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自己选的路

苏展眉人生中所有的例外都因为袁剑河而起，所有的伤心痛苦也都因为这个男人，可苏展眉没有跟任何人抱怨过，包括梅红薇。

        有一次苏展眉和袁剑河闹矛盾吵得很凶，那是第一回她憋不住，让梅红薇陪她喝酒，梅红薇都做好了舍命陪君子、做好一个合格的心情垃圾桶的准备，想让苏展眉好好把情绪发泄一下，可结果呢？

        苏展眉愣是自己喝了一晚上的闷酒，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然后把自己抱起来闷不吭声的哭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一点苦也没诉，更是提都没提到袁剑河。

        最后是被梅红薇找了个借口圆了过去没让罗宝扇、苏笛和袁羽书知道，把她带回了自己家睡了一晚。

        第二天苏展眉酒醒，梅红薇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对苏展眉说：“展眉，你是真把我当朋友，觉得我还算靠得住的话，下次就痛痛快快把那个混账骂一顿不行吗？跟我倾诉一下不行吗？你愣是什么都自己藏着掖着一个人扛有意思吗？我是不忍心对你说，可是我们大院里，谁不知道你们夫妻感情不好？谁不觉得这个袁剑河是个混账东西？谁不觉得你亏？别说什么劝和不劝离的，老娘才不信这一套，的确有想和稀泥的，也有劝你分手是看热闹的，可展眉你知道吗？我，作为你的朋友，我是真的快受不了了！咱能不能痛快一点？你要真打算跟他继续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不行，但你该出气出气该骂骂，别憋着；要是不打算了，就跟他闹离婚，打官司请律师什么的我来找人，他不就是个小公务员吗？我怕他个球！”

        梅红薇气得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苏展眉沉默的听完，然后第一次回应了她，梅红薇到现在还记得，苏展眉当时苦笑了一声，表情怔怔的，好像要哭出来，但是整个人却又有点空洞，不知道是忍着还是哭不出来。

        然后，她轻声叹了口气，开了口：“我也想啊，痛痛快快的，想离婚就离婚，想骂就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恋爱的时候我还觉得那些结了婚过着煎熬日子的女人真是矫情，明明痛苦的想死、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别人劝她离婚的时候，却又找了千百种理由不肯走，我当时可看不起他们了，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和她们原来没什么区别，直到自己走进了这个漩涡我才知道想要走出去需要多少的勇气、也需要多少的努力。”

        苏展眉捂住脸：“可是怎么办呢红薇？现在，无论是勇气还是努力，我都还没有，虽然没一天我都觉得很煎熬，可真的要我放下来，我真的做不到，我要是因为这么点家长里短就过不下去离婚了，我妈会怎么想？虽然袁剑河这个样子，我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可是我好歹是成家了，我妈安心了，我要是离婚了一个人带孩子过日子，我妈又要为我操心了，我已经让她操劳了半辈子，当初还……”苏展眉有点说不下去了，抽噎了一声，强忍着酸楚和难受，这才继续说了起来，可到底还是为着别人考虑。

        “我弟弟呢，他又会做什么？你知道他这人做事情一直都很冲动的，他成绩那么好，好不容易劝服他申请国外的大学好好去念书，要是这个节骨眼上我闹离婚，他会怎么办？你知道他之前因为不放心我连a市的大学都不肯去，现在还会肯按照原计划出国吗？”苏展眉摇了摇头，心力交瘁：“还有羽书，她才几岁？还那么小，就算她爸陪她的时间很少，可每次袁剑河有空陪陪她，她都高兴地什么似的，你根本不知道那孩子有多爱她爸爸。可如果我离婚了，我肯定是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的，到时候你觉得以袁剑河的性子，他还会像现在这样陪陪羽书吗？羽书到时候又有多失望？我简直不敢想象她失望的样子。”

        苏展眉那个时候对离婚只是偶尔动念，还没真的思考过真的离婚了要怎么办，也没想过袁剑河会不肯离婚，只是婚姻不顺让她心力交瘁，可即使如此也依然一个人辛苦的熬着，今天肯对梅红薇说这番话，已经是心里痛苦到了极点。

        梅红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吧，从小精明，从来是不肯让自己陷入苏展眉这种两难的局面的。

