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4

午饭远远没有想象中来得容易。一早刚到公司，就已经收到远在海外的张总发起地视频会议。

        “之前是你联系的simon牵线的那个乌兹别克的企业代表salik吧，怎么突然说费用不合适，又没有提前说好。今天simon说，那人要我们至少付50的违约金，你赶快跟跟吧，别给我掉链子！”

        “好，我立刻去了解。”

        周瀚火急火燎地冲进自己部门办公室，见到承山正一脸苦涩地看着他。

        “周总，上次说salik他们的报价，虽然贵了些，但是是simon推荐的，说之前合作无间，这次可以直接用。我也和vinson说了，但是他没有反对啊。昨天，合同法务都批了，我都电子版先发了给人家了，突然vinson和张总在英领那边又找到另一个厂家，vinson完全没有和张总说起我们已经和别人定了方案，就和张总答应了英领那边了…”

        “好，就算临时想要换工厂。那，我问你，一、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要自己直接打电话和salik说？不是先至少和simon交代一下，让他去打打人情牌、探探底？二、就算你自己电话，为什么直接说就不合作？合同都签好了，违约后果没有提前和法务先过一下的吗？”

        周瀚本来逻辑就很清晰，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像是个做技术的人，此时因为恨其不争，语气更是冲的很，差点将快有一米九的承山说哭了。

        “我有想到，因为昨天你不舒服，我就问了vinson，他说让我直接和salik说就好了，不用找simon，他原话说的：多大点事，我们中国区难道自己处理不好嘛。”

        “哎，你这……”周瀚恨自己昨天为什么偏偏去了医院：“那vinson和你说话的时候，有人听到，或者有可以证明是vinson和你说的的记录吗？”

        “什么，周总，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是vinson说的呀，问他不就好了？”

        “所以说，你还嫩的很！别扯其它，有没有证明？”

        “有的，我昨天开始不知道他忙不忙，所以先微信留言给了他的。但……”刚才还一脸委屈的承山赶快说着，可转眼眼中的光就消失了，又无奈了起来：“后面他是语音电话打回来的。所以，也好像没有证明……但真是他说的让我直接打电话的，怎么办啊”

        “怎么办，等着走人呗，怎么办？”周瀚牙齿松开不自觉咬着的大拇指，手指已经被无意咬出了血痕，再差一点就要破皮了。

        “周总，不会吧？”承山被吓得快哭的感觉。

        “这样，我现在找simon，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止损；你去和法务谈一下，如果真的违规，可以怎样损失最低。”

        一上午的交流，让周瀚脑仁要爆掉了：simon埋怨几句后，还是答应去帮忙安抚客户。可无奈，客户不愿沟通，就要违约金，simon也没有办法了；而法务那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继续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

        “哎，看来，这个锅，是要有人背喽~”一句风凉话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倚在门边看笑话的尤俊。

        “差点忘了，走吧，吃午饭去。”周瀚释然地说。

        “周瀚啊，叫你周瀚可以吧？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吃饭。不过也是，世界都已经不是按照之前的方式运转了，人也不必像之前一样墨守成规，是吗？”尤俊戏谑地笑着。

        “胡说。难道世上前天刚出现鬼吗？既然不是，世界都这样转了那么久了，我还不是要自己养活自己，才能过日子？”周瀚翻了个白眼。

        尤俊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得很：“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是薄了张总的面子，要不是大额赔钱给人，还破了自己的口碑。怎么这事都不能善结，要牺牲个人啊。”

        “真到那一步，我辞职嘛。”

        “那么无所谓吗？我以为你挺想要得到张总赏识呢？”

        周瀚第一次将脸从食物中抬起来，看了一眼尤俊，自嘲般笑了一下，又低下头，闷声说了句：“你还挺了解我。”

        “哪怕世界观可能面临崩塌，也先悲天悯人啊~怎么和我听说的你，不一样？”

        “你以为我什么样子？”

        “第一次见，就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敢来见金主；之后，还成天闭门造车，不和大家说进展；之前还听说你常常也是说话直白，怕得罪客户，张总才让市场部带你接待客户。所以啊，听来，我以为你是靠长相上位的呢？”

        尤俊说这话时，眼神在周瀚脸上打量了一圈，从眼睛慢慢扫下去，到一直在吃的不断动着的唇齿。这个饭吃得那么辣，以致嘴唇都红红的，还真的有趣得很。

        “我就知道，李梅说的是不是？我真的没有。第一次见，我当天才被她通知你们到了，当天我会上说的框架，都是自己早期提前准备的物料，可是花了大时间的；但当然，细节和你问的问题，都是现场想的。之后，我每次那么晚收工，哪还有心思和你social，但进展我一直有邮件给张总，想来，是李梅去和张总汇报的吧，抢功劳的事情，我也不想说了。得罪客户这个，无意中的也许很多吧，我就不知道了；得罪了你吗，可能吧？但是我下属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让他这么缺心眼去做的，但现在口说无凭……哎，他的分量，想要背锅都背不了，最后还是我来……”

        “但是，你那下属打那个电话时，我听到了哦？”

        “真的吗？vinson答应和授权他去直接沟通的过程，你都听到了？”

        “对，还听的很清楚。”尤俊微笑着点点头。

        周瀚的眼睛一下亮了，眼珠极黑，闪着明媚的光，让人移不开眼睛；薄唇弯弯的，笑成一个心形；笑时正好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颗颗如珍珠。一切凑到一起，刚刚好，又纯洁又带有蛊惑。笑若阳光、明眸皓齿。尤俊此时，好像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会让那魅妖惦记上了……

        “太好了。那，要背锅的可就是vinson了？vinson现场知道和salik的事，还一定要答应英领，真是想揽功想疯了吧；但，老板的面子肯定要被打脸了，总不能真的临时毁约，赔钱去吧？”

        “你不知道simon和salik的关系铁到什么地步？若真不合作，只要他开口，最多形式上走个违约流程。这次就是simon想要阻止vinson在张总面前得分，才没有大力劝salik。你那不中用的小手下，可是真没有把事办到他心里。一旦证明事情和vinson有关，vinson就是大失误；这时他再出手，力挽狂澜，这才是simon要的剧本。”

        “你不怕公司一旦少这么个中流砥柱，以后没人陪你吃喝玩乐，没人夸你是史上最年轻的处长，没人叫你尤帅哥了？”周瀚一甩头翻了个白眼，顺便将要挡住眼睛的两边刘海往后甩去。

        “周瀚，你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来可是想要做好工作的……我这次要是帮了你免于被炒鱿鱼，你要怎么谢我啊？”尤俊眼角眉梢流露出盈盈的笑意，眼神又开始上下打量周瀚，但看到周瀚微微一撇的嘴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谢你个大头鬼，这事你是必须帮我作证的，当作你骗我说不记得李梅的事情的赔偿！”

        周瀚清亮的声音在餐厅回荡着，配合着他此时黑色瞳孔中闪出的奕奕光芒，加上那一撇歪着嘴角的得意的笑。应该已经30岁的年龄了吧，竟然有少年般肆意张狂。

        他有意将两个人名反复说起，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他下的套，大意了。这个人，真的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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