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是冤家
虞间从繁杂的书里抬起头，满头黑线。原来以前她的东西放得这么乱，尤其是书，有的连书皮都掉了。
她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扔掉，课本和一些杂乱摆放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不经常用的地方也好好清理了一遍。
最后剩了一个指环，纯黑的颜色，隐隐有波纹样的白色纹路。
她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个时候她已经收下了这个指环，真是冤家。虞间握紧了那只指环，随手拿过一个小木盒放了进去，装进口袋。
她揉了揉酸酸的手腕，轻轻转了转脖子缓解低头太久造成的酸痛，眼睛不经意瞄到左侧的孙晓汐。
扬言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苏恔染打架事件的小姑娘，正没心没肺睡得正香，胳膊下压着的草稿纸上隐隐露出一个箭头，指向“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不要接近苏恔染”。
虞间无奈地笑笑，眼睛弯弯，对上了前排刚好转头的许往行，四目相对。许往行弯唇傻笑。
虞间收了笑，低下头，拿起笔装作写东西的样子。
许往行眼神黯淡下来，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去。
她还在恨他。
前世许往行高中毕业后开了家小诊所做了医生，了解到她的情况之后，一心要帮助她逃离苏恔染的控制，可惜他势单力薄，最终被发现了。
事情败露的三天后，苏恔染打了电话到女佣的手机上，特意让她接听，他只说了一句话:“许往行死了，七窍流血，死的很难看。”
这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苏恔染不是那种人。
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要把许往行再牵扯进来，他就应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许往行总觉得自己在怪他，可是，之前的事情，她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他什么时候可以明白？
虞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忽然注意到今天是周五，照宣与一中的时间表来看，这应该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了。
距离下课只有五分钟，虞间心上一喜，拿出书包开始收拾东西，装了两本字帖进去。
他们班是全年级倒数的班级，管的不是很严，基本上没人管的那种。每个星期天都没有作业，只平时偶尔有点小作业，有时候一道题，有时候两道。
班上后排某个男生吹响了口哨，整个班级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哄闹起来，甚至不少人开始乱走动，在后排闹了起来。
“唔……”孙晓汐懵懵懂懂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黑板上方钉着的棕色大钟，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里都是狡黠的光芒，“下课啦!下课啦!”
虞间笑笑说:“还没呢，快了快了。”
话音刚落，下课铃响了起来，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等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虞间才慢吞吞往外走，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已经从林家搬了出来。
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来苏恔染说的“老地方见”，脚步顿了顿。她不想去，可是，指环还在这里。
指环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她一定要还给他。
两不相欠。
最好。
★
学校前方的小巷里，少年靠着墙正抽烟，脚边落了不少烟头，他不清楚她会不会来，或者说，他不敢笃定虞间的心。虽然她半推半就地收了指环，但是她并不知道指环的含义。
他也不敢说出指环的意义，怕把她吓跑。
有细微的声响传来，苏恔染手一抖，朝巷口看过去。
一个环卫大爷推着绿色的垃圾车摇摇晃晃走过来，车上别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扫帚，他看了看苏恔染脚边的烟头，慢半拍地眉头皱了皱。
苏恔染掐了烟，走过去不经大爷同意就径自拿起扫帚，认认真真主动扫起地来。
大爷眉头舒展开，这小伙子还挺上道儿的，知道自己的垃圾自己收。啧，比他扫得还细致呢。
等的有些累了，大爷从车侧拿下一只折叠小板凳，靠路边坐了下来，看着苏恔染扫地，心说扫得还有模有样的。
在大爷生气转为欣慰再转为惊诧的目光下，苏恔染扫完烟头后把整个小巷都扫了一遍，垃圾也都倒进了垃圾车。
“谢谢小伙子啦!”大爷接过来扫帚，眉开眼笑说道。
苏恔染垂着的头摇了摇，额上一层薄汗。他走远几步，靠在了墙上，只不过这次没再拿烟。
她还没来。
虞间站在巷口，有几分难言的情绪，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看着冷冷淡淡，却又满心热切。
“发什么呆呢？”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原本倚在墙边发呆的少年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嘴角不自主地勾着。
“哦，”虞间愣愣应道，她眼神躲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她忽然记起来这个盒子是之前买耳环店家送的，“给你。”
苏恔染目光一顿，语气不由自主扬起来:“送我礼物？”
虞间看着他受宠若惊的表情，心中乱得像团扯不清的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语气急起来:“别问那么多，你快拿着!”
