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说开
“真的？”
苏展眉把决定说的这么简单，但是苏笛却不太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容易。
对此，苏展眉只是笑笑：“是啊，真的，怎么，不信我？觉得我骗你？”
苏笛捂着心口，姐姐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他可不敢那么说，当即特别狗腿的摇头：“不会不会，我姐从来言出必践从不说谎，说了真的就是真的，是我小人之心。”苏笛求生欲真的很强。
苏展眉被他逗得抿嘴一笑，心情好了些。
“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想，但是？”苏展眉看了他一眼：“没错，有但是。”
苏笛叹气：“我就知道，我能听听吗？”他说着就想起来：“你今晚要和妈一起睡，要说悄悄话，就不能让我听吗？”
“怎么会？”苏展眉失笑：“无非就是这点事而已，你们等着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躺在床头说点悄悄话，母女两也能少点剑拔弩张，苏展眉也是考虑过的，因为怕她的但是让罗宝扇不痛快。
但是苏展眉觉得，自己也顶多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了，反正之前都撕破了脸，要弥补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清楚了，也省的彼此之间怀抱着不该有的期待，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欢而散。
不值当！
想通了的苏展眉比之前豁达了许多。
苏笛则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展眉，总觉得苏展眉有点不一样了，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担心，可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又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苏展眉依然温温柔柔的样子，苏笛挠挠头，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大家都能想开各退一步那是好事，自己为什么非得没事儿吹毛求疵盯着所有的细节，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苏笛自我开解着，而苏展眉则起身招呼苏笛：“走啦，帮我一起整理下东西呗。”
“啊？”整理什么？苏笛满头问号。
苏展眉一边走进了自己房间，从柜子里拖了个箱子出来，又拿出一些收纳箱放在床上，打开了书桌抽屉，开始整理起来，一边对苏笛说：“我想了想，还是让他们搬到这边来住吧，这样上学上班都方便些，我把东西收拾掉，不用带走的放你房间，占你一点地盘，需要带走的我带去宿舍，随身带着也方便。”
她丝毫没有再拖泥带水的意思。
苏笛却一惊：“你不打算回来了？”
“什么话，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回来？”苏展眉手脚利落的整理着她的东西：“可我现在回来的肯定不多，以后越来越忙，还会有实习的机会，要每个周末回来也不可能，一个月能回一两趟都多了，何必非得占个房间？他们搬过来也好，我们搬过去也好，总得给小蓉留个房间出来吧，我既然平时都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就跟你挤挤得了，这种时候你没有隐私。”苏展眉故意装作霸道的样子。
苏笛当然不是在意这个，但是苏展眉的意思她也明白，她再大度，也没打算这么快跟人家打成一片，只是考虑到罗宝扇的不容易，体谅她而已，要让她偶尔回来的时候跟小蓉凑一个房间，她肯定是不肯的，以后可能会接受，但至少不是现在，而到了以后，如果他们真的打算一直在一起，三个小孩各准备一个房间也是必须，到时候稳定了换房子呗。
其实苏笛也理解苏展眉的心思，既然都做出让步了，何必还非得坚持着这点不放搞得大家都不方便，他之前不乐意，也是一种习惯，其实就是不太想让其他陌生人入侵自己的地盘罢了嘛，他也好，苏展眉也好都是一样的。
小蓉年纪小，可能没这种感觉，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不在乎自己的隐私？
苏展眉让步了，但是有些事没法一蹴而就，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此时苏展眉姿态平和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苏笛自然也就接受了，因为他能理解这种感受，于是也开始帮忙整理，顺便唠嗑。
“让他们搬进来，你真放心？”
再婚牵扯到的除了两个家庭、三个小孩、大人孩子之间的融合，还牵扯到财产和利益，他们母子三人一直相依为命，要说苏笛对于陆源父女没有戒心那才怪了。
他虽然对这方面迟钝，可到底也是没爸的孩子，虽然有姐姐宠着，可苏展眉却没把他宠坏，家里的事情都会和苏笛商量着来，绝对不搞一言堂，所以苏笛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倒也没有普通小孩对家里事情的一无所知。
这样一来，倒也让苏展眉放心。
她看了苏笛一眼，笑了笑：“你能这么想，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手上动作没停，麻溜的归着泪：“你也不小了，又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是要支撑门户的，自己多长点心眼，人可靠不可靠的，你们同一个屋檐下住着，日久见人心吧，要是真的情况不对，你提醒一下妈，要是真心实意过日子，我们也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再婚不容易，罗宝扇不容易，她和苏笛既然迟早要飞的，那么尽到责任就可以了，管太多只会惹人厌，又何必？
