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会面
郑龙的货船在长江上行驶着，船上的盐已经清了。清晨的江面上有些雾气，所以船行的很慢，船要停靠的地点应该是他的盐场。不过这时他和黄小虎都在坐在他的书房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古人的话没有错，不是吗，小虎？
以前我以为最可怕的事情是饿肚子，可是饿肚子是容易挺过来的，但是嫉妒才最可怕。
发现同类比自己过得好才是最可恨的，哪怕只是比你多一个馒头，哪怕多一口水。
这是就他们为什么恨我的原因。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师兄，我不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意思是要平均，这样才能安定。大家并不恨你，只是。。
只是我突然过好了，是吗？啧啧啧。你们穷人真是可怕。我有了钱了，你们就说什么平均。不平均，我就不安全啦？是不是啊？
丐帮成立的目的就是互相帮助，如果当年没有丐帮你我都不可能活下来，记得师叔师伯们宁意自己饿死都要分我们一口吃的，让我们活下来，我们的命是丐帮给的。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郑龙沉默了半晌，他的眼神也柔软一些，缓缓道
我永远也不会那些帮助我的人，我怀恋我最初当上帮主的那两年，真可谓是是万众一心，所向无敌啊。但是现在呢？我被迫离开了丐帮。
黄小虎脸上也泛起了微笑，也追忆起丐帮最好的那两年。
你当帮主的那两年，是丐帮历史上最富裕的两年，连官府都承认了我们的地位，还为我们丐帮划分了地盘，兄弟们再也不用颠沛流离，还在苏杭扎下了根。
郑龙突然冷哼一声
哼，可是后来呢？呵呵。小虎，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时间回到那两年，我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郑龙思考了片刻，背身望向窗外说，答案是肯定的，我逃不过的。
为什么？难道就不能和解吗？无非就是为了一点钱而已！
不是一点钱， 不是钱的问题，是制度的问题。我就算把帮里最有实力的长老拉过来，反对派都是大多数。所以我只有从丐帮分离出来，单独成立盐帮，把这两批人分开，才避免了流血。
哎，看来，这真是避免不了的。黄小虎苦着脸说。
是的，是避免不了的。郑龙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端午已经过了好几天，苏州的天气热得要命，黄昏时，才渐渐凉爽起来，因为会起晚风。而这个长江南岸的最大的盐场中，咸味儿总是伴着晚风吹进嘴里鼻里，让人憨得慌。所以要想舒服，千万要离盐场远一点的地方待着。盐帮最大的一艘船就停在这不远的长江南岸上，甲板上出现的也不是那些盐场的工人，而是漂亮的侍女，穿着丝滑的衣服，站在甲板上晚风。
这时船上上来一位工人对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说
钱老板，是丐帮那边推荐过来的，说是个大买卖。
那女子一口吴侬软语轻声问道
哦？那些叫花子是怎么说的？
是一个卖盐的小乞丐带他来的，说开口就是三万两的买卖。要和大老板谈一谈。
那工人口中的大老板自然就是盐帮的帮主郑龙了，那女子拿起折扇，扇了两下说道
如此，就带过来让我看看吧。
来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身白色长衣，风度翩翩，而那布料也绝非粗布，乃是丝绸，这一看就大富之家才穿得起的。
抱拳向女子行了个礼。
倒是个斯文公子呀，在苏州做什么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那女子一口甜美的苏州方言甚是好听。
在下崔进，家里之前是帮朝廷织布的。
哎呀呀，是个大人物啊，小女子不才，这厢有礼了。
说着妩媚的行了个礼，接着道
小女子钱娇娇，官人叫我娇娇即可。听说官人要买三万两盐，不知买这么多要干什么用啊？
当然是卖。
卖这么多，不怕官府？
正是怕官府，才来与大老板商议啊。
哈哈哈，着实有趣，请公子到书房等候。大老板现在不在，不过等会儿就会回来，还请公子等候片刻啊。
无妨，娇娇姑娘请。
呵呵，公子请。
书房内陈设简朴，点着檀香，很多书都堆在角落里，书架沿着墙壁摆放，上面却放一盒盒的盐，下面是一些器皿，书桌是用黄竹做的，这种竹子在丐帮都是很常见的，是很廉价的材料。
忽然听到有人念着词一步步走过来。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念到最后一句时，那人已经走了进来，站在窗前。崔进起来行了个礼，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来人应该就是郑龙了。
他留着胡须，商人打扮，身材不高，有点微胖，走路很慢，脸上却清秀俊美，上唇和下巴上的长须又透着几分仙气。可是打扮上透着几分世俗，手里拿着一本书，打着拍子。
郑龙：
他停了下来，看着崔进问道：
私盐好，还是官盐好？
私盐好。
为何？
官盐是假货，又粗又有沙。
为何如此呢？
官员层层盘剥，从中谋利。百姓只能买到这样的粗盐。
私盐好？
私盐好，大老板的私盐，百姓喜欢，价格少了一倍，质量好了一倍。
郑龙转过头去，若有所思，又念起词来。
望西都，
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首《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千古名句正是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郑龙将这首词念完，叹了口气。
又道：
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在下只是想贩点私盐挣钱。
你这是跟朝廷抢生意，你可知道？
只是跟贪官抢生意罢了
你分清楚了？
分得清楚
你没有分清楚。没有分清楚就会死得很惨。
郑龙顿了顿又说
没有什么贪官不贪官的，没有贪官是最好，但事情总要人去做。都是制度，都是手段。
我再问你，宫慕久是贪官还是清官？
崔进听到郑龙说出宫慕久的名字，内心着实慌了，难道郑龙什么都知道了？
你不要慌张，慌张容易出错，在我这里千万是错不得的。你跟我说，他是贪官，还是清官？
崔进定了定神，他想宫慕久派他来的事情，郑龙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郑龙最多是会猜测而已，这就没有好怕的。当下答到：
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个官员听说是朝廷前两年才派来的。
你帮他做事吗？你想好了，再回答，答错了，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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