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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是袁侧妃,一定是她!!她身边的嬷嬷用奴婢父兄借贷赌钱的事威胁我,逼奴婢下药,她们骗我那药性不强,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她们骗我”

        宋嘉欢闻言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她紧紧攥着双手,厉声呵斥道:“给我冷静!”

        湘云哆哆嗦嗦的看着她,眼里布满了悲痛和怜悯,干涩的眼眶泪水涌出,她低声道:“王妃早在中剑之前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她日日咳血,是因为因为奴婢在补药中下了药啊那药是袁侧妃身边的嬷嬷给的,她说只会让人身体羸弱行动不便,不会真正伤身的”

        宋嘉欢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眼眶泛红,狠狠质问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知道是袁侧妃!是她想要掌管王府事务,等奴婢后悔时已经完了啊而且如果奴婢父兄借贷赌钱的事情被告发了,我们都得死呜呜奴婢对不起王妃对不起啊”

        陈年故意被忽视的伤疤被掀开,里面只有腥臭的血液,让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这些年的偷偷摸摸,被迫做了棋子,桩桩件件都让她无颜面对逝去的王妃。

        那是个多么好的人啊,温柔善良,没有一点高门贵女的架子,就像春日太阳下最娇艳的花朵一般,却是自温室而出,不知世俗险恶。

        她荡秋千时会哼欢快的曲子,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做做糕点;在外绝不会让旁人欺负到她们这些奴婢,在内也喜欢亲力亲为,从不为难她们。

        是她的错,她那时太害怕了,等到后悔已经都晚了,她才反应过来,可是一步错,步步错。

        就让她这么死吧,去跟王妃赔罪,什么父兄家人,再也别想威胁到她了,他们享受着她带来的富贵,那也跟她一起死吧。

        这世道生为女子,她不能为自己做选择,只能处处为人限制,那就希望她不要再有下辈子了。

        宋嘉欢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心中飘荡的船已经被巨浪打翻,她狠狠擦了擦眼睛,哑着嗓音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父王知道吗?”

        湘云此时已经心死如灰,只盼着早点死了解脱,闻言摇了摇头,“王爷不知情,这件事一直只有我和袁侧妃身边那个李嬷嬷接头。”

        李嬷嬷?

        可她并未在府中见过这个人,想来也是,袁王妃会让知晓这么多秘密的人还在府中吗?

        想要报仇的烈火自心脏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灼烧的她嗓间涌出一股腥甜的血,只要一想到母妃日日咳血的样子,而始作俑者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她就只想现在立刻杀了她。

        可是她不能,素日冲动急躁的她在此刻却不知为何,清醒至极。

        倘若直接杀了袁王妃,有什么用呢?无凭无据,只有湘云一面之词,她的名声又狼狈至此,谁会相信她说的话?母妃受到的伤害和冤屈无人可知。

        更重要的是,外祖母年纪大了,她若知道真情,又该如何承受?袁王妃敢那么做,自是有恃无恐,那背后撑腰的如果是太后,现在风头鼎盛的英国公府,该如何自处?

        她只能一步步走,她要亲眼看着袁王妃身败名裂,要让参与的人全都认罪。

        宋嘉欢默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戴上了面纱,沉声道:“若你心中还有一丝愧疚,明日便在供词上签字认罪。”

        现在用不到,总会有用到的那天,她等着。

        就在转身离开之时,湘云忽的叫住了她,看着宋嘉欢孤傲的背影,她忍不住柔声道:“郡主,王妃真的很爱您。”

        “她与圣上曾是旧识,中了毒后知晓时日不多,所以才会在围场时为圣上挡住刺客的长剑,以此恩情,只为您日后能在圣上庇护下,在盛京活的快乐。”

        “可是当时围场在的都是宗亲,无人敢议论,下人全被杀了,所以就连英国公府都不知道王妃到底是如何中剑的。”

        怕她不信,末了湘云又加了句,“这些都是阿乐当日亲眼所见。”

        “小郡主,带着王妃的爱好好活给那些贱人看看。”

        外面天色暗沉,零散的星星绕着月亮在地上洒了一地清辉。

        宋嘉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内室,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看不清前方的路。

        直到听到有人唤她,她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向那人时,眼中有一瞬间涣散无光,看清容貌后,她扯了扯嘴角,歉意道:“抱歉,今天可能没时间。\"

        素来斗志昂扬的小狮子在此刻卸下了爪子,没了生气。

        谢筠陡然对上她泛红的眼睛,里面隐隐可见一层水光,在月色下看是他从未见过的破碎疏离感,他呼吸一窒,莫名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夜色下,他的视线随之不自觉落在了那双瑰红的双唇上,再如何掩饰,他也能看到那上面比平日更加的红艳。

        心下了然,谢筠清了清声道:“无事,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墨云看了眼自家公子的神色,连忙接道:“公子,你这几日为了私狱的事情,吃睡都在都察院,吃饭也不准时,眼看案件就要完结,您再不吃,太师若是知道,又该骂您了。”

        谢筠斜斜看了眼他,轻声呵斥道:“多嘴。”

        墨云随之垂首不语,以他多年陪伴公子左右的经验来看,这个捧哏他必须得接上,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就不信昭阳郡主不懂。

        宋嘉欢自是听到了他的话,细细看了眼谢筠,皎皎月色下,他的神情愈显温柔,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色,衬得肤色格外白皙,她轻叹了口气。

        今日能顺利进来少不了谢筠打点上下,且明日证词画押还需要他帮忙。

        最重要的是,他帮了她许多,她宋嘉欢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马车缓慢行驶在昌明街大道上,白日太过炎热,盛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街道两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新鲜出炉的栗子糕,还有一碗碗用井水冰好的杨梅汁,给四周的灯笼增添了分烟火气。

