车。
镇上很少有出租车路过，这次居然让她给赶上了。
毫不犹豫地，虞间冲着那辆车招手，黄绿色的出租车缓缓开了过来。
“师傅，能去煊与市吗？”
出租师傅在这个小地方遇见招手打车的人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连连答应：“有啥不能去的！”
虞间匆匆带着少年上了车。
小镇街上的灯从车窗闪过，虞间才全然放下心，真好，他没有被卖到那种地方。
肩膀忽然被戳了一下，带起一阵痒意，虞间带着浅笑转过头，对上了少年黑沉的眸。
分明是一双桃花眼，却是没有一丝勾人的意味，暗淡无光。
少年指了指她握着的手，随后摊开自己的手，示意她把指环还给他。
虞间想了想，没有给他，摇摇头：“再等一等。”
少年垂下眸，周身环着颓废的气息，眼睛很红。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了起来，少年眼皮颤了颤，没有反应。
下一秒，视线里出现一只白嫩的小手，手心里躺着一颗糖，浅绿色的包装。
虞间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含糊不清道：“你吃。”
少年稍稍别过头，不看她的手。
她再次扬了扬握着的拳头，哼哼两声。
少年又一次妥协，接过了糖，剥开，正要拿起来放进嘴里。
虞间适时制止了他，少年投过去不解的目光。
“你看你的手，这要是拿起来吃了，得吃下去多少细菌哪！”
少年再次垂下眼，没有了动作。
一个词忽然出现在了虞间脑子里。
逆来顺受。
她心上蓦地一疼。
虞间拿掉他手上的糖果，随手丢进了车上的垃圾桶。
糖果撞上垃圾袋，发出“哗啦”一声响，少年睫毛又是一颤。
静谧的车上又响起一阵包装袋撞击的声音，虞间从自己的包里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盒吃的东西。似乎是她以前放进去的巧克力。
确认没有过期之后，她打开，递给了身边的人。
少年这次没有跟她作对，听话接了过来，手指隔着包装纸拿起来咬了一口巧克力。
虞间兴奋地凑过去：“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这可是我最爱吃的一款！”
苦涩的巧克力在他舌尖化开，少年僵硬着身子，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你先将就着吃，回去再吃个晚饭……”虞间满意地转过身，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救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等他自己到了周一自己把人格转换出来
可是，周日怎么办？他现在肯定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甚至连自己叫苏恔染都不知道。
“苏恔染”虞间侧头叫了一声。
少年安安静静吃着她给的巧克力，眉目柔和，并没有反应。
看吧，果然不记得。
周日就她包了吧，反正不能让他再回那家粮店去。到下一周直接把事情告诉苏恔染，看他怎么办好了。
打定主意后，虞间拿出手机联系林柯愈，让他在家做好饭，等着她回去。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天色很晚，但是宣与市街上到处是霓虹，是以并不昏暗。
虞间半威胁半强制拉住人手腕，成功把少年带进了小区。
电梯里，少年垂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莫名让人怜惜。
这边，林柯愈打开房门，出来扔垃圾，冷不防看见门口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啊……鬼！”林柯愈抑制不住大声喊叫。
楼道内的声控灯瞬间亮起，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看清门口的人，林柯愈拍着胸口：“染哥，你怎么来了不进来，吓死我了！”
苏恔染倚在墙上，眉目疏淡，眼底有淡淡的黑影，似乎有些疲惫，他问：“你姐呢？”
“我姐回老家去了。”
“老家”苏恔染挑了挑眉。
如果没记错，虞间老家没什么亲人了，而且，许往行家也在那里。
“对啊，她马上就回来了，刚刚才跟我发完信息，”似乎想到什么，林柯愈“噢”了一声，“怪不得我姐跟我说做三人份的饭，原来第三个人是你呀染哥！”
苏恔染：“？”
“三个人？”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的微小声音传了过来。
两人一齐望过去，只见虞间走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低眉顺眼，头发遮住眼睛，看不真切。
男的！
两个人一起震惊了。
林柯愈瞪大了眼睛，瞧他这破嘴，怎么我也没想到他姐居然带了男人回来！
苏恔染眼睛一眯，周身气质冷了不少。
虞间并没有看见他们，只是不时催着身后的人快点走，自己则凭着印象往前走。
似乎是嫌少年走得太慢，她一手攥住了那人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姐”林柯愈不可置信地出声，根本不敢看身边苏恔染的脸色，莫名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虞间应了一声，抬起眼望过去。
听到外人的声音，少年也诧异抬起头。
一瞬间，八目相对。
每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气氛凝固了。
没有人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楼道里的灯自然熄灭。
“哐当”一声，林柯愈手里的垃圾袋摔在了地上，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虞间回过神，看看对面衣冠楚楚的苏恔染，又看看自己拉着的衣衫老旧的少年，触电一般甩开了少年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被甩开，眼神有些茫然，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对面那个人的脸，怎么会和他一模一样。
林柯愈围着这俩人绕起了圈，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最后看向虞间：“姐，你怎么带了这么大一镜子回来”
虞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见过哪个镜子能给人一键换装的”
随后林柯愈也沉默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虞间一拍脑门儿：“肯定是我还在做梦！”这样一切就都说通了。
说着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另一只胳膊，眼看着就要掐下去。
横过来一只大手，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虞间抬眼，还是很茫然，一瞬间分不清抓着她手的人到底是谁。
在她迷蒙的眼神中，苏恔染先开了口：“不是梦，这是我大哥。”语毕放开了她的手，很真挚地看着她眼睛：“间间，谢谢你替我找到了他。”
虞间下意识道：“不客气不客气……诶？你大哥？”
“是，是我双胞胎哥哥，小时候走丢了。”
“可是……”虞间这次真是发现了新大陆，上一辈子完全不知情的那种。
苏恔染双手掌住她肩膀，俯身在他耳边：“间间，谢谢你……”
尾音发颤，酥到了虞间心坎里，一瞬间她难以自拔，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愣愣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厘米的脸。
“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苏恔染伸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泪痣，意外发现她没有反抗，心里更软了。
虞间整个人都不能思考了，在苏恔染炙热的眼神里，点点头。她愣愣地看着苏恔染把少年拉走，少年不肯，只盯着她看。
看清少年在看哪里之后，虞间走过去摊开手，把指环递过去。
少年急急忙忙抢过来，把失而复得的宝贝放在心口捂着。
看到指环苏恔染更确定了，他看着虞间开口：“这是我母亲留给我们的，我的那枚，你已经见过了。”
虞间抬眼看向苏恔染，总觉得他话里有一种委屈的意味。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虞间大脑已经快要不能思考了，眼神里都是迷茫之色。
苏恔染离开之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重复了一句：“等着我。”
良久，虞间还没缓过来。
“姐？”林柯愈的喊声让她回了神。
相比于虞间的不能接受，林柯愈明显镇定多了。
“真巧，这都能让你找到了，看来染哥跟你是有斩不断的缘分哪！”说完他兀自笑了一声。
“哥哥幼年走丢，被自己喜欢的人找到了，故事就是这么简单。”
虞间：“……”
所以上一世，苏恔染哥哥最后怎么样了？
前世外界好像没有这位大公子的传言，兴许上辈子他没有被找到，在镇上过完了一辈子。
也许真的被卖给了那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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