        爱自己的人命通常都比较好，别看她风风火火的顶着个女强人的名头，对自己的婚姻也素来有主意，找的老公曹枫和她感情不要太好，也根本不会对她的事业有意见，对于家庭的分工更是相互之间早就有定论，外人怎么看怎么说他们一点不在意，日子过得很好。

        正因为此，梅红薇对于这种婚姻里的混乱真没什么处理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去劝苏展眉，怎么帮苏展眉，眼看着苏展眉的日子似乎过进了死胡同，梅红薇还有心无力，这让素来强势的梅红薇很是气闷，仿佛苏展眉说的都是对的，却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梅红薇很头大：“那你怎么办？继续这么熬着？我可不觉得袁剑河这个混蛋还能有转性的可能，你跟他这日子过下去迟早分崩离析，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离了，罗姨苏笛还有羽书可能的确会难受一阵子，可是真那么拖来拖去真的好吗？羽书就不用面对她爸其实……”

        “红薇！”苏展眉阻止了梅红薇的口不择言，然后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我自己选的路，哪怕是错了，又能怪谁呢？还不是，就算痛着累着难受着，也得走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吧，红薇，我谢谢你护着我，也谢谢你帮我瞒着我妈和我弟弟还有羽书，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那么痛快的做出决定。”

        “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应吧。”苏展眉痛苦地说：“是我的任性，导致了今天的结果，我除了自己承担，还能怎么办？”

        梅红薇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作为闺蜜和发小，她多少了解当初的一点内情。

        苏展眉幼年丧父，缺少父爱，罗宝扇一个人带她和弟弟两人，又要工作养家糊口，自然没多少心思来管两个孩子的情感需求；苏展眉自小懂事，又是姐姐，早早地承担起了家庭重任，照顾弟弟、帮衬妈妈，但是天性的苏展眉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只不过是生存环境逼得她不得不佯装自己很独立。

        罗宝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直为自己女儿从不需要她操心而骄傲，却不知道已经没有了父亲疼爱的苏展眉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母亲细腻的温情，但当时罗宝扇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忙碌之余，那一点母爱也大多分给了苏笛，因为苏笛到底比苏展眉小五岁，又淘气；除了苏笛，她还要分心给她的学生，可分来分去，就是轮不到苏展眉。

        苏展眉的难过，只有苏笛知道。

        她在班上人缘很好，可是当时的孩子单纯，又都忙于学习，谁也没发觉苏展眉的心理需求；梅红薇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更是不知道。

        只有苏笛，别看孩子小还淘气，但可能因为是最多和苏展眉相处的人，是最接近苏展眉的人，知道姐姐姐其实很脆弱很缺爱。

        但是当时的苏笛年纪太小了，虽然感觉很敏锐，但是采取的解决办法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就像有些被认为是问题儿童的孩子，采用做坏事的手段来赢取父母关注一样，他转移苏展眉注意力的方式就是不断闯祸让他姐忙着收拾他的烂摊子，忙得没空去伤春悲秋。

        虽然办法很让人抓狂，甚至不得不同情当年的苏展眉，但是不得不说，效果还是有的，至少苏展眉的确没空去自怜自伤了。

        可是这种强行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到了苏展眉考上大学住校之后就没用了，那时候苏笛也已经初二，学业开始繁重起来，没空给他姐找事，而苏展眉呢，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也得到了喘息的空间，刚开始出于习惯还会经常到了周末往家跑跑，可慢慢的，回家的日子就少了。

        梅红薇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大一刚过一半的时候，刚过了圣诞节，元旦小长假，考上大学以后如鱼得水在外面混的还不要太欢腾别说主动回家就连主动给家里打个电话也很少每次都是她老爸打电话念叨她怎么闺女野了不记得他这个爸了，梅红薇那会儿已经和曹枫进入了暧昧期，还没确定关系但是已经开始来往频繁，一起过了个洋节日圣诞节，元旦节因为曹枫要回家，梅红薇终于良心发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看看她想女儿想的要死的老父亲。

        回家之前，梅红薇理所当然地去找苏展眉一起回家，可是没想到让梅红薇吃惊的是，苏展眉摇了摇头，说她不想回去，就不回家了。

        梅红薇绕着苏展眉转了好几圈，那目光打量地苏展眉快要扛不住了才开口：“展眉，你怎么回事？跟罗姨闹矛盾了？还是苏笛那小子又惹你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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