苏恔染手指动了动，但是没接，他指了指自己裤子上的口袋:“帮我放进去，好不好？”用一种哄人的语气。
虞间面色为难，虽然上辈子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有任何关系，这个位置会不会太亲密了？
“你不会自己放吗？”她面带难色，秀眉蹙起来。
苏恔染黑眸一转，解释:“我手不干净，怕弄脏了。”
虞间别开眼不看他的脸，在他身上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口袋，满脸失望地发现他只有裤子上有口袋。她咬咬牙，伸出手指挑开他的裤袋，迅速将麻将大小的盒子扔进了他的口袋。
苏恔染忍不住轻笑，故意说道:“谢谢。”
虞间憋红了脸，收回手就退后了好大一步。
“以后你别怕，想去哪玩去哪玩，好好走你的路，那个堵你路的怂包，他不敢再堵了。”
虞间低着头没说话，她礼貌地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少年清凉的声音却不依不饶追着她:“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报我的名字!”
虞间脚步顿了顿，忽然就爆发了，她忍得够久了。
“不需要!”她根本就不需要他!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
苏恔染被吼得一愣，随后把这理解为口是心非，毕竟他刚刚还收到了礼物。
虞间气冲冲离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无力地发现，自己根本恨不起来他……身后的脚步声不能忽略，他居然还跟着她!
想到什么，虞间才放慢了脚步。差点忘了，现在他们好像是邻居来着。
“姐，姐姐～”斜刺里有人挡住了她的路，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虞间抬起头，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泪如雨下。
少年比她高了一大截，背着黑色的书包，染着一头红发，站在她面前一脸委屈。
这是她弟弟呀，是她亲弟弟呀。
他表情故作委屈，却没想到虞间先哭了。
林柯愈一脸慌张捧起她的脸，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顾不得上演自己来之前脑补出的离家出走大戏，先安慰起了虞间:“姐，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身前的虞间就被人挡在了身后。
林柯愈抬眼看过去，少年比他高了些，一脸冷漠看着他。
“你谁呀你？”几乎是下意识，林柯愈就竖起了一身的刺。
苏恔染冷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女孩推了一把，他一个不防，趔趄一步，随后很快站稳。
“我不要你——”
只见他护在身后的女孩满眼含泪冲向了对面那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拉住那个臭小子的手，径直离开了。
夏日的傍晚，零星有风吹来。
苏恔染猛地回了神，看着前面手拉手离开的两人，眼神晦暗不明。明明刚刚，她还好声好气送了他礼物，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他胸腔起伏得越来越厉害，抬步追了上去。
“姐，那人还跟着。”林柯愈侧头跟虞间说话，一脸防备。
他姐的态度有点奇怪。
“别管他，我们回家去。”虞间抬手擦了擦眼泪，风吹过来，她眼睛又是一涩，“阿愈，你记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惹他。”
林柯愈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问，他接过虞间肩上背的书包，提在自己手里，乖乖回了句:“好。”
前面人的互动都被苏恔染收在眼底，原来她也可以柔柔跟在一个人身边。
虞间带着林柯愈上了楼，两人进了家门，姿态亲昵。
少年就站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门。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让那个红毛进了门。
“姐，那人谁呀？”林柯愈一点都藏不住事儿，刚进来就开始问，“他好像跟过来了，是不是在跟踪你？”
虞间摇摇头:“不是的，他家住隔壁。”
林柯愈放下了心，还是絮絮叨叨:“姐，要我说你一个人住也太不安全了，你需要一个保护你的人。”
虞间笑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林柯愈乐呵呵的，一脸傲娇:“那倒是，有我在，你不要害怕了。”
“是是是，有你在姐很放心。”心里的忧郁仿佛被一扫而空，这种真切的感觉让虞间很舒服，她的弟弟还好好的，没有被苏恔染害得断了腿而一蹶不振。
林柯愈半躺在沙发上晃着腿，状似不经意道:“姐，我不想在那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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