        若在往常,宋嘉欢定是要跳下马车,不塞满阿蛮他们的双手誓不回去的,眼下她却没了心情,只是抱着自己发呆的看着窗外。

        这些长街烟火好像与她无关,她的家在哪里呢?当心中背负了承重的秘密,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她的前十六年,可以仗着权势和宠爱为所欲为,逍遥快活;可在她之后的日子里,看见外祖母,她却无法告知实情,只能愧疚难过,面对用母妃的命换来的圣上的宠爱,她只会觉得讽刺不配。

        她见过萧玉被大舅母轻声呵斥规仪的时候,也知道三房舅母一直都在为两个女儿精心算计着,还有看见父王一次次维护宋卿云时,无论哪种,她其实都羡慕得很。

        都叫她肆意快活,该怎么走,却没人告诉过她。也就此刻静下心来回想时,才发觉自己好像活得格外糊涂失败。

        现下她能做的,也只有狠狠撕开袁王妃的脸皮,将她背后的阴暗公之于众,哪怕要付出绞发为姑的代价,她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昭阳郡主,本就霸道跋扈,心眼小。

        原以为谢筠会带她到什么大酒楼的雅间坐一坐,没想到马车最后停在了河岸边的一处双层木楼旁。

        木楼外栽满了桃树,浓郁的叶子间只剩青中泛着点红的果子,内里装饰不似盛京那种大气奢华的风格,反倒处处别出心裁。

        砍来的树墩涂上一层油脂,直接用作桌凳,上面摆上河边采摘的野花,一点也不违和,看着格外温馨。

        便连楼梯的扶手上都绕着鲜活的蔷薇花藤蔓,宋嘉欢讶异的摸了摸花瓣,小巧粉嫩,不由感叹这店家的心思也太巧了,她在盛京生活数载,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也是,她以前就喜欢哪里热闹奢华往哪里跑,暗地里也不知败了胤亲王府多少钱。

        谢筠上楼前扫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像个好奇的小狐狸一般,这里摸摸,那里蹭蹭,浅浅笑了笑,心知她情绪缓和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二楼里侧的雅间,推开窗便能一眼看到运河大半的景色,一盏盏的河灯和明亮富华的游船交相辉映,案桌软垫就摆在窗边,晚风夹杂着水汽刮进来,凉爽不已。

        “原以为我才是盛京吃喝玩乐的魁首,没想到谢大人在这方面也不比我差。”宋嘉欢半开着玩笑,眼睛却是直直看着窗外。

        “我喜好安静,郡主不觉得无趣便好。”谢筠说着将木刻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淡淡扫了眼被她咬破的双唇,“这里主打果蔬为食,清香不失天然原味,郡主应该会喜欢。”

        宋嘉欢看也不看一眼,又将菜单推了回去,语气颇为理直气壮,“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喜欢哪一道。”

        谢筠敛眼轻笑一声,略加思索,提笔在上面圈了几道,交予了店家。

        雅间只剩他们二人,突然的静谧让宋嘉欢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谢筠那双茶褐色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自己。

        室内澄亮的烛光好似在他眼中跳动了一下,宋嘉欢连忙敛眼看着桌面,耳尖莫名有些发烫。

        不过瞬间,她又直起身子看向他,没搞懂有什么好躲闪的,定是太饿了,自己头晕眼花罢了。

        谢筠不禁挑了挑眉,唇边扬起一抹笑意,眸子在看到她有些红肿的双唇时暗了暗,轻声问道:“郡主今日可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宋嘉欢怔了怔,眼底难掩忧郁,托腮看着桌面道:“算得到了吧。”

        “那郡主为何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宋嘉欢说完,撇过头故作镇定的看向窗外,她明明已经克制的很好了。

        “那为何郡主的衣角都被捏皱了?”

        “我哪有?!”宋嘉欢猛地回过头,语气过重,扯得她唇瓣一疼,她将放在膝上的手拿到桌上,故意扣了扣桌面,挑衅的看向他。

        却在对视那一刻,忽的感觉嗓间一紧,谢筠正含笑凝视着她,眸色温柔夹杂着丝丝不明显的关切,好似碧波春水一瞬间柔柔洒进心里,让她措手不及。

        谢筠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轻叹了口气,转移到另一个话题:“郡主怕黑吗?”

        她怕得很,所以她的房间只有在她睡着后才会熄灯,且玉珠和四喜必定有一个要在帘外守着才行。

        只是在外,宋嘉欢自然是死鸭子嘴硬,抿着嘴回道:“不怕。”

        谢筠早就看清了她眼底的躲闪,只垂眸浅浅笑了笑,微微颔首,颇为赞赏道:“嗯,不怕就好。“

        他顿了顿,再看向她时眸中带着温润如玉的通透之色,语气分外认真:“不会一直都是黑暗的,天黑了就闭上眼,再睁开时天就会亮。那些黑暗中让人惧怕的未知事物,其实都是受到环境影响所构造的假想。”

        “郡主人如火焰般明亮生辉,自是不会惧怕。”

        清润如泉间玉石相撞的话音落下,运河上不知道是哪条船上放了烟火,“嘭“的一声,瞬间的绚烂将室内照的明亮,也让宋嘉欢将他此刻说话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你在奉承我?”的这句话,在看到他仿佛在说什么格外慎重的话的真挚表情时,哽在嗓间说不出来。

        明亮生辉?

        她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这么说过。确定不是什么火爆烈焰之类的另一种表述吗?

        宋嘉欢自嘲的想着,意识到谢筠是在拐着弯安慰自己,心底却像是破了个洞,滋滋的往里面流淌着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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