她心里恹恹的，没什么波澜，仿佛一潭死水。
苏笛觉得她不对劲，她确实不对劲，固然是因为想通了，也是因为某些方面磨灭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死气沉沉。
但是没关系，这样自己不会难过，别人也会因为她懂事而松一口气，其实想想，母女一场，罗宝扇何曾欠她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非要她把她苏展眉放在第一位？她没有这样的权利罗宝扇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至于她的心情低落，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她应该学会自己排解这种低气压，而不是施加给别人。
苏笛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见她神情平静，就没有再多想，只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放心吧姐，我会保护好妈妈，也会保护好我们这个家。”
苏展眉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不用太有压力，妈妈看中他，想必也有他的优点，这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坏人。”
“我知道。”苏笛整个人舒展开来，一下午，两人就把苏展眉房间里的私人物品整理了出来，除了苏展眉打算带走的，其他都整理到了苏笛房间。
所幸当初有先见之明，每个房间的置物空间都很宽敞，苏笛分出一半衣柜来给苏展眉放东西，苏笛也不觉得这点东西碍着他什么。
“姐，你以后心里有事也别总一个人藏着，有什么事就跟我和妈妈直接说，我们是一家人，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东西，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候粗心，你现在又不常回家了，你要是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我真的会发现不了。”等忙完，苏笛搂着苏展眉的肩膀说：“如果那样，你会伤心，而等我发现了，我也会后悔，怎么没给你多点关注，姐，我们彼此之间多一点坦诚交心，你不要再把自己当做该担起一切的人，那样太累；也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替你分担很多事，我也想帮你，也想保护你。”
苏展眉一言不发听着苏笛这番话，差点哭出来。
弟弟是真的挺贴心的，她真不该在心里迁怒于他。
“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了。”苏展眉用力把眼泪逼回去，转头看向苏笛：“这次的事，也是我的错，是我感情用事，你也放心，以后不会了。”
“姐啊，你要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啊。”苏笛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
“行啦，又不是忏悔大会，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我也有错你也有错大家都有错，相互抵消了不就行了。”苏展眉笑笑打断苏笛的话：“你不要压力那么大，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否则的话，好不容易我想通了，又轮到你来钻牛角尖，那我们不是没完没了了吗？”
苏展眉拍了拍苏笛的背：“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相互体谅吧。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有人什么事都是对的，也没有人希望犯错了的时候只有指责没有理解和帮助，事情就这样子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往前看。”
苏笛用力的点了点头。
苏展眉问了问苏笛元旦这两天罗宝扇的计划，没打算和陆源父女见个面吃顿饭吗？苏笛爽快地告诉苏展眉，他们当然是有打算一起过的，这不……要看苏展眉的意思嘛，不想再让苏展眉不痛快。
闻言苏展眉明白，苏笛对于陆源父女其实已经接纳了，有了那么多的心理铺垫，苏展眉到也没觉得难受，她想了想说：“今晚我和妈来谈吧，今天我不想再出去了，就想和你们在一起，明天后天就让她照原计划吧。”
“那如果和陆叔叔、小蓉他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话……”苏笛小心翼翼的问。
“可以啊，总要接触的不是吗？”苏展眉佯装毫无所谓：“我都说了我没意见了，难不成还避着不见面吗？”固然是紧张的，也是心里有抵触的，但是既然做好了决定，总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吧。
苏笛大大的松了口气。
晚上一家三口在家吃过晚饭说了会儿闲话，苏展眉给苏笛使了个眼色，苏笛会意，找了个借口自己‘霸占’电视去了，苏展眉和罗宝扇一起睡，早早回了房间，不等罗宝扇开口，她把今天下午和苏笛说的那番话直接对罗宝扇说了，态度很坦诚。
“所以，妈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之前是我太自私了，你……”
苏展眉斟酌着字眼，想尽量不引起争吵，却没想到被罗宝扇一把抱住，她顿时僵硬起来。
曾经最渴望的，却因为这些年从没得到过，如今好不容易来自母亲主动的亲密，却让她觉得不适应，又……很是眷恋。
好在罗宝扇并没有松手，苏展眉靠在罗宝扇的怀里，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暖，听着她说的话：“你个傻孩子，你还说自己自私，你要这么说，我这个当妈的真是要无地自容了，是我这些年……”
“妈，你是我妈妈，我是你女儿，我们不要翻旧账了好吗？”苏展眉轻轻地抱住罗宝扇的腰，打断了她的话：“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提了，家里的事本来就是谁说谁有理，可是我们难道是非要争出个谁有理谁没道理吗？我们又不是在断案，何必非要分的那么清楚？”
罗宝扇紧紧抱着苏展眉，声音哽咽：“你说得对……说得对……”
“给我点时间，我……”苏展眉低声说：“我会努力适应的，元旦难得休息，陆……叔叔他肯定也想见你的吧，明天你如果有什么安排你就去吧。”
“你陆叔叔和小蓉妹妹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你愿意吗？”罗宝扇见苏展眉的态度不像装的，这才放心大胆的把话问出口。
“去吧，我也想见见陆叔叔和小蓉。”苏展眉说：“不过去家里吃饭就算了吧，你下厨还是陆叔叔下厨啊？不如去外面吃吧，省事。”
罗宝扇的厨艺还行，虽然这些年生疏了，但是这些日子也是在努力找感觉，就比如今天她就很自觉拿得出手，正要说什么，苏展眉却看着她说：“妈平时工作也很累了，我……我那时候在气头上，但现在我真的很冷静，所以妈，难得休息，何必非要做什么饭呢，在外面吃也一样的，有时间你多休息一下不好吗？”
等怒火平息下来，苏展眉也不是不讲道理，她妈妈平时有多忙，念过高中的人都能有个数，高中班主任这个活儿真的不是那么好做的。
今天罗宝扇忙了一整天就为了向她补偿以前的疏忽，她现在想开了，倒是觉得不必。
有心意在，何必非要计较那两顿饭？一家人，不该相互体谅吗？假期长的时候罗宝扇有心情有时间的时候再给他们忙活不也一样吗？真那么计较的话，她也太自私了。
罗宝扇见她说的认真也在理，想了想说：“这倒也是，我其实也懒得做。”她坦然的笑笑：“我对家务事既不感兴趣也不太乐意花时间心思，从小就是这样。”
“我爸妈也比较开明，从没觉得我是女孩子，就要什么都会做。这点上，我反倒不如他们，在你小小年纪的时候把家里的事儿都压给了你。”罗宝扇叹了口气：“好在现在我意识到了，展眉，你也记得，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妈妈之前疏忽了，但现在，还来得及告诉你，妈妈觉得你聪明有能力，将来也未必要守着一个男人相夫教子，哪怕女人拼事业不容易，可只要你愿意，你喜欢，妈妈也会全心全意支持你的。婚姻里，女人付出的更多，国情如此，但是也未必人人如此，不是所有男人都那么固执自私，你爸当年还在的时候，就从没有限制我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工作忙顾不上家里而责怪过我，妈妈也希望，你将来找的丈夫能够这样体谅你，你过得好，那我就能真的放心了。”
苏展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不过她心情并不坏，母女两这样说说体己话，于她而言是很少的经验，但是如今在罗宝扇身边听她说着这些，她发现喜欢这样，比起罗宝扇给她忙这忙那准备这个那个的，她其实更想要的就是这样子，一起说说心里话。
这比什么都更温暖她的心。
“嗨，等你出嫁还早着呢，我怎么就感伤上了呢，真是。”罗宝扇自嘲的一笑，一说到嫁人这件事，她就心里难过，明明这些年也没对女儿怎么嘘寒问暖过，可一想到再过几年，苏展眉真的会离开她，成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妻子，罗宝扇就忽然很明白了苏展眉的心情，不过父母子女，从来就是一场注定要说分手的旅程，作为父母，该放手的时候体面的放手才是正理，何况事情还早着呢，她纠结个什么劲儿啊，罗宝扇赶紧把歪了的楼拽回来：“这不，你还从没见过你陆叔叔和小蓉妹妹，想带你见见他们，也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这就……在家里比较好了嘛。”
要不是看苏展眉态度冷静，罗宝扇还真不敢开这个口。
可是不解决这个问题，罗宝扇心里对陆源和小蓉也过意不去，陆源一心想早点结婚，固然有他的私心在，可也代表着他不是想要玩弄她的感情，有着对她的尊重，想用一纸婚约表明他的这份心思，大家好一门心思稳稳当当过日子。
而小蓉也是真心喜欢她，这孩子心地单纯、性格开朗，虽然母亲早逝，可是并没有因此变得阴郁难缠，反而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惹人喜欢得很。
出了苏展眉的问题，陆源体谅她，但也没有掩饰希望事情能够好好解决不要影响未来的发展的意思，罗宝扇觉得，事情能完满解决，她也高兴。
倒不是有多么离不开陆源，而是总盼着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趁着年轻积累些感情，到了老去也能相互做个伴。
所以罗宝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苏展眉愣了愣，但是倒也没有觉得不愉快，既然想做一家人，人人都跟她一样不伤心那是不行的，她不上心是因为她迟早也会离开，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但陆源却就是罗宝扇想要的那片天空，他们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罗宝扇的想法也对，苏展眉只是略微想了想，就说：“那就吃完了饭去家里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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